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之中逃難不是一般的艱難,對正常人類而言,光是對付那齊膝深的雪堆就是一件難題,不過,蒙麵的漢子卻是輕鬆的把囚徒往背上一送,閃身出了廢墟,頭也不回的拔腿就往一個方向奔去,他們舉動引來了不遠處一陣騷亂,十幾道電筒的光線全部打了過來。


    “那邊,我看見啦,在那邊!”


    “追過去,抓活的!”


    身後不斷傳來群匪的呼號聲,就算在蒙麵漢子背上,那名死囚的懷疑一刻都沒有停止過,要不是被他救出來,自己都要死在那個地牢裏麵,是什麽原因,讓這樣一個精壯過人而又完全陌生的漢子出手相救?難道就是為了區區一個女人?可惜他太虛弱了,在死亡線上一番掙紮好不容易緩過勁的還是有一種否極泰來的感覺,加上傷病加身,顛簸了一陣子,囚犯很自然的昏死過去。


    “這尼瑪的,都追到山邊了,還追!”張嘉銘背著死囚,一路狂奔到了臨近河道的一個山腳落處,光是順著一條河邊結實的結冰地帶行走都耗了不少體力,誰知道,這幫死心眼的手下個個都拚足了勁頭,非要把戲演到位,一路追著都到了山腳還在後麵咋咋忽忽,非要老子發火不成啊?又是一通死命的賣力奔跑,直跑得是汗水橫撒了,這才回頭看看,還好,看見任務圓滿完成,這幫龜蛋放心了,一個個打道回府。


    “娘希匹的,先找個地方生堆火才是正道!”張嘉銘一甩頭上的雪花,背著死囚沒入了大雪之中。


    西南大山之中,除了繁茂的林山樹海,喀斯特熔岩地形還為本地人民提供了繁如星辰般的山地洞穴。張嘉銘是本地人,對於山情地貌倒也不會含糊,年輕時節就經常在各地的山巒上鍛煉過自己的體能。仔細的在大雪之中辨析了一下,他還是能找到自己想要的地方--一個不深的,估計被當地放牛人當做臨時避雨處的岩洞,就在不遠處。透過自己變態的狼人視覺,這個在正常人眼中幾乎不存在的洞穴在大雪天氣裏清晰得不能再清晰。


    自己惡補過的野外求生課程可不是白瞎的,把囚犯往背風的洞裏一扔,張嘉銘就忙乎開了,就著一把破柴刀,猛砍之下,聚攏起了大堆的薪柴,一股腦的全部堆放到了洞穴之中,不一會的功夫就生起了大堆的篝火,不一會的功夫,囚犯也在溫暖之中慢慢的緩醒過來。


    “小兄弟....小兄弟,你這是??”看著在哪蹲著守望一口淺淺的小鍋的救命恩人,這個大塊頭的死囚滿臉的迷茫。


    “你別亂動,我這幫你弄藥呢,一會就好了!”張嘉銘哪裏有什麽良藥啊,無非還不是山裏那顆老山參提供的葉片而已!


    不一會的功夫,水熱了,張嘉銘把山參葉子取來,無比吝嗇的他這次為了刺探軍情,也隻能豁出老本了。


    “來,喝下去,休息一會就好了。”張嘉銘探下身子,把個大漢扶著坐了起來,又搬來一些烘幹的柴草,墊著漢子的背部,這才放心的端過煮好的參茶,慢慢喂著漢子。


    “這可是好藥,保管你這輩子都別想撞著!嘿嘿,別急,別嗆著嘍。”伺候著喝完藥的漢子躺下,張嘉銘自己也仰躺著在火堆旁邊,就著火光,檢查下傍身的幾件武器。


    以往這些珍貴的參茶都是用在關鍵人物身上,比如:覃再喜老爹就是最好的例子。而這次用在的是一個體質本來就很優越的漢子身上,效果更是尤為明顯!不一會的功夫,該名漢子就徹底的睜大了明亮的眼睛,含著笑的看著張嘉銘。


    “小兄弟,承你的情,我欠你一條命。”很是認真的點著頭,漢子滿臉的誠摯。


    “欠不欠的就別說了,同是天涯淪落人,相相逢何必曾相識呢!”張嘉銘歪著腦子,做戲嘛,要做足,不要張口閉口老去提什麽恩情,免得太假讓人看出破綻來,大大咧咧的,自然一點才是真嘛。


    “也是,不過,以老弟的身手,在這附近一個人生活也不算太難吧?”漢子不以為忤,臉上還是洋溢著淡淡的和善笑意。


    “哎...”張嘉銘一聲長歎,似乎有萬種愁腸苦衷無處宣泄一樣。


    “小兄弟,你我萍水相逢的,我既然受了你的大恩,就不會輕易忘記。前麵你也知道,我和你家姐算是認識,彼此也有些接觸....你不要誤會,我的意思是,大家都是落難的人,互相照應都是應該的,當初,我帶著手下進入那個獸穴,就是為了試探下對方虛實,或者拉攏一下他們,可惜啊,知人知麵不知心,我中了他們的圈套,又連累了兩個忠心的戰士,心裏有愧啊!”絮絮叨叨的,很明顯不是那種囉嗦的人物,卻是來了一大堆毫無營養的廢話。


    不過張嘉銘也是人精,知道這個時候還是沉默的當個聽眾最好。


    “你的家姐是個好人,我其實來這裏,也是想捎帶著,給點條件,讓這幫匪徒放了她們的,隻可惜啊......以己度人....唉,我總是忘記了,人心這種東西....咳咳咳。”說到激動的地方,漢子連連咳嗽。


    張嘉銘不為所動,繼續扮演著一個痛失親人,在火光的陰影裏滿臉陰沉的拿著吧匕首不斷戳插一根倒黴的木頭的悲情角色。


    “小兄弟,我知道你很難過,我也很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聽我一句話,你一個人的力量終究還是太弱了!”硬撐著剛剛恢複了少許的身子,漢子站了起來,張嘉銘這才發現,這個原本萎縮了許多的漢子滿臉正色,一股子撲麵而來精神頭讓張嘉銘不由得麵色一凜!這不是一個病弱人所擁有的氣色啊?


    “我看你身手不錯,如果你沒有好的去處,就跟著我混吧?”漢子也不是那種拖泥帶水的人,很幹脆,就提出了招攬的意思。


    “這位大哥,你一個人的!難道還有山頭收留你的?”張嘉銘裝傻賣乖的在哪搖頭晃腦,一副浪蕩江湖多年的老梆子樣子讓大漢不由得笑笑。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對恩人,我沒有什麽隱瞞的,我就一句話,你先跟我到了我的地方,看過那邊的情況之後,留不留下,隨你!”看著張嘉銘那副戒備心強到好像怕別人會把他賣進傳銷窩點的樣子,這位漢子差點都要樂出聲音來。


    “大哥,我就跟幾個窮哥們在這片山上混的,一直糾結著就是救回家裏的姐妹們!別的,真沒想過啥的。”張嘉銘也是裝憨幹脆裝到底:“您看,我家裏幾個小弟都在山上等著我給他們開火呢,我這一個人跟你過去,我不放心他們啊。”


    “你還有兄弟?”大漢眯縫著眼睛,好像撿到寶貝一樣的看著張嘉銘。


    “幾個小弟,一直跟著我混,唉,這大雪封山的,好幾天沒找著像樣的吃食了,你看,我們也隻能吃點這些。”張嘉銘從懷裏掏出來一把黑呼呼的東西--用米糠混合土山芋煎成的粑粑。“大哥您別笑,就這玩意,我們存貨也不多了啊。”略微表現出尷尬的樣子抓抓後腦,張嘉銘咧開著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一頓不算豐盛的吃喝外加深入的討論之後,兩人算是達成了共識--先過去看看情況再做打算。


    大風雪總算在三天後放了晴,張嘉銘也知道從哪裏弄來了一塊破爛的獸皮給這位自稱為李華民的大哥披上,怕他走路不夠穩當,又削了根結實的樹枝當做拐棍,一路扶持幫襯下,這才順順當當的走到了要去的地方--靠近lz近郊的一座山腳下,站在目的地不遠處的山崗上,張嘉銘暗自對比了一下地圖,居然沒有找出這個鬼地方叫什麽名字。


    遠遠看著山下麵的場麵,張嘉銘心中一陣驚歎!


    在他的想象之中,這些宗教類型的武裝力量向來是比較保守和沉悶的,比如自己手下的神父勢力就是如此,但是眼前的景象讓自己大為改觀。


    光是一座人工建立而成巨大水泥堤壩就讓人歎為觀止,無數林立的旌旗在堤壩上方飄蕩,獵獵的朔風刮過,讓這些本來就是用來鼓舞士氣的戰旗迎風展翼,就如同翱翔天際的蒼鷹在俯視眾生一般。在張嘉銘的視野裏,隻看見一群群穿著錚亮製式鐵甲衣飾,手持長槍,肩負等身高大盾的戰士正整齊的在這座壁壘上麵巡邏,光是他們那在冬日陽光下閃耀的鎧甲都足夠耀瞎普通人的眼睛,間或期間,響亮而中氣十足的叫號聲不斷在這座鋼鐵一般強固的壁壘上不斷的傳來。每一個巨大的城垛後麵都是另外一群嚴陣以待的持械戰士在警戒著隨時可能進攻的敵人,從遠處觀看,這裏確實是一座堅城無疑。


    在這座堤壩的下端,是一片片由鋼鐵和水泥樁子鑄造而成的叢林!橫陳其間的,是無數已經化為或者正在化為腐朽爛肉的喪屍屍堆,這些屍體一直從灰黑色的堤壩根部延續到十數裏地開外!光是看那驚人的數目就讓人不得不為這群靠著冷兵器廝殺的人類造成的豐功偉績而悄然喝彩!


    最讓人感到醒目不是這些,一根不知道是什麽材質製成的巨大黑色十字架奪去了所有外來的關注目光,它靜默的立在堤壩的正中間的水泥台子上,所有的防守者都拱衛著它,仿佛這是他們守衛的最終目的一樣。


    張嘉銘觀察過,這座主要台子旁邊的守衛不低於三百餘人,再加上巡邏的和固定的衛兵,這個組織起碼布置了兩千多人在這個人工堤壩上麵!


    滿意的偷看著自己招攬來的這位小兄弟震驚的表情,李華民麵有得色,這邊放下了拐杖的他很是虔誠的跪下,麵朝著堤壩方向,口中念念有詞了好一會,才搖搖晃晃的站起身子,示意張嘉銘繼續趕路,此刻,才是一天的八九點鍾左右。


    行走在盡是屍堆的地方對張嘉銘來講不算是第一次,就算還有不少肢體殘毀的喪屍還在不斷的爬行過來,也沒有讓他感到什麽不適的,相反的,在李華民的觀察下,他輕鬆的把一個個還沒死透的喪屍全部惡狠狠的戳死--就用一根剛剛揀來的一截破木棍,那熟練而精簡的手段讓李華民默然點頭。張嘉銘負責開路和收拾那些靠得太近的喪屍,李華民慢騰騰的跟在後麵,花了小半天功夫,兩人終於站到了那扇緊閉的鋼鐵大門麵前--其實這扇門就是一個水庫的閘門。張嘉銘也得以看清楚水庫的真實名字:一行楷書撰寫在鐵閘底部--大山水庫!


    仰頭望去,除了招展的旗幟和剛剛融化的雪水在滴落之外,沒有人探頭出來觀望的。


    “修士官李華民外出執行任務,現已歸隊,請上麵執勤的兄弟開門!”低垂著頭好一會,李華民仿佛攢夠了力氣一樣,仰頭喊了起來!等了一會的功夫,鐵閘下麵的左側的一扇鋼製小門被人推開了,一隊披甲武士迅速的魚貫而出,不一會的功夫,列裏成雁行陣列,幾乎一致性的,這些體型彪悍的戰士麵色嚴峻,眼神之中帶有的那種常勝軍隊所特有的狂傲在裏麵,就連氣勢上也不見得一絲一毫的友善,看著他們沾有幹涸血跡的鎧甲,張嘉銘心裏暗暗一緊--這他喵的氣氛嚴重不對啊!望向引路的大哥李華民,張嘉銘滿臉的驚惶之色,他已經把手握住了腰部那把破柴刀。


    “不必慌張,我們這裏就是這個樣子。”小聲的安慰著張嘉銘,李華民站前幾步,“勞煩諸位兄弟跟當值的騎士長通稟一聲,就說修士李華民完成任務,請求大團長接見!”


    沒人回應半句話,所有的披甲武士都是一臉的肅穆。


    “這是?”張嘉銘習慣性摸著腦袋一臉的詫異,難道這些人都是不苟言笑,習慣整天死板著臉的嗎?自己手下那些大兵雖然整天被覃庚笙和一幫魔鬼一樣的教官整得是痛不欲生,但是閑暇時節,還是一樣有說有笑的啊!望望同樣是一臉鬱悶的李華民,兩個人都是無可奈何的樣子。


    又僵持了好一會,才看見鋼門洞裏走出兩個人物,一名穿著明顯是外國那些修道士的灰褐色長袍,但是禿著頂的男子,另外一名則是鎧甲較為厚重,裝飾著不少獸皮在外的中年男子,改名男子臉上滿是絡腮胡子,一臉的彪悍神情。


    “大團長正忙著指揮,現在無法聆聽你的匯報。李華民修士,歡迎的歸來。”披甲的絡腮胡很是鄭重的行了一個胸前舉手禮,李華民當然也得還禮。“你有幾分鍾的時間向我解釋你一個多月前執行的任務進展,以及....”絡腮胡看了看張嘉銘:“你的侍從呢?他們難道?”


    “他們已經為聖主的事業捐軀了,願吾主收留他們的靈魂。”李華民很是虔誠的低垂著頭,在胸口畫起了十字,一行人等聞言,個個都是整齊劃一的做起了同樣的舉動,張嘉銘依葫蘆畫瓢,也來他一套,入鄉隨俗嘛!


    “近來有幫外來的人在附近活動,大團長要求各路人馬要小心防範,我們已經抓到了一些來曆不明的家夥。”絡腮胡子的眼珠子始終沒有離開過張嘉銘半分,“我對你帶來的這位朋友保留自己的意見,但是,作為值日官,我有行使拘押的權利,所以,暫時把他扣下來,等你跟最高團長解釋過後,再做其他安排!”


    李華民隻得對張嘉銘做出一個勉為其難的表情,並小聲的賠罪說道:“小兄弟,你先忍忍,我們這裏軍紀森嚴的,就算是我的職位也不能亂來。”張嘉銘也不見怪--軍隊就得是這樣,要不然自己家裏的軍隊早就成菜市場,什麽閑雜人等都可以隨意進去的話那還有什麽保密可言啊?


    進得裏麵去,身後的鋼門也悄然的關上,張嘉銘心裏算是暗歎一口氣,媽蛋的,終於混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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