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季節，這個年過得特別的冷，慶典還在繼續，大街上的人群還處於極度興奮的狂歡感中，幾乎所有的主要街道都被r縣政府專門派出的慶祝小攤販所占據，按照r縣臨時政府的意思，既然是雙慶，自然要搞得隆重一點，那麽，派送的食物和酒水當然就不能少嘍！放眼望過去，大片的桌子上擺著剛出鍋的熱騰騰的各色菜肴，紅案白案的食物什麽都有，人群嬉笑歡鬧著，從招待者的盤子裏接下大盤的食物，吆喝著讓自己的親朋好友過來聚在一起，分享著這場難得的盛宴，這也怪不得人群如此的高興，聚居地一起搞的都是嚴格的分配製度，做什麽工，當什麽差，就有固定的配額食物作為報償！比如，軍人有固定的軍功分，可以用來交易奢侈品，而工人和農民則有勞動公分，不同於前朝政府的大鍋飯政策，隻有你按時按量按質完成了你的任務，才可以得到相應的工分！不用擔心有人看不到你的努力，有專門的質量監督組來做調查！一旦發現舞弊，r縣政府嚴厲的懲戒戒律可不是鬧著玩的，以前剛開始的時候，還是動用鞭子跟你說話，現在不同了！尤其是在神父先生的倡議下，對懲戒手法做了少許改進，但是，也不見得半點的寬容，第一次被查出偷閑做懶的，馬上被披枷帶鎖的，在專人的監視下，負責r縣各個街道的清潔工作，現在縣城人口增多，產生的肥料也是海量！你不是懶惰嗎？行！給我挨家挨戶的去幫別人掏糞坑去！掏完糞坑不行，還得繼續吧滿當當的糞車拖到製定的山場田地裏！幾輪下來，別說你那根懶筋沒了，整個人都要你精神幾分！第二次更加嚴厲！你皮硬是吧？好，牢城營裏有你的位置，不讓你披枷帶鎖，但是，你得跟我跟那些牢犯一樣幹粗重的活計！許多懶漢經常是在第一輪懲戒裏就變得老老實實，少量不聽話的進入牢城營之後，出來馬上就變了一個人！不僅勤勤懇懇的，以前喜歡挑刺尥蹶子的毛病也改了！搞得負責治安的雅科夫總是悠然自得的說：“懶人嘛自然得用狠辦法治！”現在r縣經曆大小小小數場戰役，民生也恢複了不少，正是百業興旺的好時節，勞動人民雖然日子上不比末日前，但是有了大首領的庇護，倒也過得有滋有味的，雖然在地位上比正規的軍人差上許多，老百姓也是相當的滿足了，起碼的，不被挨凍受餓的。在這種慶典的日子了，軍警也變得格外的寬容，不信你看，就連山裏那些放逐者也趕著馬車驢車牛車什麽的，拉來了山裏的特產--板栗，木耳，蕨菜，當然，少不了當初為大首領種植的各種貴重的草藥！一筐筐的緊俏商品作為供物，堆積進入了r縣的倉庫裏麵，辦完了正事，這些臉頰上還打著金印的放逐者們三五成群的加入了這場歡快的宴席，大家都是彼此認識的，不會因為過去的事情在乎那點差別，不少執勤的軍警放下了身段，對這些放逐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整個r縣都沉浸在一片其樂融融的快活氣氛之中。
一個一瘸一拐的身影，出現在了街邊的彎角上，這是一個奇怪的人物，也許是寒冷所致，他用厚實的破布條牢牢的蓋住了自己的麵龐，隻露出一隻疲倦而猥瑣的眼珠。他的身上披著一件破破爛爛，幾乎看不出是什麽料子做成的爛棉夾，由於寒冷，他哆嗦著用自己僅剩的一隻完好的右手抱著自己的身子，在寒風中止不住的發著抖，旁人早就看出，他的左邊衣袖是空蕩蕩的，這是一個殘疾的人，對r縣複國軍而言，一個沒有用的廢人！他的下身也是一條露出不少棉絮的破棉褲，整個人看上去，就跟剛從乞丐窩中滾出來沒兩樣！人群都嫌惡的避開了這個一身齷齪邋遢的人，就連那些當兵的，都不屑去查清他的身份---在這種日子了，慶祝大首領的喜事才是首要事情，誰去管一個臭要飯的！
此人似乎也感受到了那些憎惡的目光，或許是自卑，或許是對生活的絕望，老乞丐哆嗦著身子，慢騰騰的行走在盡量不擋著別人的街邊小道，時不時的，他還低頭彎腰的撿起那些被人隨意丟棄在地上的饅頭碎屑。好不容易的，這個饑餓的乞丐眼神一亮，仿佛哥倫布發現新大陸一樣的表情出現在他肮髒的麵容上，不顧著地麵的肮髒，也不顧得旁人的輕蔑的大笑，這個乞丐顫顫巍巍的跪趴在地上，伸出那隻髒到不能再髒的手臂，準備去撈取水泥地上的一個吭了半口的肉包子！正當乞丐就要碰觸到食物的時候，一隻沾滿了泥濘的皮靴踐踏下來，把乞丐的手和包子踩到一起！整個包子瞬間在壓力之下變成了一個烙餅！而乞丐的麵部因為疼痛而發出了痛苦的呻吟聲！施暴的人是一個牽著巨型豺犬的軍官。
“那來的臭要飯的啊？敢跟你爺爺的狗搶食！”仿佛看不見這個乞丐在哪受苦一樣，當官的這邊啃食著手裏的一個蘋果，這邊還加大了力度，把個乞丐踩得哀嚎連連！附近的人群都被吸引過來，圍觀著眼前發生的事情。“說，你個不要臉的玩意打那來的，準備去那？叫什麽名字？偌大個r縣的，我怎麽沒見過你？”看著大家夥麵色好像還是比較同情這個乞丐，軍官不由得斂起臉色，裝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來。
“啊，啊，，，啊，，，”乞丐手掌被軍靴殘酷的踐踏得都變得紫青了，但是他沒有說出半句完整的話語，嘴巴隻能發出似乎是毫無意義的嗚哇聲，那種淒涼的哀嚎讓任何旁觀的常人都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正常人那能看的了如此虐待一個窮苦人的表演啊！
群眾騷動了，有個打扮像是軍工廠工人的家夥，似乎看出了什麽門道一樣，雙手推開人群，趕忙走上前來，先給那個軍官遞上一支煙卷，小心翼翼的等對方滿意的吹出一口嫋嫋的煙氣之後，才小心的說道：”軍哥，這個家夥我們見過，是個打山邊上下來的逃難人，我們剛發現他的時候，這小子比現在還慘！渾身下上沒一塊好肉的，臉上不知道被什麽東西都給撕得稀爛！就一隻眼睛還是完好的！您看，他的左手也沒了，又是一個啞巴，怎麽說，也算是個重殘疾人士。“停頓了一下，工人看著軍官的麵色變得好了一點，軍官收回了靴子，乞丐不顧的手痛，撲上了地麵的食物，當著大家夥的麵哆哆嗦嗦的舔舐著地麵上已經被踐踏得跟爛泥混在一起的食物。工人帶著賠笑的表情繼續娓娓道來：”當初，我們看他怪可憐的，就送了一套衣服給他，他也是到處靠著撿垃圾堆裏沒人要的剩菜飯，才苟延殘喘到今天的，您看，他都是這樣的人了，還可能會是那些個奸細嗎？“聚居地對於那些間諜是冷血無情的，這裏所有的百姓都知道那個隱秘的第七司的存在，工人口中一提到那個禁忌的詞匯，所有人都不由得倒退了一步，地上的乞丐毫不為動，吃得是嘖嘖有聲。
軍官緊吸了幾口香煙，這才鬆口道：”恩，倒也有幾分道理，黑子！去聞聞！看看有什麽違禁物品！”雜交豺犬極度的聰明，又是受過良好的訓練，這隻大狗正要穩步向前去嗅聞乞丐的時候，突然之間，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剛才還是凶神惡煞一樣豺犬低聲嗚嗚的悲鳴起來，那種腔調，就像是遇上了認出了多年前就相識的老朋友一樣！不等軍官詫異，豺犬猛然甩身，一下子就掙脫了軍官的控製--變異犬的體格可是異於常人的！大狗歡叫一聲，跑到了乞丐的身側處，不斷的用頭去蹭那個乞丐，還不時發出討好的嗚嗚聲，似在和乞丐交流一樣！群眾們沸騰了，用不著多高的智慧，大家都清楚了，這個乞丐肯定為豺犬所認識！！！！！！！更加奇怪的事情發生了，乞丐似乎猛然間意識到了什麽一樣，突然間佝僂著身子，以驚人的敏捷，連滾帶爬的向後退去，一邊推開豺犬溫柔的舔舐，還不停的嗚嗚哇哇的喊著，一副很是懼怕的樣子。
“艸你親娘的，你個狗屌出來的雜種玩意，居然還會這手，敢逗弄你爺爺的狗起來了！"軍官扔掉了沒剩多少的香煙，抽出了武裝帶上的鞭子！
”軍哥，哎，軍哥，放過他吧！！我求你，他那麽可憐，放過他吧，，，，“工人估計是個信徒，受過神父先生的教化，這不，膽子大了幾分的他正拖著軍官的手臂，哀哀的求告著。”他一個要飯的，能幹得了什麽危害大家夥的事情啊？你說對不？就饒過他吧？“
”你給我滾開！“職業軍人，身手不是你們這些普通工人能夠製止得了的，甩開了工人的糾纏，軍官大踏步的走到了已經蜷縮在一個街道牆角的邊緣，正瑟瑟發抖的可憐乞丐身前。在那個肮髒的人旁邊，那條大狗搖著友善的尾巴，不停的對著乞丐發出討好的聲音。氣不打一處來的軍官汙言穢語馬上就衝口而出：”媽了個巴子的，你狗種的還在老子麵前逞能是吧！看老子不弄死你！“鞭子被心狠手辣的軍官不祥的舉起，群眾都在此刻不忍心的閉上了眼睛！還是那句話，正常人誰喜歡去觀看施虐的表演啊！（這裏就算是小小的反擊下魯先生筆下描述的中國人吧！嗬嗬）驟然之間，不等軍官狠下毒手，倒反是他自己喊出了哎喲的聲音！大狗敏捷的飛身撲起，張開血盆大口的它簌的一下子就叼走了軍官手裏的鞭子，連帶著，把這個家夥拖得在地上打了幾個滾，這下子精彩了，軍官一身漂亮帥氣的軍禮服被滿地的泥濘滾成了乞丐裝！比起在那發抖的哪位好不了哪去，睜開眼睛的群眾看到此情此景，禁不住都哈哈大笑起來！他們嘲笑的不止是那個殘酷的軍官，還有不少人為哪隻仁善的大狗喝彩！連連抹著臉色泥水的軍官惱羞成怒，在眾人驚叫之中，他拔出了佩槍！那支在寒冬之中閃動著金屬光澤的五四手槍再度不祥的指向了乞丐！人群窒息了，沒人敢去勸阻已經瘋狂的軍官！但是大狗敢！
帶著無畏的表情，和不斷低沉的咆哮聲，破天荒的，這頭被軍方訓練出來的巨型豺犬選擇了反叛！就連軍官都吃驚了！”閃開！黑子！閃開！你聽見了嗎！給我閃開！“寒風之中，群眾都被這一奇特的一幕所驚到，這些r縣的生物武器的強悍不是一般人能輕易攝其鋒芒的，就連大首領的衛隊都會對他們敬畏有加！可以說，整個r縣的軍隊是以狼犬作為吉祥物和戰鬥力作為最高圖騰崇拜的！現在，為什麽？一頭向來被認為是最忠心的軍犬居然為了庇護一個素未平生的外來乞丐，而毅然決然的選擇了背叛主人呢？時間凝固了，所有人都大氣不敢出，隻有那個氣哼哼的軍官還在那傻不愣登的吼叫著：”黑子，你怎麽了，你不聽我的話了嘛？黑子，你給我回來！”無論是威脅還是命令，渾身青灰色斑點的大狗瞪著血紅的眼珠子，絲毫不去理會昔日主人的命令！仿佛隻要軍官敢出手，它就毫不留情的撲將過去，將軍官撕成碎片！在沒有人注意到的情況下，那個蜷縮在水泥牆壁邊上那個乞丐痛苦的眼神。局麵僵持在這一刻，軍官的命令毫無效果，軍犬橫在了乞丐和自己前主人之間！群眾緊張的關注事態的發展，他們都是普通人，那會去做太多的猜想，隻不過，對於那個遭遇不幸的乞丐的結局充滿好奇心而已。
“這裏到底出了什麽事情？”一個柔和的聲音從人群外圍傳來，不等大家回過神，一個戴著眼鏡，身著高級將軍服的人分開了人群，走了進來，來者，讓所有的人都不由得微微的低垂下了頭顱，此人正是剛處理完元老爭端的魏中書！“副師長，您看，，，，”不顧著臉上的汙泥，軍官趕緊立正。
”像什麽話，今天是什麽日子？都在這裏鬧騰個什麽勁？還不趕快回軍營去！“魏中書本來壓力就大，剛解決了元老之間的齷齪，心情舒服了一點點，帶著幾個衛兵想出來湊湊熱鬧，走近一下群眾，順便也看看民生如何，哪裏曾想，一到了外麵就遇上這樣的”街景“！自己麾下的軍官居然跟一個渾身惡臭的要飯佬糾纏在一起，還鬧得灰頭土臉的不說！一向來就算是很是寬容大兵所為的他不由得都虎了臉，軍官走過他身邊的時候，老魏低聲說了一句：”憲兵隊正要過來，你給我走那邊的巷子，看你那熊樣！盡在外麵幹些什麽？“軍官聞言，表情更加變得恭恭敬敬的，連連行禮！
打發走了軍官，魏中書矮下了身子，對著還在呲牙咧嘴的大狗搖搖手！你別說，這條大狗別人可以不鳥，見了老魏，馬上就跟見了親爹一樣，搖頭晃腦的就貼了過來，就跟親近剛才那個乞丐一樣，不斷的嗚嗚討好著！一場危機化解，群眾們都不由得搽了一把冷汗！一群蹦蹦亂跳的心也平靜了許多！“都散了吧，沒事了，散了吧！”老魏也不去細細端詳那個乞丐，畢竟，他沒有看到大狗剛才奇特的表現，十幾個衛兵也吆喝著，勸導附近的群眾離開。魏中書拍怕大狗的腦袋，示意它跟上自己，名為黑子的大狗低聲嗚咽的幾下，又對著那個沉默不語的乞丐方向叫了幾聲，這才拔腳追上魏中書的步伐。剛才還因為恐懼而戰栗不已的乞丐，此刻，看到了魏中書的出現的他目光中閃爍著別樣的神采！
處理完大堆的日常事務，魏中書才得以有空閑在午後的時間內出來體察民情，看著歡快的人群帶著滿足的表情徜徉於各色小吃，大餐，特色表演等等娛樂場所，老魏的臉色上也有淺淺的笑意，這是他在落難之後少有的表情，也是在自己好友戰殞後多日來第一次露出的笑容。
“師長！您在這啊！”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老魏回頭望去，卻是看見另外一個閃動著的眼鏡片！民政部部長--曾建國！“哎呀，我說是誰啊，是我們的大部長啊！許久不見，許久不見了！怎麽？今天這麽有空？”打著哈哈，魏中書不由得上前先握住了來者的雙手，“師長，我這不也是忙裏偷閑嘛，您看，現在聚居地裏百廢待興的。大家夥都得齊心協力，才能在大首領的指導下，過上了今天的好日子嘛！”曾建國忙於民政工作，一直都是沒有多少工夫顧得上其他事情，除了指定的日子裏主持會議外，幾乎沒有出席過任何有關軍務方麵的會議，很多日子裏，大家夥是隻聞其聲，不見其人的！“我除了整天的瞎忙之外，就沒別的事情可以顧得上的了！”嗬嗬笑著的曾建國抓著老魏的手也是熱乎乎的緊握了幾下才舍得鬆開。“怎麽的，嫂子呢？您不帶她出來逛下街？”帶著微微詫異的表情，曾建國看看老魏的左右才發問道。“你嫂子她不習慣我這邊的軍營生活，唉，也怪我，不懂女人心，這不，她不知道怎麽的，老是哭哭啼啼的，唉，我怕她一個人在家煩悶，就讓英華衛隊的人陪她回娘家小住幾天，免得她思親成疾！反正娘家也不遠，三苗的駐地就兩裏地之外而已嘛。“魏中書娶了熊培雲的親侄女，當了三苗的姑爺，卻是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原因無他，他自己向來是以正統漢家營掌權派自居的！現在自己被大首領推上了和親的祭壇，總有點不情不願的感覺在裏麵，不過也由不得自己不願意，這不，前些天新娘子一進屋，自己厚著一把老臉入了洞房，就被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新娘煩得頭都要大！不是姑娘不漂亮！苗家妹子可是真的水靈得跟出水芙蓉一樣！也不是姑娘不賢惠，現代社會裏你見過那個姑娘主動給你打洗腳水伺候你的？沒讓你跪cpu就不錯嘍！總之，姑娘家是標準的好媳婦，沒得挑眼的！倒是姑娘莫名其妙的啼哭聲哭得老魏最後都心軟了，不得不去好生安慰！這不，姑娘靜下後，就是提出一個不算苛刻的條件：要老魏善待苗家的兄弟！好了，身為堂堂七尺男兒，最後還是落得一個妻管嚴的下場，老魏每每想到這裏，總是感到唏噓不已！娶了三個苗家美女進門，又是親親的三個好姊妹！得了，韋顯才老弟，謝輝小兄弟，以後我們辦事做人可是更加多的掣肘嘍！苦笑中的魏中書連連擺手，示意曾建國不要多問，背著手，繼續遛街。r縣的街道也不算大，來來去去的也就那麽幾條，除了主要的被修整的商業街已經恢複使用外，也就隻有神父先生新修建的西格佛裏茨大教堂所處的教區最為熱鬧了，聽著空氣中傳來的悠揚的敲鍾聲，老魏不由得精神抖擻了幾分，”走，我們去教堂看看。“曾建國聞言，深表讚同，他也沒有去過教堂，今次，就當去看個新鮮了！
大教堂的完全落成尚還需要時日，不過看在教徒們狂熱的修建下，在今年之內應該可以完全完成它的主體部分，隻要是想想能在這座可以容納兩千人的超級大教堂裏麵做禮拜，參加彌撒，每每想到這裏，虔誠的教徒們無不激動得渾身的每一個毛孔都在顫抖！
經堂門口早早的就已經站著六名身著黑色修士服飾的小神父，他們滿麵的微笑，對著前來祈福的教眾畫著祝福的十字。在進入教堂的正廳之前，是一個寬大的半露天的廳堂，一塊不知道教徒從哪弄來的整塊漢白玉雕琢而成的洗手池端正的放置在進入教堂大門的台階麵前！那種聖潔的白色和兩座栩栩如生的仁愛天使的雕像相得益彰，更顯現出一股神聖，聖潔的味道來，無數的教徒在這裏虔誠的頂禮膜拜後才小心的在神父的指引下清洗自己的雙手。再往上走，是兩排比羅馬石柱更加厚實一圈的同樣潔白的大理石頂柱！這些都是教徒們從山中石場精心選擇出來，經過多次的精工打磨成型，然後用畜力配合著人力，一塊一塊的拖運到這裏，再慢慢的拚裝成形！看著這些支撐著頂部圓形穹頂的高大廊柱，魏中書不由得讚歎不已。走上了象征著耶穌受難時候的年紀--三十三道台階，同樣是純白色的大理石堆砌而成！魏中書仰視著那道進入經堂的大門，不像是以前粗陋的鐵皮包裹的大門，而是全部換上了純檀香木打製而成的新的門庭！這種珍貴的木材隻會在大家豪族的珍藏之中才會以衣櫃等家具方式出現，現如今，居然被虔信的教徒用來打造成聖主殿堂的大門！而且還一次性的使用如此多的高級木材！曾建國的舌頭都快打卷了，這是多麽的奢侈！倒是鑲嵌在那些門庭上的暗色銅釘顯得庸俗了許多，其實曾建國不知道，那些所謂的銅釘，其實都是純金打製的，就連大門的邊框也是！除了負重的部件不敢用金子外，這扇大門的價值遠遠不止於此！
進入了大教堂，魏中書徹底的被震驚了，裏麵的陳設是如此的讓人感到精神氣振奮估且不提，光是那些神話壁畫就足以讓他心智動搖！他是傳統的儒家學派的繼承人，對於這些番邦外國舶來的洋教是從來沒有什麽感覺的，第一次的，老魏為這種對自己而言不啻於全新的事物感到了好奇，如果更多一點，那就是崇敬！他為那座已經修建好的耶穌受難的雕像驚歎不已，那種逼真的相貌，一度讓老魏忍不住想去跪拜他，不過他克製住了自己內心的激動，就跟第一次進入經堂裏所有人的表現一樣。悠揚的風琴聲在奏響著讚美基督的樂章，十幾個孩童，在一個小神父的指揮下，張開稚嫩的嘴巴，和著曲調，唱起了能讓人心境平和下來的聖歌！
老魏示意衛兵們出到門外等候，自己漫步走到一排排整齊的長椅旁邊，許多教徒正虔誠的坐在上麵，低垂著頭在喃喃的念叨著什麽。老魏不敢例外，也尋了一個靠邊上的位置，低頭沉思起來，他需要安靜，他需要懺悔，沒錯，他進入了這個聖堂之後，猛然間，他為自己之前做過的一些事情突然感到了懊悔！當然，這種念頭不過是一閃而過而已！現在，隨著自己耳目濡染的，越來越被這裏的氣氛多感染，不知不覺之間，他都為自己突然的舉動感到了一絲不可思議！這就是信仰的能量嗎？老魏不敢多想，繼續低頭沉思。神聖的樂章，是那麽的讓他心神寧靜，孩童的頌揚之聲，讓他忘記了世間的瑣事，他感受到，自己似乎超脫了一切，他是如此的接近聖靈！幾乎忍不住的，魏中書眼眶濕潤了！他從來沒有如此被感動過！一個黑色的身影慢慢的踱到他的麵前，那是神父--大主教克裏斯托弗！老魏忙不迭的想要向這位微笑著的大人物行禮。”繼續，我的繼續，你一定是來這裏懺悔自己的罪孽！神愛眾人，吾主基督一定會原諒你犯下的一切罪孽！“老魏低垂著頭，任憑神父為他做著祈福。”好好的在這裏冥想你的將來，我的孩子，不要客氣，如果你有什麽需要，可以來後麵的懺悔室找我！“克裏斯托弗滿麵的高興---作為r縣最為強大的漢家勢力的軍頭，也終於也要向自己的十字架彎腰了！”不敢打擾，不敢打擾，我隻是來這裏看看，看看而已。“小心的抬眼看了看神父，魏中書輕輕的說道，神父收斂起了笑容：“您請便，魏副師長，我諸事繁多，就不多陪您了！”撇開了魏中書，帶著深深的歎息，克裏斯托弗有點懊惱的走向後麵的廳堂。
魏中書靜靜的沉思了一會，一個低低的聲音從他身後側傳來，那個聲音無比的沙啞，變樣，甚至還有點走調，但是，他還是聽出了那個聲音！那是一個會讓他靈魂都為之而窒息的聲音！一支肮髒的大手，安靜的按住了他不斷顫抖的肩膀！試圖讓他重新冷靜下來！是那個乞丐，是他，他一直跟隨著自己？直到走進這個不會拒絕任何人的神聖廳堂！！但是那些都不是重點，是那個聲音，他最熟悉不過的聲音！老魏的眼睛變得通紅無比，他強按住心頭那股劇烈的疼痛，一隻手捂住想要叫出聲的嘴巴，他在竭力的控製住自己的情緒，不讓自己在這個聖殿裏出醜！努力著，他試圖平靜自己即將要爆發的衝動感！身後，哪隻大手在輕輕的拍打他，安慰著他！“你好，魏哥！”這是老魏聽到的最不可能的聲音，那個聲音，居然出自那個被認定已經死亡的人之口！許久許久，渾身如同得了瘧疾一樣顫抖不止的老魏才止住了自己內心激動的情緒，“是你嘛？你還活著嘛？”老魏的每一個音節都在顫抖，他控製住了身子，但是他無法完全控製自己的情緒！“魏哥，我還活著，我命大，嗬嗬，這不，我連死神都騙過了，我回來看你了！”那個乞丐，嘶啞的聲音如同鈍刀在洋鐵罐上不斷的摩擦一樣，刺激著老魏頻臨崩潰的神經！“你活著?哈，活著，活著真好，真好。”老魏再次捂住了自己酸楚的鼻子，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麽，為什麽自己就是止不住的想要痛哭一場呢？”你還回來做什麽？這裏已經沒有你容身的地方了！“再度克製住自己的情緒好一會，魏中書才顫抖著嗓音繼續發問道。”我想和你談談！“沉默了一會，身後的男子才遲疑著回答。”在這裏嗎？“老魏抬起了頭，望向那個男子，他的眼眶很是發紅。”到下麵去，神父的酒窖！哪裏很安靜！”男子哪裏料到，這座看似人來人往的殿堂裏到處都是隱蔽著的內衛人員！
魏中書在前，那個神秘的乞丐在後麵，兩人似乎互相都不認識一樣，就這樣悄悄的消失在眾人麵前，就連老魏的衛兵都沒有察覺到。不一會，在教堂已經修建好的地下酒窖，囤積著大量準備做釀酒用的木桶用的黑暗地下室內，老魏坐到了一張木工椅上。整個房間沒有過多的照明，隻有一盞小小的節能燈在釋放著自己不多的光亮。
“我沒想到，我還能見到你！我的兄弟！”魏中書放開了架子，激動的抱住了自己那個本以為已經死亡的好兄弟！絲毫不去在意乞丐身上的惡臭。”我還活著，我的兄弟，是的，我回來了，我回來，不止是為了見見你！“神秘人很是感激的接受了這一擁抱。”告訴我，告訴我，我的兄弟，我能為你做點什麽？吃的？穿的？你為什麽不第一時間來找我？“老魏鬆開了手，很是關心的看著麵前的蒙麵人，他隻看見一隻躲躲閃閃的眼珠，在試圖躲避自己關切的目光。“發生了什麽事情，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啊？”老魏的心都要抽搐了，他看到了是自己親如家人的好兄弟一張破碎的麵龐！默默再度為自己那張縫合怪一樣的醜陋麵龐蓋上了麵罩，神秘人沉默了好一會才說道：”我的臉徹底的毀容了，我的一隻眼睛也被炸瞎了，您看見了，我的左手也沒了！我這個樣子了，怎麽來見你？“老魏低頭哀哀的哭泣起來，他哭得是那麽的傷心，完全是為了自己兄弟遭遇的不幸而難受落淚！”你過得還好嘛？“等著老魏收拾了一下心情，神秘人繼續發問道。”好，我什麽都好，就是沒有你在我旁邊幫忙的，有些事情，總是感到很棘手！“老魏苦笑著，他不敢去麵對神秘人探詢的眼光。”哥，您什麽都別說了，我知道，我做了什麽！有些事情，一旦做了選擇，就沒辦法回頭了！”老魏猛然間抬起頭，定定的看著眼前的人。“你剛才說，你回來還有別的事情？”“是的，哥，有些事情，不是你表麵看的那麽簡單，你們都認為，是我出賣了大首領？出賣了整個聚居地？對吧？”老魏無言的點點頭。“哥，我直說了吧，我效忠的對象，不是熾天使，也不是大首領！”石破驚天的話語一出，頓時讓魏中書心中一凜，難道，還有別的勢力在暗中搗鬼嗎？老魏不由得狐疑起來，他是很了解眼前這個人，不過，經過一係列的事件，他已經不敢用常規的眼光來打量他了。“老弟，你這樣一說，我糊塗了，除了大首領，這百裏之內可是沒有其他外人可以擔當起拯救民族和國家於危亡的大人物了啊！你這話說得？”神秘人物啞啞的笑了，那種聲音，在這個陰森的環境下尤為可怖！“你笑什麽？”魏中書眉頭緊皺。
“那個跳梁小醜張嘉銘，不過是一時狗屎運好，不知道在那學得一身妖法邪術，哼哼，他建立了什麽鳥複國軍？跟太平天國那個邪教有什麽區別？他的性質跟洪秀全那個邪教頭子毫無二致！在沒有見識到國家真正的強大軍力麵前，跟存在現實之中的科技力量抗衡之前，他的那群牲口一樣的畜類算那盤子菜？”無比陰狠的聲音在地下室內傳遞著，神秘人絲絲陰毒的咒罵跟前麵在大街上的那個懦弱，被人輕視甚至毆打的乞丐形象簡直判若兩人！
“老弟！你不能這樣說，大首領，他畢竟是拯救了萬民的！”老魏據理力爭！雖然他感到自己的話語是多麽的軟弱無力。
”拯救萬民？哈！拿去！這是我秘密收集的有關於他犯下的反人類罪行的證據！”神秘人拋出了一本厚厚的筆記本，老魏沒有接，就讓它掉落在桌台上麵。身為核心成員，魏中書哪裏不明白自己這個組織幹過的那些極端的事情，不過是以為人類大計著想，在上層內部才達成空前的一致意向，現在，自己這個組織的秘密居然會被某些內部人員偷偷整理出來了！那麽，還有多少人知道這些不為人知的機密並把他收集好了準備隨時公諸於世呢？電閃雷鳴之間，剛才那個優柔寡斷的魏中書消失了，一個眼中挾帶著某種冷血動物才有的惡毒的老魏重新站直了身子。
“他一直欺騙，讓你們為他肮髒的信念賣命！他是一頭嗜血的野獸，看看，在你們的性命都被他哄騙著衝向毀滅的時候，想想看，你們會得到什麽的下場？哥，你們統統的被蒙蔽了！”神秘人似乎在為自己的高明而洋洋得意。
老魏用顫抖的手拿起了那本書，望向自己口中所稱呼的兄弟：“所以，你覺得，我會放棄對大首領的效忠？讓你宣稱那個國家來接管當前的一切？”
“他背叛了你，背叛了我們所有的人？這難道還需要我來告訴你嘛？”神秘人暴躁的幾乎要跳起來大吼！
“有關於你說的那些事情，用不著這本筆記，我全都知道，包括，那個秘密人體活體實驗室！”老魏的話語讓神秘人體軀為之一震，他哪隻完好的獨眼煥發出了難以置信的光彩！“我的兄弟，你給我聽好了！”老魏的聲音很是平靜：“我曾經竭盡自己所能，去避免流血！但是那些三苗的叛賊至死都不肯答應！可是你，我的兄弟，你卻帶給我這個本子？我一直把你當成親兄弟一樣看待，一直都是這樣，咳咳，我以為，你跟我的想法始終是保持一致的！”老魏痛心疾首的述說著，“我的兄弟，我沒辦法幫你了，我現在隻能誠心的求你，離開這裏！趁現在還來得及，真的！”
“魏哥！聽我一言，你我都是讀書人！”神秘人言語之間忽然變得悲悲切切：“想想尼古拉·伊萬諾維奇·葉若夫！想想拉夫連季·巴夫洛維奇·貝利亞！再想想亨利希·格利戈裏耶維奇·亞戈達！！！狡兔死良狗烹！！鳥盡弓藏！！”
一個連著一個曆史人物的名字，如同驚雷一樣不斷的震蕩著魏中書的心靈！“你像條忠狗一樣的為他做了那麽多的恐怖事情！想想，如果有一天，假如，他不在了，那些你得罪過的人，他們會怎麽對你？或者，某一天，他不需要你了，你的下場會是怎麽樣？”神秘人不打算就這麽放棄自己的說服，他的字字句句是如此的誅心，讓老魏幾乎把持不住自己的重心，搖搖晃晃的，魏中書扶住了一個木製酒桶的邊緣，才讓自己不至於跌倒在地。是啊，自己犯下的罪孽，這輩子無論如何都是洗刷不幹淨！沉默，難堪的沉默讓靜寂下來的地下廳室變得像停屍房一樣可怕。
“你說的，都是實情！”老魏咬著牙，硬是挺直了身子，他不知道自己今天重複了多少次這個動作了，但是他沒有被擊垮！再次帶著難以置信的眼神，神秘人物死死的盯著自己的大哥。“但是，你這樣為我想想，我的弟弟，如果，你要我把十數萬的福祉寄托在你一個虛無縹緲的正義的借口之上！我告訴你，你那是癡心妄想！我不會允許任何人，哪怕是我的至親至愛，來謀奪我為之而奮鬥的即將唾手可得的---勝利果實！”
神秘人低垂著頭部，似乎為自己無能的勸服能力感到氣餒：“魏哥，我沒有其他的話可說了，您的前途，您的希望，看來已經全部依托在那個所謂的大首領身上了！不過，我想問你，你真的相信那個謀殺了無數婦女，還有兒童的惡魔嗎？”
老魏深呼出一口氣，他與自己兄弟的口舌之辯終於迎來了最終的結局，盡管這個結局不是他期望的：“兄弟，這是我最後一次這樣叫你了！你問我剛才的問題，我這樣回答你！你聽清楚了，我們這裏的每一個人，哪一個不是雙手沾滿了人血的殺人凶手！張大你的眼睛看看！劉學棠！我們選擇了這樣的生活，我們就得過這樣的生活！每個人都不例外！這就是命！”老魏難過的緊閉著眼睛，仰著頭，繼續著自己的述說：“其他的，至於前途什麽的，我不敢做什麽保證，但是有一件事情，我非常的確定！”再次睜開了眼睛，老魏望向劉學棠的眼睛炯炯有神,而後者把詢問的目光投向他。
”我們！所有的人，都沒有資格升入天國！“幾乎是咬牙切齒的，魏中書惡狠狠的說出這句話。
帶著同樣憤恨的語氣，劉學棠一把拉下了自己麵罩幾乎是對頂著吼道：”那109個苗家的嬰兒可以！孩子們是純潔的，他們都是無罪的！”這一有力的反擊徹底讓老魏徹底無語。
老魏麵色煞白的連連向後退去，麵前的這個人，真的幾乎掌握了幾乎所有關於自己犯下的罪行！好一會的，魏中書晃動著肩膀，艱難的抬起頭，但是他不敢去看對麵那個咄咄逼人的麵孔。“不管你說什麽，我都不能答應你，我相信這點你已經夠清楚了！學棠老弟，如果你要堅持，那麽，你可以盡你一切的手段，去阻止我們！走吧，我求求你，走吧。”眼看著勸服徹底失敗，劉學棠倒也變得輕鬆了幾分：“那麽，老哥，我真的走了，你放心得下嗎？”“去吧，永遠別回來，我隻當，從今往後，我將會失去一個要好的兄弟而已，而今天的事情，我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過！”這邊正說著話，抬起頭來的時候，老魏已經是淚流滿麵，取下一直戴著的軍帽，露出滿頭白發的他讓劉學棠胸口一緊！“哥！哥！！！你怎麽了！哥啊！你不能為我這樣子啊！！哥啊！！！我錯了還不行嗎！！哥啊！！”劉學棠看見自己兄長幾乎是一夜白頭的造型，失聲痛哭起來。“你走吧，學棠老弟，快走吧，別等哥哥改變了主意！”痛哭流涕的劉學棠是一步一回頭，看著魏中書白發蒼蒼的樣子他似乎始終下不得狠心馬上走掉一樣。“哥，我走了，哥，，，”“你走吧，走了就好了！”說著說著，魏中書突然慘淡的笑了起來，那種陰森的慘笑，在陰暗的地下室環境之中分外的讓人毛骨悚然，劉學棠驚疑的聽著自己大哥已經變味了的話語，未等他回味過來，忽然之中，他感到了不對勁的時候，驟然回首，隻看見一口雪白的獠牙正迎麵啃噬而來！
“學棠老弟，走了，走了，走了就好了！嗬嗬嗬嗬嗬！”帶著絕望的冷酷，自言自語的，一個孤獨的白發影子慢慢的走到已經開始變得冰冷的乞丐屍體旁邊，一個獸型的身影撈起了那本筆記本，遞給了白發男子。
哢噠！一下，兩下，那是打火機的在黑暗之中被敲打著的聲音，很快的，打火機被哪隻顫抖的手終於引燃了，在嫋嫋升起的青煙之中，所有的證據都隨著一個來路不明的陌生乞丐的死亡而灰飛煙滅！
一個一瘸一拐的身影，出現在了街邊的彎角上，這是一個奇怪的人物，也許是寒冷所致，他用厚實的破布條牢牢的蓋住了自己的麵龐，隻露出一隻疲倦而猥瑣的眼珠。他的身上披著一件破破爛爛，幾乎看不出是什麽料子做成的爛棉夾，由於寒冷，他哆嗦著用自己僅剩的一隻完好的右手抱著自己的身子，在寒風中止不住的發著抖，旁人早就看出，他的左邊衣袖是空蕩蕩的，這是一個殘疾的人，對r縣複國軍而言，一個沒有用的廢人！他的下身也是一條露出不少棉絮的破棉褲，整個人看上去，就跟剛從乞丐窩中滾出來沒兩樣！人群都嫌惡的避開了這個一身齷齪邋遢的人，就連那些當兵的，都不屑去查清他的身份---在這種日子了，慶祝大首領的喜事才是首要事情，誰去管一個臭要飯的！
此人似乎也感受到了那些憎惡的目光，或許是自卑，或許是對生活的絕望，老乞丐哆嗦著身子，慢騰騰的行走在盡量不擋著別人的街邊小道，時不時的，他還低頭彎腰的撿起那些被人隨意丟棄在地上的饅頭碎屑。好不容易的，這個饑餓的乞丐眼神一亮，仿佛哥倫布發現新大陸一樣的表情出現在他肮髒的麵容上，不顧著地麵的肮髒，也不顧得旁人的輕蔑的大笑，這個乞丐顫顫巍巍的跪趴在地上，伸出那隻髒到不能再髒的手臂，準備去撈取水泥地上的一個吭了半口的肉包子！正當乞丐就要碰觸到食物的時候，一隻沾滿了泥濘的皮靴踐踏下來，把乞丐的手和包子踩到一起！整個包子瞬間在壓力之下變成了一個烙餅！而乞丐的麵部因為疼痛而發出了痛苦的呻吟聲！施暴的人是一個牽著巨型豺犬的軍官。
“那來的臭要飯的啊？敢跟你爺爺的狗搶食！”仿佛看不見這個乞丐在哪受苦一樣，當官的這邊啃食著手裏的一個蘋果，這邊還加大了力度，把個乞丐踩得哀嚎連連！附近的人群都被吸引過來，圍觀著眼前發生的事情。“說，你個不要臉的玩意打那來的，準備去那？叫什麽名字？偌大個r縣的，我怎麽沒見過你？”看著大家夥麵色好像還是比較同情這個乞丐，軍官不由得斂起臉色，裝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來。
“啊，啊，，，啊，，，”乞丐手掌被軍靴殘酷的踐踏得都變得紫青了，但是他沒有說出半句完整的話語，嘴巴隻能發出似乎是毫無意義的嗚哇聲，那種淒涼的哀嚎讓任何旁觀的常人都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正常人那能看的了如此虐待一個窮苦人的表演啊！
群眾騷動了，有個打扮像是軍工廠工人的家夥，似乎看出了什麽門道一樣，雙手推開人群，趕忙走上前來，先給那個軍官遞上一支煙卷，小心翼翼的等對方滿意的吹出一口嫋嫋的煙氣之後，才小心的說道：”軍哥，這個家夥我們見過，是個打山邊上下來的逃難人，我們剛發現他的時候，這小子比現在還慘！渾身下上沒一塊好肉的，臉上不知道被什麽東西都給撕得稀爛！就一隻眼睛還是完好的！您看，他的左手也沒了，又是一個啞巴，怎麽說，也算是個重殘疾人士。“停頓了一下，工人看著軍官的麵色變得好了一點，軍官收回了靴子，乞丐不顧的手痛，撲上了地麵的食物，當著大家夥的麵哆哆嗦嗦的舔舐著地麵上已經被踐踏得跟爛泥混在一起的食物。工人帶著賠笑的表情繼續娓娓道來：”當初，我們看他怪可憐的，就送了一套衣服給他，他也是到處靠著撿垃圾堆裏沒人要的剩菜飯，才苟延殘喘到今天的，您看，他都是這樣的人了，還可能會是那些個奸細嗎？“聚居地對於那些間諜是冷血無情的，這裏所有的百姓都知道那個隱秘的第七司的存在，工人口中一提到那個禁忌的詞匯，所有人都不由得倒退了一步，地上的乞丐毫不為動，吃得是嘖嘖有聲。
軍官緊吸了幾口香煙，這才鬆口道：”恩，倒也有幾分道理，黑子！去聞聞！看看有什麽違禁物品！”雜交豺犬極度的聰明，又是受過良好的訓練，這隻大狗正要穩步向前去嗅聞乞丐的時候，突然之間，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剛才還是凶神惡煞一樣豺犬低聲嗚嗚的悲鳴起來，那種腔調，就像是遇上了認出了多年前就相識的老朋友一樣！不等軍官詫異，豺犬猛然甩身，一下子就掙脫了軍官的控製--變異犬的體格可是異於常人的！大狗歡叫一聲，跑到了乞丐的身側處，不斷的用頭去蹭那個乞丐，還不時發出討好的嗚嗚聲，似在和乞丐交流一樣！群眾們沸騰了，用不著多高的智慧，大家都清楚了，這個乞丐肯定為豺犬所認識！！！！！！！更加奇怪的事情發生了，乞丐似乎猛然間意識到了什麽一樣，突然間佝僂著身子，以驚人的敏捷，連滾帶爬的向後退去，一邊推開豺犬溫柔的舔舐，還不停的嗚嗚哇哇的喊著，一副很是懼怕的樣子。
“艸你親娘的，你個狗屌出來的雜種玩意，居然還會這手，敢逗弄你爺爺的狗起來了！"軍官扔掉了沒剩多少的香煙，抽出了武裝帶上的鞭子！
”軍哥，哎，軍哥，放過他吧！！我求你，他那麽可憐，放過他吧，，，，“工人估計是個信徒，受過神父先生的教化，這不，膽子大了幾分的他正拖著軍官的手臂，哀哀的求告著。”他一個要飯的，能幹得了什麽危害大家夥的事情啊？你說對不？就饒過他吧？“
”你給我滾開！“職業軍人，身手不是你們這些普通工人能夠製止得了的，甩開了工人的糾纏，軍官大踏步的走到了已經蜷縮在一個街道牆角的邊緣，正瑟瑟發抖的可憐乞丐身前。在那個肮髒的人旁邊，那條大狗搖著友善的尾巴，不停的對著乞丐發出討好的聲音。氣不打一處來的軍官汙言穢語馬上就衝口而出：”媽了個巴子的，你狗種的還在老子麵前逞能是吧！看老子不弄死你！“鞭子被心狠手辣的軍官不祥的舉起，群眾都在此刻不忍心的閉上了眼睛！還是那句話，正常人誰喜歡去觀看施虐的表演啊！（這裏就算是小小的反擊下魯先生筆下描述的中國人吧！嗬嗬）驟然之間，不等軍官狠下毒手，倒反是他自己喊出了哎喲的聲音！大狗敏捷的飛身撲起，張開血盆大口的它簌的一下子就叼走了軍官手裏的鞭子，連帶著，把這個家夥拖得在地上打了幾個滾，這下子精彩了，軍官一身漂亮帥氣的軍禮服被滿地的泥濘滾成了乞丐裝！比起在那發抖的哪位好不了哪去，睜開眼睛的群眾看到此情此景，禁不住都哈哈大笑起來！他們嘲笑的不止是那個殘酷的軍官，還有不少人為哪隻仁善的大狗喝彩！連連抹著臉色泥水的軍官惱羞成怒，在眾人驚叫之中，他拔出了佩槍！那支在寒冬之中閃動著金屬光澤的五四手槍再度不祥的指向了乞丐！人群窒息了，沒人敢去勸阻已經瘋狂的軍官！但是大狗敢！
帶著無畏的表情，和不斷低沉的咆哮聲，破天荒的，這頭被軍方訓練出來的巨型豺犬選擇了反叛！就連軍官都吃驚了！”閃開！黑子！閃開！你聽見了嗎！給我閃開！“寒風之中，群眾都被這一奇特的一幕所驚到，這些r縣的生物武器的強悍不是一般人能輕易攝其鋒芒的，就連大首領的衛隊都會對他們敬畏有加！可以說，整個r縣的軍隊是以狼犬作為吉祥物和戰鬥力作為最高圖騰崇拜的！現在，為什麽？一頭向來被認為是最忠心的軍犬居然為了庇護一個素未平生的外來乞丐，而毅然決然的選擇了背叛主人呢？時間凝固了，所有人都大氣不敢出，隻有那個氣哼哼的軍官還在那傻不愣登的吼叫著：”黑子，你怎麽了，你不聽我的話了嘛？黑子，你給我回來！”無論是威脅還是命令，渾身青灰色斑點的大狗瞪著血紅的眼珠子，絲毫不去理會昔日主人的命令！仿佛隻要軍官敢出手，它就毫不留情的撲將過去，將軍官撕成碎片！在沒有人注意到的情況下，那個蜷縮在水泥牆壁邊上那個乞丐痛苦的眼神。局麵僵持在這一刻，軍官的命令毫無效果，軍犬橫在了乞丐和自己前主人之間！群眾緊張的關注事態的發展，他們都是普通人，那會去做太多的猜想，隻不過，對於那個遭遇不幸的乞丐的結局充滿好奇心而已。
“這裏到底出了什麽事情？”一個柔和的聲音從人群外圍傳來，不等大家回過神，一個戴著眼鏡，身著高級將軍服的人分開了人群，走了進來，來者，讓所有的人都不由得微微的低垂下了頭顱，此人正是剛處理完元老爭端的魏中書！“副師長，您看，，，，”不顧著臉上的汙泥，軍官趕緊立正。
”像什麽話，今天是什麽日子？都在這裏鬧騰個什麽勁？還不趕快回軍營去！“魏中書本來壓力就大，剛解決了元老之間的齷齪，心情舒服了一點點，帶著幾個衛兵想出來湊湊熱鬧，走近一下群眾，順便也看看民生如何，哪裏曾想，一到了外麵就遇上這樣的”街景“！自己麾下的軍官居然跟一個渾身惡臭的要飯佬糾纏在一起，還鬧得灰頭土臉的不說！一向來就算是很是寬容大兵所為的他不由得都虎了臉，軍官走過他身邊的時候，老魏低聲說了一句：”憲兵隊正要過來，你給我走那邊的巷子，看你那熊樣！盡在外麵幹些什麽？“軍官聞言，表情更加變得恭恭敬敬的，連連行禮！
打發走了軍官，魏中書矮下了身子，對著還在呲牙咧嘴的大狗搖搖手！你別說，這條大狗別人可以不鳥，見了老魏，馬上就跟見了親爹一樣，搖頭晃腦的就貼了過來，就跟親近剛才那個乞丐一樣，不斷的嗚嗚討好著！一場危機化解，群眾們都不由得搽了一把冷汗！一群蹦蹦亂跳的心也平靜了許多！“都散了吧，沒事了，散了吧！”老魏也不去細細端詳那個乞丐，畢竟，他沒有看到大狗剛才奇特的表現，十幾個衛兵也吆喝著，勸導附近的群眾離開。魏中書拍怕大狗的腦袋，示意它跟上自己，名為黑子的大狗低聲嗚咽的幾下，又對著那個沉默不語的乞丐方向叫了幾聲，這才拔腳追上魏中書的步伐。剛才還因為恐懼而戰栗不已的乞丐，此刻，看到了魏中書的出現的他目光中閃爍著別樣的神采！
處理完大堆的日常事務，魏中書才得以有空閑在午後的時間內出來體察民情，看著歡快的人群帶著滿足的表情徜徉於各色小吃，大餐，特色表演等等娛樂場所，老魏的臉色上也有淺淺的笑意，這是他在落難之後少有的表情，也是在自己好友戰殞後多日來第一次露出的笑容。
“師長！您在這啊！”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老魏回頭望去，卻是看見另外一個閃動著的眼鏡片！民政部部長--曾建國！“哎呀，我說是誰啊，是我們的大部長啊！許久不見，許久不見了！怎麽？今天這麽有空？”打著哈哈，魏中書不由得上前先握住了來者的雙手，“師長，我這不也是忙裏偷閑嘛，您看，現在聚居地裏百廢待興的。大家夥都得齊心協力，才能在大首領的指導下，過上了今天的好日子嘛！”曾建國忙於民政工作，一直都是沒有多少工夫顧得上其他事情，除了指定的日子裏主持會議外，幾乎沒有出席過任何有關軍務方麵的會議，很多日子裏，大家夥是隻聞其聲，不見其人的！“我除了整天的瞎忙之外，就沒別的事情可以顧得上的了！”嗬嗬笑著的曾建國抓著老魏的手也是熱乎乎的緊握了幾下才舍得鬆開。“怎麽的，嫂子呢？您不帶她出來逛下街？”帶著微微詫異的表情，曾建國看看老魏的左右才發問道。“你嫂子她不習慣我這邊的軍營生活，唉，也怪我，不懂女人心，這不，她不知道怎麽的，老是哭哭啼啼的，唉，我怕她一個人在家煩悶，就讓英華衛隊的人陪她回娘家小住幾天，免得她思親成疾！反正娘家也不遠，三苗的駐地就兩裏地之外而已嘛。“魏中書娶了熊培雲的親侄女，當了三苗的姑爺，卻是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原因無他，他自己向來是以正統漢家營掌權派自居的！現在自己被大首領推上了和親的祭壇，總有點不情不願的感覺在裏麵，不過也由不得自己不願意，這不，前些天新娘子一進屋，自己厚著一把老臉入了洞房，就被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新娘煩得頭都要大！不是姑娘不漂亮！苗家妹子可是真的水靈得跟出水芙蓉一樣！也不是姑娘不賢惠，現代社會裏你見過那個姑娘主動給你打洗腳水伺候你的？沒讓你跪cpu就不錯嘍！總之，姑娘家是標準的好媳婦，沒得挑眼的！倒是姑娘莫名其妙的啼哭聲哭得老魏最後都心軟了，不得不去好生安慰！這不，姑娘靜下後，就是提出一個不算苛刻的條件：要老魏善待苗家的兄弟！好了，身為堂堂七尺男兒，最後還是落得一個妻管嚴的下場，老魏每每想到這裏，總是感到唏噓不已！娶了三個苗家美女進門，又是親親的三個好姊妹！得了，韋顯才老弟，謝輝小兄弟，以後我們辦事做人可是更加多的掣肘嘍！苦笑中的魏中書連連擺手，示意曾建國不要多問，背著手，繼續遛街。r縣的街道也不算大，來來去去的也就那麽幾條，除了主要的被修整的商業街已經恢複使用外，也就隻有神父先生新修建的西格佛裏茨大教堂所處的教區最為熱鬧了，聽著空氣中傳來的悠揚的敲鍾聲，老魏不由得精神抖擻了幾分，”走，我們去教堂看看。“曾建國聞言，深表讚同，他也沒有去過教堂，今次，就當去看個新鮮了！
大教堂的完全落成尚還需要時日，不過看在教徒們狂熱的修建下，在今年之內應該可以完全完成它的主體部分，隻要是想想能在這座可以容納兩千人的超級大教堂裏麵做禮拜，參加彌撒，每每想到這裏，虔誠的教徒們無不激動得渾身的每一個毛孔都在顫抖！
經堂門口早早的就已經站著六名身著黑色修士服飾的小神父，他們滿麵的微笑，對著前來祈福的教眾畫著祝福的十字。在進入教堂的正廳之前，是一個寬大的半露天的廳堂，一塊不知道教徒從哪弄來的整塊漢白玉雕琢而成的洗手池端正的放置在進入教堂大門的台階麵前！那種聖潔的白色和兩座栩栩如生的仁愛天使的雕像相得益彰，更顯現出一股神聖，聖潔的味道來，無數的教徒在這裏虔誠的頂禮膜拜後才小心的在神父的指引下清洗自己的雙手。再往上走，是兩排比羅馬石柱更加厚實一圈的同樣潔白的大理石頂柱！這些都是教徒們從山中石場精心選擇出來，經過多次的精工打磨成型，然後用畜力配合著人力，一塊一塊的拖運到這裏，再慢慢的拚裝成形！看著這些支撐著頂部圓形穹頂的高大廊柱，魏中書不由得讚歎不已。走上了象征著耶穌受難時候的年紀--三十三道台階，同樣是純白色的大理石堆砌而成！魏中書仰視著那道進入經堂的大門，不像是以前粗陋的鐵皮包裹的大門，而是全部換上了純檀香木打製而成的新的門庭！這種珍貴的木材隻會在大家豪族的珍藏之中才會以衣櫃等家具方式出現，現如今，居然被虔信的教徒用來打造成聖主殿堂的大門！而且還一次性的使用如此多的高級木材！曾建國的舌頭都快打卷了，這是多麽的奢侈！倒是鑲嵌在那些門庭上的暗色銅釘顯得庸俗了許多，其實曾建國不知道，那些所謂的銅釘，其實都是純金打製的，就連大門的邊框也是！除了負重的部件不敢用金子外，這扇大門的價值遠遠不止於此！
進入了大教堂，魏中書徹底的被震驚了，裏麵的陳設是如此的讓人感到精神氣振奮估且不提，光是那些神話壁畫就足以讓他心智動搖！他是傳統的儒家學派的繼承人，對於這些番邦外國舶來的洋教是從來沒有什麽感覺的，第一次的，老魏為這種對自己而言不啻於全新的事物感到了好奇，如果更多一點，那就是崇敬！他為那座已經修建好的耶穌受難的雕像驚歎不已，那種逼真的相貌，一度讓老魏忍不住想去跪拜他，不過他克製住了自己內心的激動，就跟第一次進入經堂裏所有人的表現一樣。悠揚的風琴聲在奏響著讚美基督的樂章，十幾個孩童，在一個小神父的指揮下，張開稚嫩的嘴巴，和著曲調，唱起了能讓人心境平和下來的聖歌！
老魏示意衛兵們出到門外等候，自己漫步走到一排排整齊的長椅旁邊，許多教徒正虔誠的坐在上麵，低垂著頭在喃喃的念叨著什麽。老魏不敢例外，也尋了一個靠邊上的位置，低頭沉思起來，他需要安靜，他需要懺悔，沒錯，他進入了這個聖堂之後，猛然間，他為自己之前做過的一些事情突然感到了懊悔！當然，這種念頭不過是一閃而過而已！現在，隨著自己耳目濡染的，越來越被這裏的氣氛多感染，不知不覺之間，他都為自己突然的舉動感到了一絲不可思議！這就是信仰的能量嗎？老魏不敢多想，繼續低頭沉思。神聖的樂章，是那麽的讓他心神寧靜，孩童的頌揚之聲，讓他忘記了世間的瑣事，他感受到，自己似乎超脫了一切，他是如此的接近聖靈！幾乎忍不住的，魏中書眼眶濕潤了！他從來沒有如此被感動過！一個黑色的身影慢慢的踱到他的麵前，那是神父--大主教克裏斯托弗！老魏忙不迭的想要向這位微笑著的大人物行禮。”繼續，我的繼續，你一定是來這裏懺悔自己的罪孽！神愛眾人，吾主基督一定會原諒你犯下的一切罪孽！“老魏低垂著頭，任憑神父為他做著祈福。”好好的在這裏冥想你的將來，我的孩子，不要客氣，如果你有什麽需要，可以來後麵的懺悔室找我！“克裏斯托弗滿麵的高興---作為r縣最為強大的漢家勢力的軍頭，也終於也要向自己的十字架彎腰了！”不敢打擾，不敢打擾，我隻是來這裏看看，看看而已。“小心的抬眼看了看神父，魏中書輕輕的說道，神父收斂起了笑容：“您請便，魏副師長，我諸事繁多，就不多陪您了！”撇開了魏中書，帶著深深的歎息，克裏斯托弗有點懊惱的走向後麵的廳堂。
魏中書靜靜的沉思了一會，一個低低的聲音從他身後側傳來，那個聲音無比的沙啞，變樣，甚至還有點走調，但是，他還是聽出了那個聲音！那是一個會讓他靈魂都為之而窒息的聲音！一支肮髒的大手，安靜的按住了他不斷顫抖的肩膀！試圖讓他重新冷靜下來！是那個乞丐，是他，他一直跟隨著自己？直到走進這個不會拒絕任何人的神聖廳堂！！但是那些都不是重點，是那個聲音，他最熟悉不過的聲音！老魏的眼睛變得通紅無比，他強按住心頭那股劇烈的疼痛，一隻手捂住想要叫出聲的嘴巴，他在竭力的控製住自己的情緒，不讓自己在這個聖殿裏出醜！努力著，他試圖平靜自己即將要爆發的衝動感！身後，哪隻大手在輕輕的拍打他，安慰著他！“你好，魏哥！”這是老魏聽到的最不可能的聲音，那個聲音，居然出自那個被認定已經死亡的人之口！許久許久，渾身如同得了瘧疾一樣顫抖不止的老魏才止住了自己內心激動的情緒，“是你嘛？你還活著嘛？”老魏的每一個音節都在顫抖，他控製住了身子，但是他無法完全控製自己的情緒！“魏哥，我還活著，我命大，嗬嗬，這不，我連死神都騙過了，我回來看你了！”那個乞丐，嘶啞的聲音如同鈍刀在洋鐵罐上不斷的摩擦一樣，刺激著老魏頻臨崩潰的神經！“你活著?哈，活著，活著真好，真好。”老魏再次捂住了自己酸楚的鼻子，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麽，為什麽自己就是止不住的想要痛哭一場呢？”你還回來做什麽？這裏已經沒有你容身的地方了！“再度克製住自己的情緒好一會，魏中書才顫抖著嗓音繼續發問道。”我想和你談談！“沉默了一會，身後的男子才遲疑著回答。”在這裏嗎？“老魏抬起了頭，望向那個男子，他的眼眶很是發紅。”到下麵去，神父的酒窖！哪裏很安靜！”男子哪裏料到，這座看似人來人往的殿堂裏到處都是隱蔽著的內衛人員！
魏中書在前，那個神秘的乞丐在後麵，兩人似乎互相都不認識一樣，就這樣悄悄的消失在眾人麵前，就連老魏的衛兵都沒有察覺到。不一會，在教堂已經修建好的地下酒窖，囤積著大量準備做釀酒用的木桶用的黑暗地下室內，老魏坐到了一張木工椅上。整個房間沒有過多的照明，隻有一盞小小的節能燈在釋放著自己不多的光亮。
“我沒想到，我還能見到你！我的兄弟！”魏中書放開了架子，激動的抱住了自己那個本以為已經死亡的好兄弟！絲毫不去在意乞丐身上的惡臭。”我還活著，我的兄弟，是的，我回來了，我回來，不止是為了見見你！“神秘人很是感激的接受了這一擁抱。”告訴我，告訴我，我的兄弟，我能為你做點什麽？吃的？穿的？你為什麽不第一時間來找我？“老魏鬆開了手，很是關心的看著麵前的蒙麵人，他隻看見一隻躲躲閃閃的眼珠，在試圖躲避自己關切的目光。“發生了什麽事情，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啊？”老魏的心都要抽搐了，他看到了是自己親如家人的好兄弟一張破碎的麵龐！默默再度為自己那張縫合怪一樣的醜陋麵龐蓋上了麵罩，神秘人沉默了好一會才說道：”我的臉徹底的毀容了，我的一隻眼睛也被炸瞎了，您看見了，我的左手也沒了！我這個樣子了，怎麽來見你？“老魏低頭哀哀的哭泣起來，他哭得是那麽的傷心，完全是為了自己兄弟遭遇的不幸而難受落淚！”你過得還好嘛？“等著老魏收拾了一下心情，神秘人繼續發問道。”好，我什麽都好，就是沒有你在我旁邊幫忙的，有些事情，總是感到很棘手！“老魏苦笑著，他不敢去麵對神秘人探詢的眼光。”哥，您什麽都別說了，我知道，我做了什麽！有些事情，一旦做了選擇，就沒辦法回頭了！”老魏猛然間抬起頭，定定的看著眼前的人。“你剛才說，你回來還有別的事情？”“是的，哥，有些事情，不是你表麵看的那麽簡單，你們都認為，是我出賣了大首領？出賣了整個聚居地？對吧？”老魏無言的點點頭。“哥，我直說了吧，我效忠的對象，不是熾天使，也不是大首領！”石破驚天的話語一出，頓時讓魏中書心中一凜，難道，還有別的勢力在暗中搗鬼嗎？老魏不由得狐疑起來，他是很了解眼前這個人，不過，經過一係列的事件，他已經不敢用常規的眼光來打量他了。“老弟，你這樣一說，我糊塗了，除了大首領，這百裏之內可是沒有其他外人可以擔當起拯救民族和國家於危亡的大人物了啊！你這話說得？”神秘人物啞啞的笑了，那種聲音，在這個陰森的環境下尤為可怖！“你笑什麽？”魏中書眉頭緊皺。
“那個跳梁小醜張嘉銘，不過是一時狗屎運好，不知道在那學得一身妖法邪術，哼哼，他建立了什麽鳥複國軍？跟太平天國那個邪教有什麽區別？他的性質跟洪秀全那個邪教頭子毫無二致！在沒有見識到國家真正的強大軍力麵前，跟存在現實之中的科技力量抗衡之前，他的那群牲口一樣的畜類算那盤子菜？”無比陰狠的聲音在地下室內傳遞著，神秘人絲絲陰毒的咒罵跟前麵在大街上的那個懦弱，被人輕視甚至毆打的乞丐形象簡直判若兩人！
“老弟！你不能這樣說，大首領，他畢竟是拯救了萬民的！”老魏據理力爭！雖然他感到自己的話語是多麽的軟弱無力。
”拯救萬民？哈！拿去！這是我秘密收集的有關於他犯下的反人類罪行的證據！”神秘人拋出了一本厚厚的筆記本，老魏沒有接，就讓它掉落在桌台上麵。身為核心成員，魏中書哪裏不明白自己這個組織幹過的那些極端的事情，不過是以為人類大計著想，在上層內部才達成空前的一致意向，現在，自己這個組織的秘密居然會被某些內部人員偷偷整理出來了！那麽，還有多少人知道這些不為人知的機密並把他收集好了準備隨時公諸於世呢？電閃雷鳴之間，剛才那個優柔寡斷的魏中書消失了，一個眼中挾帶著某種冷血動物才有的惡毒的老魏重新站直了身子。
“他一直欺騙，讓你們為他肮髒的信念賣命！他是一頭嗜血的野獸，看看，在你們的性命都被他哄騙著衝向毀滅的時候，想想看，你們會得到什麽的下場？哥，你們統統的被蒙蔽了！”神秘人似乎在為自己的高明而洋洋得意。
老魏用顫抖的手拿起了那本書，望向自己口中所稱呼的兄弟：“所以，你覺得，我會放棄對大首領的效忠？讓你宣稱那個國家來接管當前的一切？”
“他背叛了你，背叛了我們所有的人？這難道還需要我來告訴你嘛？”神秘人暴躁的幾乎要跳起來大吼！
“有關於你說的那些事情，用不著這本筆記，我全都知道，包括，那個秘密人體活體實驗室！”老魏的話語讓神秘人體軀為之一震，他哪隻完好的獨眼煥發出了難以置信的光彩！“我的兄弟，你給我聽好了！”老魏的聲音很是平靜：“我曾經竭盡自己所能，去避免流血！但是那些三苗的叛賊至死都不肯答應！可是你，我的兄弟，你卻帶給我這個本子？我一直把你當成親兄弟一樣看待，一直都是這樣，咳咳，我以為，你跟我的想法始終是保持一致的！”老魏痛心疾首的述說著，“我的兄弟，我沒辦法幫你了，我現在隻能誠心的求你，離開這裏！趁現在還來得及，真的！”
“魏哥！聽我一言，你我都是讀書人！”神秘人言語之間忽然變得悲悲切切：“想想尼古拉·伊萬諾維奇·葉若夫！想想拉夫連季·巴夫洛維奇·貝利亞！再想想亨利希·格利戈裏耶維奇·亞戈達！！！狡兔死良狗烹！！鳥盡弓藏！！”
一個連著一個曆史人物的名字，如同驚雷一樣不斷的震蕩著魏中書的心靈！“你像條忠狗一樣的為他做了那麽多的恐怖事情！想想，如果有一天，假如，他不在了，那些你得罪過的人，他們會怎麽對你？或者，某一天，他不需要你了，你的下場會是怎麽樣？”神秘人不打算就這麽放棄自己的說服，他的字字句句是如此的誅心，讓老魏幾乎把持不住自己的重心，搖搖晃晃的，魏中書扶住了一個木製酒桶的邊緣，才讓自己不至於跌倒在地。是啊，自己犯下的罪孽，這輩子無論如何都是洗刷不幹淨！沉默，難堪的沉默讓靜寂下來的地下廳室變得像停屍房一樣可怕。
“你說的，都是實情！”老魏咬著牙，硬是挺直了身子，他不知道自己今天重複了多少次這個動作了，但是他沒有被擊垮！再次帶著難以置信的眼神，神秘人物死死的盯著自己的大哥。“但是，你這樣為我想想，我的弟弟，如果，你要我把十數萬的福祉寄托在你一個虛無縹緲的正義的借口之上！我告訴你，你那是癡心妄想！我不會允許任何人，哪怕是我的至親至愛，來謀奪我為之而奮鬥的即將唾手可得的---勝利果實！”
神秘人低垂著頭部，似乎為自己無能的勸服能力感到氣餒：“魏哥，我沒有其他的話可說了，您的前途，您的希望，看來已經全部依托在那個所謂的大首領身上了！不過，我想問你，你真的相信那個謀殺了無數婦女，還有兒童的惡魔嗎？”
老魏深呼出一口氣，他與自己兄弟的口舌之辯終於迎來了最終的結局，盡管這個結局不是他期望的：“兄弟，這是我最後一次這樣叫你了！你問我剛才的問題，我這樣回答你！你聽清楚了，我們這裏的每一個人，哪一個不是雙手沾滿了人血的殺人凶手！張大你的眼睛看看！劉學棠！我們選擇了這樣的生活，我們就得過這樣的生活！每個人都不例外！這就是命！”老魏難過的緊閉著眼睛，仰著頭，繼續著自己的述說：“其他的，至於前途什麽的，我不敢做什麽保證，但是有一件事情，我非常的確定！”再次睜開了眼睛，老魏望向劉學棠的眼睛炯炯有神,而後者把詢問的目光投向他。
”我們！所有的人，都沒有資格升入天國！“幾乎是咬牙切齒的，魏中書惡狠狠的說出這句話。
帶著同樣憤恨的語氣，劉學棠一把拉下了自己麵罩幾乎是對頂著吼道：”那109個苗家的嬰兒可以！孩子們是純潔的，他們都是無罪的！”這一有力的反擊徹底讓老魏徹底無語。
老魏麵色煞白的連連向後退去，麵前的這個人，真的幾乎掌握了幾乎所有關於自己犯下的罪行！好一會的，魏中書晃動著肩膀，艱難的抬起頭，但是他不敢去看對麵那個咄咄逼人的麵孔。“不管你說什麽，我都不能答應你，我相信這點你已經夠清楚了！學棠老弟，如果你要堅持，那麽，你可以盡你一切的手段，去阻止我們！走吧，我求求你，走吧。”眼看著勸服徹底失敗，劉學棠倒也變得輕鬆了幾分：“那麽，老哥，我真的走了，你放心得下嗎？”“去吧，永遠別回來，我隻當，從今往後，我將會失去一個要好的兄弟而已，而今天的事情，我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過！”這邊正說著話，抬起頭來的時候，老魏已經是淚流滿麵，取下一直戴著的軍帽，露出滿頭白發的他讓劉學棠胸口一緊！“哥！哥！！！你怎麽了！哥啊！你不能為我這樣子啊！！哥啊！！！我錯了還不行嗎！！哥啊！！”劉學棠看見自己兄長幾乎是一夜白頭的造型，失聲痛哭起來。“你走吧，學棠老弟，快走吧，別等哥哥改變了主意！”痛哭流涕的劉學棠是一步一回頭，看著魏中書白發蒼蒼的樣子他似乎始終下不得狠心馬上走掉一樣。“哥，我走了，哥，，，”“你走吧，走了就好了！”說著說著，魏中書突然慘淡的笑了起來，那種陰森的慘笑，在陰暗的地下室環境之中分外的讓人毛骨悚然，劉學棠驚疑的聽著自己大哥已經變味了的話語，未等他回味過來，忽然之中，他感到了不對勁的時候，驟然回首，隻看見一口雪白的獠牙正迎麵啃噬而來！
“學棠老弟，走了，走了，走了就好了！嗬嗬嗬嗬嗬！”帶著絕望的冷酷，自言自語的，一個孤獨的白發影子慢慢的走到已經開始變得冰冷的乞丐屍體旁邊，一個獸型的身影撈起了那本筆記本，遞給了白發男子。
哢噠！一下，兩下，那是打火機的在黑暗之中被敲打著的聲音，很快的，打火機被哪隻顫抖的手終於引燃了，在嫋嫋升起的青煙之中，所有的證據都隨著一個來路不明的陌生乞丐的死亡而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