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縣西山腳下,此處地方曾經是明清兩朝用來處決重犯的法場,現在,依然那能古為今用!長長的山脈陰影遮蔽住了此處地界,站列其中的人群,已經達到上萬!


    秋風蕭瑟,絨草飛揚,法場已經被數十台挖掘機改造停當,足有十個標準足球場一樣大小。大群的第七司的漢子敞開了油亮的胸口,正在那些被挖掘開的有五米之深的坑道旁邊搽試著兵工廠兄弟們連夜趕製出來的近千口鬼頭大刀!兵工廠的兄弟們發話了,隻要是用來斬殺叛賊的,要多少有多少!仇恨和憎恨的種子一經種下,表麵上的和睦馬上就變成了**裸的鐵與血的交鋒!一名維持秩序的漢家新兵用混合著仇視和少許憐憫的目光看著土坡下,場地中間的那些人犯,他實在太年輕了,在他的腦子裏,被灌輸太多了,隻是軍事技能而已,初升的太陽打在他的頭頂上,讓他不禁眯起了眼睛,看著那變得血紅的太陽,遲鈍的腦子沒有絲毫意思到自己即將要見證到殘酷的那一刻。無數的囚犯被長串的繩子所捆縛,加上多日的被侮辱虐待,沒有過多的飲食,已經變得虛弱不堪,在這些人的眼睛裏,已經沒有生的希望,讓人看得到的,不過是對死的冷漠,那種深入骨髓一樣的冷漠,放佛病毒一樣在這些人周邊蔓延,就連原本表情熾熱的某些士兵,也深受感染,一個個的表變得如同寒冬裏的凍得堅硬的冰塊一樣,冷冰冰的盯視著下麵的人群。


    被鐵鐐銬串成長隊的囚犯挪動著緩慢的步子,排成長長的隊列,一步步的的走向自己將要麵對的死亡,不知名的禽鳥也在這種肅殺的氛圍裏停止了栝躁,紛紛蹲坐在樹梢枝頭,安靜的等待著開飯的時機到來。多年以後,一個行刑小隊長的回憶錄裏寫到:“他們就是那樣的麻木,那麽直直的,走向自己生命的終點,前幾天,他們中的大部分,還是那麽驕傲,認為自己沒有選擇錯誤!但是,就在今天,我在他們的身上,感受到了隻是冷漠!對所有人的冷漠,對希望,前途,全部都是灰色的冷漠!我記得,那個時候,我看著一個少年的犯人走過我的麵前,當時,我年紀跟他們一樣,可是,作為我的敵人,他站在了我的對立麵,我看著他,他也看著我,他那枯瘦的身子上傷痕累累,說不清楚,是經受了多少守衛的毆打才會留下那麽多的傷痕,但是他還活著,他那泛白的眼珠子還在轉動,但是我已經看得出,他虛弱到了一個隻能勉強行走的地步!我們兩個就那麽對視了一會,旁邊一個彪悍的第七司的隊員上得前來,一聲殘酷的鞭響,徹底打斷了我們之間短暫的精神交流,少年犯痛苦的悶哼了一聲,在繩索的拖拽下,緩慢而艱難的繼續前行!我一個個掃視著這些犯人,大隊長說過,這些人都是人渣和叛賊!根本不值得我們去同情!”日記的主人不過是個小小的隊長而已,記錄到了這,就沒有過多的可惜細查的資料的。


    長長的隊列一直排著,每隔十五人,就是一個繩串扣緊一幫人,在一旁第七司隊員的押解下,終於,排頭的人犯走到了自己的終點---那口巨大的坑道麵前!


    “跪!!!!!!”一聲悠長的命令式的吼叫,很是自然的,第一個人犯順從的跪下,在他麵前,是一把把搽拭完畢的雪亮鬼頭大刀!一個個獰笑著的彪型大漢甩開油量的膀子,拍拍新砍好十幾個一字排開的木墩子--那是用作斷頭台的。劊子手們敞開了胸口,把鬼頭大刀再度放到眼前仔細的檢查,看看鋒口是否卷口或者有什麽不適合的地方,很是滿意的讚歎著兵工部的手藝,大漢們肅立當場,就等著命令下達!


    在人群的最前麵,早就跪下數個被蒙住臉部的人犯,單是從穿著上看得出,還是幾個軍官一樣的人物!胡奎山咧著嘴,一把撕開了自己的領口,敞著自己多毛的胸口,大大咧咧的從刀架子上抽出一把利刃!擺到麵前,嘴裏嘖嘖有聲;"好刀,好刀啊,就是可惜了,殺豬宰羊都比殺你們這群龜孫子要幹淨得多!可惜了,髒了這些寶刀!也壞了我的名聲!哎呀,這年頭,好名聲真是難保啊!“胡奎山這邊忙著吹牛發感歎,這邊手也沒閑著,一把就扯開了領頭那個蒙麵囚徒的麵罩,讓對方顯出了真麵目!且不說這個跪著的漢子能在光線不適應的情況看清楚什麽,旁人看見都不由得驚呼!


    此人正是第九團副團長雷蒙金!


    費了好一會功夫,雷蒙金才分辨得出自己所處的場所!他充滿血絲的眼睛打量著周遭的一切,很是茫然的他估計還搞不清楚自己為何落得這步田地。"哈哈!這不就是三苗叛賊首領雷大將軍嘛!”胡閻王接過手下遞過來的一竹筒子水,咬開了蓋子,先給自己灌上兩口,接著,含上一口,撲哧一下全部噴在那把鋥亮的大刀上麵!清水順著刀鋒汩汩的留下,在朝陽的映照下,這把上好的大刀發射出奪目的光彩!“好刀!不是嗎?團長大人?”皮笑肉不笑的,胡奎山盯視著雷蒙金的麵色。


    “我犯了什麽罪!你要這樣對待我!我可是立下戰功的軍人,我是第九團副團長!”到了這種時候,再愚鈍的人都能明白自己要麵對的是什麽了!跪爬幾步的漢子揚起了不屈的頭顱:"我要見大首領,我要見覃旅長!!!我是有功勞的!!我對大首領忠心耿耿啊!!你們放開我,放開我!!!“嘶吼著雷蒙金掙紮幾下,想要擺脫束縛,可惜這種程度的力量無法掙脫實在端的是結實的編繩,徒勞的努力幾下,雷蒙金氣喘如牛般的癱坐在地上。但是他沒有甘心,在他那愚鈍的腦子裏,還是不解自己為什麽要受如此待遇。


    ”雷團長!不是兄弟不仗義,而是啊,你們這些家夥,不識時務!別的我就不多說了,我不過是個執行命令的人,有什麽的遺言的,兄弟可以為你代為轉告一聲!啊,那句話怎麽說的,黃泉路上無老少,我可是記得是從你口裏說出來的啊!嘿嘿嘿!“胡閻王打了一個響指,一旁的副官授意,上得前來,”來,給雷團長說道說道,也別讓他做了枉死鬼還不明白!“


    ”遵令!“副官翻開了一個卷宗,開始清晰的朗讀起來;"茲有雷氏者,通人理,曉大義,雖屢有冒犯我r縣軍陣,但在關鍵時刻,棄暗投明,為我r縣軍旗鷹翼增添助力!然,其心下懷有不臣之心泯然不變!多次公開違犯軍紀,為我大軍軍威所不齒!為我士卒影響所不容!以此,革除雷氏團長高位,梟首以儆效尤者!此記,r縣全體官員!”合上了卷宗,副官冷冷的揮了一下手,一名侍衛在旁的戰士領命,上前兩下子就把象征著軍銜的肩章從雷蒙金身上撕了下來,遞交給了副官。“命令書宣讀完畢!手續執行並無不妥之處!現已驗明正身!請胡長官簽字畫押!”一絲不苟的執行完最後的程序,胡奎山微笑著轉過身子,再次拾起了鬼頭大刀。跪在地上的雷蒙金此刻已經是麵色蒼白如同打了粉底的喜劇演員一樣,渾身上下哆嗦得跟篩糠一般!


    ”雷團長,哦,糾正一下,是雷老弟!哥哥我對不住了,你還想說什麽的,就趕緊說吧!黃泉路上無老少,是時候該上路了!“鋒利的大刀被劊子手不詳的舉起,兩個戰士上前幾步,從背後抄起大汗淋漓的雷蒙金,一下子就摁倒在斷頭台上!”雷老弟!你要怪,就怪你們三苗毫無信義!反複無常!“在晨光之中,大刀已經被放到了最適合出手的位置,獰笑著的胡奎山猛然揮動臂膀,帶著千鈞之力的力道,一道青芒劃過,一顆血淋淋的人頭赫然飛起!大股大股的豔紅色液體順著人體的頸動脈噴薄而出,直濺得站立一旁的胡奎山滿身都是!”哈哈!痛快!痛快啊!這把道以後就有了名頭了!就叫他,官見愁!哈哈哈哈哈哈!兄弟們!動手!“沐浴在血色黎明中的屠夫毫不在意自己那猙獰可怖的形象,大聲的下著命令,自己這幫手下早就已經在胡奎山的**下變成了人性徹底扭曲的殺手和兼職屠夫,一個個應和著胡閻王的口令,揮動起了手裏的屠刀!


    一時間,喀嚓喀嚓的碎骨聲,鮮血噴濺的噗嗤聲不絕於耳!在這些地獄般一樣的情景下,唯一一個聲音始終沒有多餘的感**彩在裏麵----每每砍掉一個叛賊的腦袋,那些摸著滑膩膩手腕的屠夫都會高喊著:“下一個!”然後被斬首的人犯屍體就被無情的一腳踢進麵前的大坑,作為今天出工幾分用的人頭被隨意的堆放在屠夫身邊。那一聲聲的“下一個”在多少年後,不知道成為多少人在噩夢之中不斷囈語的恐怖調子,“下一個!!”多少人在一身冷汗中從夢魘中驚醒過來,捂著蒼白的臉頰,看著窗外空洞而冷清的夜空徹底失眠!“下一個!!!”許多當時的人都不止一次的在心裏反複的追問自己:“我會不會是下一個?”長長的隊列,麻木的人群,每輪到自己,那些囚犯就這樣順從的,毫無反抗意識的就那麽跪倒在那塊已經被血液侵泡得腫脹的“案板”上麵,靜靜的等待著屠刀的落下!殺得性起的劊子手們還是會累的,砍多了人頭,就連那些大刀都卷起了口子,不過不要緊的,候立在一旁的候補劊子手有的是,大刀有上千把之多,磨刀不誤砍柴工,還有些歇息喝酒的家夥看見自己沒事,抓過來那些缺口的刀子,就著踩輪,開始了磨刀的活計!


    這裏,還有一幫文職官員,他們都是大首領親自提拔起來的一幫小年輕,雖然身體孱弱,但是可不能怠慢這些二號的監軍,他們的存在就是確保大首領的意誌得到徹底的執行!不過現在這種情形,讓這幫穿戴得整整齊齊的未來蓋世太保們臉都變綠了!先是讓你們觀看人頭西瓜破!然後上演行屍走肉血腥真人版!這邊拖屍體的家夥讓人一看就跟現場版本的人肉叉燒包一模一樣!要不是裸著身子,看官們都會恍惚中把那些家夥當成黃秋生是主角的念頭!回頭看看這邊,人頭堆做的京觀已經頗具規模,可是下麵的人還是很不滿足,還在可勁的把一個個還在瀝血的頭顱往上堆放著,一副不搞出個幾層樓就誓不罷休的樣子!不用說,當第一顆大團長的人頭落下的時候,在場負責計數的文職官員們集體吐了一個稀裏嘩啦外加翻江倒海。怪不得今天早上第七司的廚子用一種混合著同情外加憐憫的眼光打量著這群文官,敢情,是這麽一回事啊!幾乎所有的文官都在事後憤憤的想著!有人吐著吐著,連黃疸水都吐了個幹幹淨淨,別說今天早上吃的那些雞蛋牛奶攤煎餅,昨夜吃下去的雞絲麵條都徹底的交代了個清清楚楚!看著文官在哪裏出洋相,一幫子大大小小的屠夫們樂得是哈哈直笑。“第一次見吧?沒事,誰不都一樣啊!哥哥我們就是這麽過來的,多看幾次,就習慣了!”“就是,記得常來第七司轉轉,我們這邊,夜宵可是豐富得很哦!哈哈哈哈,保管你們胃口大開!”“哎,哎,你看,又吐了,又吐了,瞧那出息!”“回去跟燒湯的幾個師傅吩咐一聲,讓他們煮點豬血粥給軍大爺們補補身子,你看,連黃疸水都吐光了!”敞開著胸口的劊子手大聲的嘲笑著,就著血腥的“案板”接過同僚遞過來的大碗的米酒,大口大口的吞噬著,一副老子凶殘我怕誰的橫勁!不時的,還發出一陣陣猙獰的爆笑聲。


    萬餘人的處刑還在不停的上演,血色,在此處地界不斷的蔓延,人類對自己同類的暴行,沒有止境。


    是夜,在西山腳下,那處已經安靜下來的墳場,一聲聲淒厲的哭嚎突然間打破死一般的沉寂!那種荒塚孤墳間喪夫守寡的女性調子讓逡巡在屍堆裏麵大快朵頤的野犬也不由得心悸不已,趕緊叼著嘴裏的那塊血食,慌慌張張的扭頭就跑進了過人高的荒草之中。


    “三伢子啊!三伢子!是媽媽害了你啊!千不該萬不該!媽媽不該帶著你們走了這條路啊!”如同厲鬼一樣的嚎哭在荒野之中不斷的發出,一個頭發蓬亂的影子淒淒慘慘的躑躅在那處屠場,跌跌撞撞,失魂落魄一般,另外一個岣嶁的影子,也跟在後麵,似乎在小聲的規勸什麽,在兩個身影後麵,是一群滿臉鐵青的少民打扮的漢子在做警戒。


    “孩子!媽媽對不住你們啊!都是老媽媽的錯啊!”頓足捶胸的,那個女聲依然在不停的自責著,“你聽到老媽媽的話了嗎!你要是聽到了,你就顯顯靈!讓老媽媽見你一次啊!”哭得是肝腸寸斷的老人聲音變得無比的嘶啞,可是在如此的深夜裏,除了逝者合著風聲似乎發出似有似無的歎息之外,此處地界,再無別的聲響。不顧著身後那個岣嶁影子的拉扯,那個發瘋一樣的身影不斷的僅憑著雙手去刨挖那些已經變得幹硬的土塊,直到鮮血手皮被磨破,也不肯放棄自己的努力。“三伢子,老媽媽來看了你!你在那啊?你就讓老媽媽看一眼,媽媽的心就能安然了!三伢子!三伢子啊!”越是撕心裂肺的哭喊,規勸的那個影子似乎就變得越發的不安,在幾個身強力壯的漢子的拉扯下,那個已經變得瘋瘋癲癲的老婦女這才被倒拖著,不斷的淒厲的嚎哭著離開了現場。


    一雙瑩綠的眼眶,潛伏在高草叢中,不動聲色的靜靜傾聽著,曠野裏那個失魂落魄的哭聲。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末日微塵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荒野獵魂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荒野獵魂並收藏末日微塵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