“不,我不允許!”


    “為什麽?”薛清抬起頭來,奇怪地看著羅達契的麵孔,似乎完全想不通他為什麽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羅達契,為什麽?”


    “因為我覺得你應該成為一個普通孩子,這是我的私欲。”


    “可是這裏是獵殺教總壇,在這裏成長,我是不可能有其他道路可走的。”薛清眯起了眼睛,她那張稚氣的麵孔上流轉著超過年齡該有的理智,“你也應該清楚這一點,如果你真的想要我成為一個普通人,你應該留我在村子裏,那樣才能斷了我的道路。”


    “斷不了,我甚至想過將你送到正常的大梁城鎮中去,可是這些都沒有用。”羅達契嚴肅地說道:“薛清,你太扭曲太純粹了,就算把你送到正常的環境之中,你仍然會自己尋找成為獵殺者的道路,這樣對比來看,還不如將你留在我的身邊。薛清,獵殺教又不是什麽人間天堂,你為什麽要糾結於此呢?”


    “……”薛清歪了歪頭,“你好像還是神教教主的繼承者候選人之一吧?這麽說真的好嗎?”


    “沒事,我自己信仰神教就好了,重點是你不能信。”羅達契頓了頓,接著咬牙說道:“至少在你變得不那麽純粹之前,在你真正了解這個世界之前,你不能真的加入獵殺教!你可以作為一個信徒,光是信一點無所謂,神教的淺信徒不少,和其他普通宗教的淺信徒沒有說很麽區別,但是我不希望你成為獵殺教正式的成員。”


    “羅達契,你很奇怪,我還是不懂為什麽。”


    “等你長大了,你就懂了。”羅達契砸了咂嘴,伸出手來揉了揉一臉茫然的小薛清的腦袋,接著低聲說道:“中國男人最喜歡的幹的兩件事情就是逼良為娼和勸人從良,我這心態估計也差不多吧……”


    “什麽是逼良為娼啊?”


    “咳咳!!!薛清,這句話不算!快點忘掉!”


    ……


    “反正他差不多就是這樣子,一直都沒讓我加入獵殺教,成為正式的魔道子弟。”薛清聳了聳肩,隨意地說道:“所以哪怕到了如今,我修行的功法也不是魔道功法,我的所有招式也都和獵殺教、魔道無關。阮離合和你說我小時候曾是獵殺教的信徒吧?他說的沒錯,我從獵殺教總壇離開前往京都之前我的確僅僅隻是信徒而已,也因為身上沒有任何魔道修行的痕跡,我才能在那個時候加入當時的天殺會。那個時候的天殺會與皇家、六扇門的關係還很密切,若是我修行過任何一部獵殺教的功法,我都不可能加入進去的!”


    “額……也就是說你從小都沒有修煉過?直到離開了獵殺教總壇,加入了天殺會之後才開始修煉?”嚴淵舔了舔舌頭,難以置信地問道:“你那個時候多大啊?!”


    “……無可奉告。”薛清偏開了眼神,接著,十分刻意生硬地


    偏開了話題,“總而言之,那個時候的羅達契不僅不讓我加入獵殺教、不教我修行功法,甚至還不讓我跟著獵殺教的各種叔叔阿姨們去親曆他們的工作現場。”


    “獵殺教成員的工作現場,是凶殺現場吧?”


    “差不多。”薛清聳聳肩膀,“當然,他說不讓我就不去了嗎?他倒是想得美!要知道我小時候可比我現在不聽話得多了,一天到晚呆在家裏又沒什麽事情做,便時不時就溜出家中跑到森林之中去找妖怪。”


    ——堂堂冷殺執行小時候完全就是個熊孩子啊!


    嚴淵心中驚歎了一聲,接著則無比馬屁地說道:“羅達契整天把你一個這麽小的小孩一個人關在家裏是他的不對,整天待在家來甚至還不能修煉,人生還有什麽意思嘛!”


    “那倒不是,他給我安排了不少活動來著的。”薛清歪了歪頭,“他找了不少叔叔阿姨跑過來教我做各種事情,獵殺教的成員在加入獵殺教之前是很多才多藝的,絕大多數在從事獵殺者這個工作之前都沒有接觸過殺戮。被羅達契找來幫忙帶孩子的叔叔阿姨們教會了我不少事情,比如說彈琴、唱歌、跳舞、烹飪、女紅之類的,不過我小時候對這些事情都沒什麽興趣,每天就想各種辦法逃課出去跟蹤出任務的叔叔阿姨獵殺。一開始我的跟蹤還會被人發現,並且被抓回家,但是後來我偷學了不少跟蹤、反跟蹤的技巧之後,叔叔阿姨們就抓不到我了。我如今刺殺用的技巧基本還是吃那個時候的老本呢!”


    嚴淵有點說不出話來了。


    小時候的薛清的確是一個特別的小孩,她的行動力極強,學習能力堪稱天才,更是興趣獨特。但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他隻能從她的身上感受到一種詭異的恐怖!哪怕如今的嚴淵隻是通過她本人的講述了解當時的情況,仍然能夠清晰地感覺到這個孩子的扭曲!嚴淵感覺自己能夠理解當時羅達契的感受了,他也覺得不能讓這個孩子接觸獵殺,這樣一個清澈透明的純粹存在,一旦徹底浸泡在那樣的環境之中,將會孕育出一個怎樣的怪物出來?!


    ——開玩笑,就是如今,薛清也自顧自成長成了冷殺執行這種變態級別的怪物,如果讓她自由發展,豈不是如同脫韁的野馬,朝著某個方向一個勁兒狂飆而走了嗎?!


    小薛清就是一張完全空白的畫布,而且是這世界上最適合繪畫獵殺、殺戮的畫布!而羅達契想做的,就是在這張空白畫布上麵先塗上一些顏色,以阻止她成為一幅世界頂級的畫作——哪怕阻止不了,也得降低一點她最終形成的品質!


    ——可是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嚴淵見過羅達契,他在京城事件之中所表現出來的,是對獵殺虔誠的信仰,在前一天的見麵之中,他表現出來的是一種一切盡在把握中的運籌帷幄!嚴淵所認知的羅達契,與薛清故


    事之中的羅達契似乎有些什麽不一樣。可要說到底哪裏不一樣,嚴淵又說不上來。


    但若是拋開嚴淵對羅達契的個人看法,單單從他的行動來看他這個人的目的的話,就能夠清晰地看出矛盾來了!羅達契想要完成人造神祇計劃,他想要製造出終極目標以達成終極獵殺!沒錯,這是獵殺教的終極目標,但若是這樣的話,他也可以培養薛清啊?


    若薛清不像是如今這樣被放養到大,她一定會比現在更強!羅達契早早就看出了她蘊含的潛質,若是想要完成一個終極目標,他為什麽不試試培養異常的孩子薛清呢?


    終極目標是人造出的神祇還是培養出的殺人鬼,有什麽區別呢?


    “總而言之,我就這麽一天天長大了,然而我仍然沒能找到我的目的。”而在嚴淵思考的時候,薛清的講述並沒有停下來,“我追尋獵殺,是為了得到目的、動力與力量,可是我追尋的道路被羅達契阻斷了,而同時,他也沒有給我一條可以代替的道路,從這點來看他是一個不稱職的養父!所以,我依舊本能地追尋著我渴望的‘終極獵殺’,而就在這個時候,我在森林之中迷路了……”


    ……


    “薛清沒回來嗎?”羅達契皺了皺眉頭,“她沒有跟著你去森林嗎?”


    “老大,小薛清的反跟蹤技巧你也知道的,我哪知道她有沒有跟著我一起過來啊?”被羅達契質問的那個獵殺教成員苦笑道,“說實在的,你真的不教她一點修行功法以防身嗎?那孩子到現在連人階下品都沒有吧?她的修行天賦應該不錯吧。”


    “她不能修行魔道功法,她將來要出去安心生活的,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在外麵被高價通緝了啊?!”羅達契沒好氣地罵道,皺了皺眉頭,“不過防身術我教過她不少,加上她那個潛行技巧,在附近的森林根本遇不到什麽危險吧?說真的,她那大師級的潛行技巧到底是誰教的啊?!見鬼!”


    “說了好幾次了老大,那都是小薛清自己偷學、琢磨出來的!光論潛行技巧,她比總壇的所有人都厲害了!”


    “這我知道,要不然我怎麽可能找不到那妮子呢?!”羅達契歎了一口氣,“算了,我親自去一趟吧!把最近總壇附近森林所有獵殺任務都給我整理一遍,我地毯式搜尋一遍去吧。”


    老實說,這些年來他們對薛清的行動都已經習慣了,甚至時不時來一次失蹤,都已經是他們的日常了!每一次薛清最後都能靠著她自己的小心謹慎安然回歸,最終被羅達契關幾天禁閉之後又偷跑出去。但是這一次她失蹤的時間似乎有點長,哪怕是一向淡然的羅達契也有些坐不住了。他現在正在競爭教主之位的關鍵時刻,本來壓力就大,薛清又忽然在這個時候失蹤,讓他更加有些頭疼起來了。


    “我的小祖宗啊,你到底去哪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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