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一過,張嘉銘就到了31歲,人生逢10一道坎,不過對他來講,這道坎也實在是邁得太大了點。


    先是末日來臨,病毒爆發就失去了雙親的下落,然後好不容易磕磕絆絆的掙紮著活了下來,與喪屍玩要命的躲貓貓,為了幾口吃的拚命!


    接著結識了一生的摯愛,本來是結束了的單身生活,還得到了新的家人支持,誰料想,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鄧氏兄弟的殘忍讓他看見了人性凶狠暴戾的一麵,自己殘廢的身軀沒有挽救回家人的性命,讓張嘉銘心懷自責。


    後來,變異鐵匠叔的步步緊逼,進化喪屍的群體行動,都把張嘉銘逼上了絕路,隻能淒涼的選擇避難小孤島,命運頗為曲折的他迎來了改變自己的契機,那場不知名的雨滴和霧氣改變了人類進化的方向,也讓他徹底如同鳳凰涅槃般浴火重生,獲取了自己第一個能力---生物擬態。


    擁有了強勁能力,就可以照顧好身邊的人,也許,在末世中的人類,有了張嘉銘這樣的進化者倒不失為一件好事,起碼,張嘉銘沒有野心,他隻想著聚攏人類,然後一起生活,發展,恢複舊有的繁榮!


    第一批從他手裏獲救的就是一群奇怪的基督徒!一起生活在中國文化怪圈中的異類。


    從初始的不理解,到以後慢慢的融入進去,張嘉銘已經把自己當成了這群人的一份子,最起碼的,他能在這群人身上看到了善良的一麵。


    但是他低估了人類的另外一麵,在碼頭區,就不該放走餘開山一夥。小孤島的又開始了新的建設,大量囤積的貨物不可能光堆放在露天讓雨水毀掉,神父先生一合計,既然多日不見守護獸回來,就幹脆自己動手,在秋冬季雨來臨前多多營造庫房。


    張嘉銘繼續自己暗中保護的工作,平時也主動承擔起部分的體力活。為了不引起一些不必要的猜疑,他收斂了自己的能力,像個普通人一樣忙忙碌碌的為大家做事,不過很遺憾,這群人總是對他敬而遠之,就連那個小雯雯都被幾個大人護著,不讓張嘉銘隨意親近,這些都是小事情,張嘉銘知道自己的位置,他不是什麽統治者,也不是什麽野心家,他需要的是一群可以交流,相互守望的人。


    很快的,十月來臨了,新造的兩個倉庫讓神父鬆了一口氣,駁船上的大半貨物都已經有了安置的地點,不用操心雨季的降臨,日子依然很平靜,孩子們在經堂裏咿咿呀呀的學習者教會文化,而張嘉銘抱著大黑坐在了燈塔的登陸點上,張嘉銘此刻的形象還是沒變多少,絡腮胡子爬滿了臉頰,再加上濃密的頭發,諾不是看到都是黑色的調子,整個人就跟一個俄羅斯大毛子國人一樣,再加上魁梧得不像話的體軀,在教徒心中的黑道人物的地位已經是昭然若揭!


    這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好天氣,在十月裏很難得的好日子,姑娘們在眼前的小河灣忙著漿洗衣物被褥,不時互相潑水嬉戲打鬧,幾個青春萌動的小夥子在河邊上叼著草根,偷眼觀瞧姑娘們,他們負責放牧著已經擴大的畜群--羊還是8頭,畜禽卻已經變成近百餘隻,神父不僅僅會治療人,對畜牧也有一手,要不是外國人的身份,張嘉銘也想把他當成一個人才來看待--張嘉銘心中還是堅持自己的老看法,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說穿了,還是他以前受的教育在作怪,什麽當初你們老祖宗八國聯軍侵略我們大天朝的舊賬還沒清算,逼迫俺們皇帝簽訂喪權辱國的條約之類不滿念頭。


    民族自尊心一直是張嘉銘心頭的痛楚,雖然末世前他自己的尊嚴就跟走廊轉角的痰盂一樣,是個人都可以唾上一口!


    引用某些批評憤青的話來講,張嘉銘這種家夥就是吃地溝油的命,操中南海的心!


    藍天白雲下,小孤島倒是一處人間桃花源地,男子放牧,女子洗衣,張嘉銘悠然自得!


    “看那邊,有船!”和煦的陽光照射下,渾身暖洋洋的張嘉銘身上的蛇類基因開始蠢蠢欲動,懶蛇本來就喜歡曬太陽嘛!


    快要睡著那一刻,兩個女孩子的喊叫把他從桃源之地的夢境中拉回現實,一個漂亮的鯉魚打挺,張嘉銘跳將起來,開始動用自己的能力查看,距離小島300米的江麵上確實來了一條小船,船上有5個人,兩個孩子和一對貌似是夫妻的,剩下一個顯然不能動彈,躺在船板上。


    戴上一副墨鏡,張嘉銘走下淺灘,準備迎接這幾個看起來很像是落難的人。


    不過幾分鍾,小船靠岸了,兩個成人各自抱著一個孩子,跳下船來,累得氣喘籲籲的他們顯然在逃避什麽東西,張嘉銘阻止了身後幾個想去幫忙的教徒,自己一個人走向前去。


    下船的四個人中有三個都是一副麵黃肌瘦的樣子,末日裏食物的匱乏確實讓許多幸存者度日如年,有的人選擇了瘋狂,離開藏身處衝向喪失,有的人堅強的活下,就像前麵這些人。


    領頭的男人麵色覺好,顯然他能得到的食物比女人孩子的要多點,這是生存法則,男人要外出找食物,女人是人類族群繁衍的希望,而孩子,就是拖累了!


    他們不能在段時間內為族群工作,純粹的就是浪費食物的存在,所以,許多的幸存者都選擇讓孩子吃得少點,好擠出不多的食物給外出的男子!


    眼前的落難家庭就是這樣的典型,看著一個滿臉戾氣的大胡子走過來,讓這個身子比較瘦削的男子不由得更加的自卑和佝僂,


    “我們,幾天,沒有東西吃了,可憐下我的孩子,求求你們,收留他們,我們餓死不要緊,求求你了!”男人不敢開口,女人倒是搶先走進一步,聲調淒涼,斷斷續續的說著,但是一些細微的情節張嘉銘是觀察到了,女子每說一句話都會偷偷觀察一下男子的反應,好像很是害怕一樣,兩個年級約莫3歲的孩子緊緊抱著女人的大腿,也是一副怕怕的樣子偷眼觀瞧男人!


    “你們兩個什麽關係?”張嘉銘指著他們,


    “我是孩子的二叔,這是我家嫂子,大哥就在船上,幾天前得了怪病,您看,這不人倒黴了喝口涼水都塞牙!這位大哥行個善,收留下我的兩個侄子吧,多少也是兩條人命啊!”


    “我看看,張嘉銘上了船幫,定眼觀瞧,病者目光已經渙散,全身都彌漫著一股臭味,看來是活不了的。


    “救不了了,處理了吧,我看,就丟到河裏,算是水葬了吧!”張嘉銘離開小船,丟下一句話,他自己是沒有能耐去治病救人。


    不自覺的,張嘉銘感到周圍湧起一陣冷冷的寒意,那是一種鄙視的目光。


    “等等,等等”。神父得到了消息,帶著幾個人手趕過來了,


    “我來看看,也許還有救的!”真是夠麻煩,本來島上藥品就稀缺,神父人道主義精神的毛病發作,自己現在的身份一直保密,也不好幹涉他的做法,張嘉銘隻得鬱悶的抽出一包煙,在一旁冷眼觀瞧。


    神父帶來了各種救治的器械,大部分都是張嘉銘幫他搞到的,忙活了一會,克裏斯托弗站起身吩咐


    “還有救,你們幾個馬上把他搬到經堂去!姑娘們,馬上去準備下藥品和幹淨的床鋪,快!”張嘉銘的冷血表現再一次讓自己被晾在了一邊,徹底孤立,確切的說,還是有大黑在一邊的。


    女人和兩個孩子也得到照顧,一旁的兩個結婚的婦女送上了熱湯和麵包,不管手上髒兮兮的,孩子們抓了就往嘴裏塞,這個落難的女人卻是非常小心,先把麵包恭敬的遞送給了自己的小叔子,然後才敢吞咽手中的小半塊麵包,男子顯然對這些幹麵包不屑一顧,裝著樣子勉強應付了幾口,就趁旁人不注意,把手裏的食物扔到江水中去了,而這一切都被張嘉銘看在眼裏。


    小經堂裏忙活了起來,病人被推放到正中的一個大方桌子上,四周豎起了8麵大鏡子---這是島上所有能找到的了,鏡子周圍也點上了數十根蠟燭,神父很有經驗的選擇為病人做手術,既然條件簡陋了點,就用土法子,自己搞了一個無影燈的替代品出來,臨時手術台的旁邊就是兩個小姑娘,看得出他們經常協助神父,正在熟練的把鉗子鑷子之類的器具逐一消毒,消毒水和各種手術器械當然也是張嘉銘弄來的!


    神父戴上了眼鏡,讓一旁的助手為自己圍上塑料圍褂後就把圍觀的人群清理出了小經堂,關上大門後,裏麵安靜下來,一群人除了照顧下新來的人外,也各自走開忙去了,張嘉銘已經丟掉了第五根煙,末世前的他不是經常抽煙,以前工作的時候會跟領導同事偶爾吞雲吐霧,後來出了那一趟子事後,為了修養,不得不放棄了這個愛好,現在身體好轉,加上心情鬱悶,張嘉銘又把以前的老愛好搬了出來。


    他的表現,自然都被那個逃難的男子看在眼裏,這個男人沒有閑著,一副憂心忡忡的擔憂自己大哥病情的樣子,好像恨不得馬上進去看看自己大哥還有救一樣,要不是幾個大男人攔著,估計他真的要衝進經堂。


    下午一點,經堂門開了,手術進行了起碼一個半小時,神父滿臉微笑的搽著頭上的汗水,邊挫著手上的血跡,邊和大家打招呼。


    成了?張嘉銘心下暗度。


    “沒事了,不要擔心,你的大哥安全了。”神父拍著那名男子的肩膀,寬慰他。


    “謝謝,感謝這位醫生,您真是在世華佗,救苦救難的觀世音啊!你看我這張嘴,盡跑火車,嘿嘿,我先替我嫂子和兩個侄子謝謝你了,我去看看我大哥可以嗎。”男子一個勁的忙著道謝,還不時的試圖看清經堂裏的景象,


    “病人需要休息,等三天吧,估計他就能挺過來了,對了,我有些事情想問問你。”神父示意男子跟上,這個男子卻是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跟著神父走向小島的林子去了。


    這次事情,讓神父在張嘉銘心中又提高了一個檔次!在張嘉銘生活的地方,多是一些毒蟲猛獸的棲息地,許多鄉民白日裏上山砍柴植樹,照顧果樹或者其他活計的時候,總會和這些危險生物來個狹路相逢,結果也往往是村民受傷,被事後聞聲趕來的村鄰抬去鄉鎮衛生所搶救,可惜山區地方窮,請不起那些經驗豐富的老醫生,年輕的鎮衛生所大夫又缺乏臨床急救的經驗,很多鄉鄰都是死在搶救的過程中,這也是少數民族邊區的一個無奈的現實,比起印度一年被蛇咬死的人數,西南邊疆每年死在猛獸口中人隻多不少!


    張嘉銘就聽自己舅舅和六叔公講過打野豬的故事,當然,為了吸引孩子,裏麵那些父輩的英雄情節肯定是少不了的!


    一個崇拜上帝,又悲天憫人的人,有著一手精湛的外科手術醫術,卻偏偏跑到這個窮鄉僻壤,在天朝土地上被稱為稗官死囚流放之地的南蠻!


    克裏斯托弗啊,你還有多少驚喜讓人民期待呢?張嘉銘算是認定了一件事情,這位神父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人,他的學識之淵博,已經超過了這裏所有人加起來的總和!


    一連幾天,神父都忙著給5個新來的夥伴做各種工作,包括讓他們受洗,成為新的信徒!


    這個神棍啊,老是不忘記感化世人,宣傳自己那一套西方價值掛念!無比鬱悶的張嘉銘在一邊腹誹,沒多久,有人來通知他:神父要跟他單獨的談話。


    還是在哪處小樹林,陽光卻不那麽明媚,東南方向幾團烏雲正在匯聚,隱約之間見有雷鳴電閃的痕跡,也許,一場大的暴風雨即將席卷這裏。


    一成不變的微笑展現在神父臉上,他招呼張嘉銘走近,兩人並肩一起走在林子裏。


    “我想過很久,但是不知道怎麽開口。”沉默了好一會,神父才有點猶豫的說著,他在偷看張嘉銘的反應,


    “我們是一群有信仰的人,跟傳統的中國道德有著許多不同的地方,當然,我沒有貶低你們中國文化的意思,相反,我很喜歡你們中國的文化,就像現在,我可以用流利的中文和你們交流,而我的妻子,願主保佑她!”神父停頓一下,給自己胸口劃了一個十字,很虔誠的低頭禱祝了一下,


    “也是一個中國人!但是很不幸,她死於那場瘟疫!”


    “請節哀.”張嘉銘很是識趣,他聽出了一點味道,但他沒有馬上提出自己的問題,示意神父繼續。


    “我直說了吧。"神父低了一下頭,想是在做一個艱難的決定


    “您的想法和作為跟我們的理念有衝突!首先,那天在碼頭,我們都知道了是您一手避免了一場血腥的衝突!可是您的方法,並不為我們所認可!我們不是意大利的教父!作為神職人員,我必須指出,您的做法我們無法苟同!”張嘉銘咬了一下嘴唇,但他忍住衝動,繼續等待著神父下麵的話。


    眼見張嘉銘沒有任何不良的舉動,神父放開了心繼續說下去


    “如您所見,我們這裏的人都很善良,他們遵循主的教誨,友好的對待身邊的每一個人。在天父送來使徒之前的日子裏,哪怕再難再苦,我們都相互扶持著活到了得到救贖的那一刻。您聲稱那隻聖獸是你豢養的,那麽,它所作所為就是你對我們的恩德!我們不會忘記,這一點,請您放心!”該來的還是會來啊,張嘉銘心裏哀歎著。


    “那五個新來的逃難者,哦,不,我主耶穌,請原諒我的輕薄,他們是你的孩子,受您庇護!”神父神侃起來真是讓張嘉銘無語,連說錯句話都要禱告一番!


    “我們都發現,你對他們很有,看法?”


    “嗯?”張嘉銘疑惑的望著神父的眼睛,不出意外的,神父拋出下麵的話,


    “我們很感激您做的一切,可是我們不喜歡在人群中有衝突或者流血事情發生!你對哪位瀕死病人的態度讓大家心裏都不滿意,很有可能,連帶著他的家屬,就是他的弟弟和夫人兩個孩子都會對你產生厭惡感!我做為神職人員,就是要避免這種可能發生的情況,尤其是在這種艱難的日子裏!張先生!請聽我一言,暫時離開這裏,讓受傷者的傷口平複!我懇求您,用你們中國人的話來講,退一步海闊天空。”張嘉銘徹底無語了,這個家夥不僅僅操得一手好醫術,念得一本好經,明明是趕你走,卻說得讓你一點脾氣都沒有!


    人才,絕對的人才啊!心下暗暗的歎息著,張嘉銘出聲道:“神父先生,既然事情已經如你說的,發展到這一地步,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那我,就聽您的,暫時離開這裏,大黑就讓你們照顧了,過段時間,我會讓二黑回來幫你。世道險惡,人心叵測的,我就怕啊,唉,不說了,我隻提點一句,那個男人有古怪!不要相信他!”


    “您放心,身為主的仆人,我還是有信心守護主的羔羊們,現在大家身體都恢複了,當然,全托你的福!”神父由衷的說道,並向張嘉銘鞠了一躬,


    “哎,哎,你這樣我多不好意思,小事情小事情!”。談話到這裏就結束了,小樹林一個陰暗的角落,另外一場對話在激烈的進行!


    “你不要忘了,吳老大吩咐的事情,你全家人都還在他手上呢!老老實實按照我的話去做,明白了嗎?”說話的就是那個逃難的男子,他對麵的正是那個一臉慌張的女人


    “我聽你的,我聽你的,你要我怎麽做?”她誠惶誠恐的答應著。


    “過幾天,那個人會真的死掉,到時候,我們這樣,,,,”女人遲疑了一下,在男子怒目中還是老老實實的靠近,一番耳語之後,男子喘著粗氣,把女子推到在地上!


    要是讓旁人看見,都會驚訝這裏居然發生了一場叔嫂**的醜劇!當夜,張嘉銘就告辭了信徒眾人,隻帶走自己當初的皮劃艇和自己的槍械,其他的東西,全部留給了他們,那個叫雯雯的小姑娘在張嘉銘準備離開的時候,采來了一朵小黃花,送到了他的手上。


    望著小女孩真摯的臉,張嘉銘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自己默默的守護著他們到底為了什麽?


    他想起那個經典的橋段,大德魯伊怒風帶兵殺到一詭異的樹林深處,這裏到處都是燃燒的火焰,哀鳴奔逃的動物,而一頭巨大的惡魔站立在衝天的大火之中,


    “你對我的兄弟做了什麽!惡魔!”


    “是我,伊利丹,我的兄長!”


    “是你!你究竟做了什麽!你為了力量,居然選擇變成惡魔!”


    “沒錯,你無法意識到,這是一股多麽強大的力量!”


    “所以,你出賣了你的靈魂!”


    “是的,兄弟,一切如你所料!”


    “你不在是我的兄弟!離開這裏,永遠不許再踏足這片純淨的森林!”


    “如你所願,兄,,,,長。”怒風悲痛自己弟弟的墮落,不得不選擇驅趕走自己的血親骨肉!


    現在,此情此景,是如此的相似!同樣是墮落的力量--在這幫信徒看來,黑道就是墮落,趕走自己的守護者的也是一位神職人員!


    德魯伊教和基督教看來都是喜歡和平的。強忍下自己的感受,張嘉銘還是裝出一副冷酷的樣子,揮揮手,上了皮艇,頭也不回的離開。


    大黑站在岸邊,狗的靈性告訴他,主人一定是受了什麽委屈,也隻有它,在哪急得跟什麽似的,不停原地抓撓地下,汪汪吼叫著,希望能喚回張嘉銘!


    人群中,那名男子臉上閃過一絲無人察覺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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