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峰真是煩透了。</p>
曆史係的新生班主任被喊來了，安峰板著臉問道：“你們係的班會怎麽開的？這都快一年了，學生的思想教育怎麽做的？其他係都沒出什麽幺蛾子，你們係那個範忠喊苦喊累，扇風點火的幹什麽？4中隊的胡中尉也說，他的訓練表現一直不好，消極對待！”</p>
“……我回去就找他談話。”</p>
“上學期是你們係的打教官，現在快收尾了又有人不消停！”安峰是真的對曆史係的這屆新生意見很大，“之前說宋陽那小子和你們曆史係的女學生談戀愛，也是你最早匯報上來說要重視一下。那首歌的事現在也都清楚了，除了那張紙，別人都沒見他們兩個在學校裏說過幾句話，為什麽當時會傳得那麽沸沸揚揚？”</p>
“……現在這個時間了，又去找學生了解情況不好吧？”</p>
“當時就沒好好了解過？”</p>
“……當時確實有那份歌詞。”</p>
“相比那2000塊的事，管學生談戀愛這事更簡單，反正都管一年了！”安峰不由分說，“問清楚，到底是誰嘴碎一開始瞎議論。這種無中生有的事，無論如何也離不開學生宿舍裏瞎傳。”</p>
不僅他頭大惱火，曆史係的新生班主任同樣繃緊了這根弦。</p>
就像學生高考前患得患失一樣，閱兵儀式上，除了燕大和軍校的領導，還有上麵的領導也要來。</p>
通知是發了下一屆就不用軍訓一年，可要是閱兵儀式上出什麽幺蛾子，誰來負責？</p>
關係到後麵整個學校的預算、領導們的工作成績、其他方方麵麵的態度啊！</p>
範忠畢竟隻是個學生，他以為自己聰明。以為借著衝刺訓練的通知有點情緒埋怨一下很正常，以為宋陽可能攤上大事了所以可以使招苦肉計推一推。</p>
</p>
宋陽隻是一個小報告就把範忠給拉出來了。</p>
“處心積慮和同學換外出時間，跑到學校外麵糾纏人家也就罷了。你不僅在男生宿舍說看到他和沉晴雪一起買扒糕，專業課上還跟女同學聊？裝好奇，你考上燕大就是來好奇這些事的？怎麽，翁玉當初做的事你覺得很光榮？很有反叛精神？你很欣賞？”</p>
範忠低著頭麵如土色，心裏對宋陽憤恨如狂。</p>
“上了一年的思想政治課，你都上到哪裏去了？翁玉的處分你看不懂是吧？能考上燕大，你是不是也要背個處分才能理解你們為什麽得在這裏軍訓？嫌苦嫌累，你父母在老家種田不苦不累？你不好好學習，三令五申不要談戀愛，你到這裏來糾纏女同學？”</p>
“老師，我真的沒有糾纏沉晴雪同學，那天隻是碰到了問她需不需要幫忙……”</p>
“你有沒有你自己心裏清楚。在澡堂裏你一直針對宋陽是其他同學都聽到了的，行，我就當你是心裏有情緒。這就說明，這一年裏老師的工作白做了，你始終領悟不了為什麽要軍訓，思想政治課也沒學好。”</p>
聽著老師冰冷的聲音，範忠是真的慌了：“老師，不是這樣的，不是……”</p>
“事情最開始是因你而起，現在閱兵儀式舉辦在即，這事就因你而止吧。”曆史係的新生班主任心累了，“範忠，你已經成年了，我給你一句忠告。有些話說了就收不回，有些事做了就得承受後果。你不顧別人會怎麽想，不體諒學校的難處，學校隻能保守地處理。”</p>
“……老師，您這麽說到底是什麽意思？”</p>
“我既然找你談話了，就不能再擔讓你參與閱兵的風險。學校現在需要所有學生都齊心協力把軍訓好好收尾，你對宋陽有成見，為了保證閱兵儀式順利完成，你先提前放假回去吧。”</p>
範忠慌了：“那還有專業課的考試，還有……”</p>
“這些事，等學校研究好怎麽處理吧。你的課就沒學好，這是安書記的意見。暑假好好反思一下這一年的得失吧，開學把檢討帶到學校。通報批評嚴申紀律是必須的，後麵是僅僅記一個過還是留到93級重新學，看你的檢討態度。學校也不會完全放棄你，你好自為之。”</p>
範忠雙目陡然失神。</p>
完全放棄？這麽說，考慮過？就因為這麽一點小事？</p>
他剛想再辯駁幾句，抬頭就看到老師複雜的眼神。</p>
範忠不由得說道：“老師，我一定會好好訓練的，再也不想那些事。就隻有不到一個月了，就……”</p>
“前天你為什麽不這麽想？你背後在宿舍裏，什麽反叛精神好這種話，沒傳到我耳朵裏是因為其他同學知道這些話不該說，你就沒點覺得不對？這麽長時間都熬過來了，我還一直認為你很聽話。所以，你不是心裏有情緒沒克製住，你就是刻意挑撥宋陽的情緒。這種行為，你讓學校怎麽放心你繼續參加閱兵儀式？”</p>
說完他站了起來：“去宿舍收拾一下吧，你先放假，回家好好反思。已經通知了你家裏，你不為學校考慮沒什麽，為了你父母，為了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希望你能因此成熟一點。”</p>
範忠這才知道這件事已經被做到這樣絕。</p>
他不理解，真的不理解。</p>
一點閑話，一點心裏話而已。</p>
有那麽大過錯嗎？</p>
平生第一次，他體會到了不可抗的力量，他想不通為什麽直接就這樣了。</p>
其他同學見到了通報批評之後，很多人也想不通範忠為什麽要受到這麽重的懲罰。</p>
可是殺雞儆猴的效果達到了，所有人都清楚了學校對軍訓真的很重視。</p>
這一晚，各個宿舍的臥談會都有不少是沉默著的。</p>
“宋陽？”董立明還是忍不住開口了。</p>
“怎麽了？”</p>
“為什麽？”</p>
宋陽知道他問的是什麽，想了想就說道：“學習隻是跟書本、教材的事，做好自己那一份就行。社會上的事，要想著別人要的那一份是什麽。現在，學校隻要軍訓順利結束這一份，學校不是咱爹媽，隻會順著咱，由咱們鬧。”</p>
宿舍裏沉默下來。</p>
這一課，恐怕比什麽思想政治課和革命史教育都要效果好。</p>
雖然還是學生，但他們成年了。</p>
已經是成年人要麵對的真實世界了，別像個沒長大的孩子。</p>
在軍校裏別談戀愛，到了燕園卻不會有誰來管你。</p>
道理究竟是什麽，真要學校像你爹媽那樣耐心地跟你講清楚嗎？你還沒長大？</p>
聰明的人，懂得很快。</p>
不太聰明的人，也懂得先低調、不跳。</p>
隻有一些其實不太聰明又自覺聰明的人，總是自覺不凡、自覺清醒。</p>
董立明長歎一聲：“老宋啊，你以後別叫我老董了。”</p>
宿舍裏響起幾聲輕笑。</p>
但他們都懂董立明的意思：宋陽看上去隻是打了個小報告，但可能他早已料定了這結果。</p>
他那2000塊錢，一定毫無問題。</p>
要不然，想著殺雞儆猴的學校隻會拿他開刀。</p>
曆史係的新生班主任被喊來了，安峰板著臉問道：“你們係的班會怎麽開的？這都快一年了，學生的思想教育怎麽做的？其他係都沒出什麽幺蛾子，你們係那個範忠喊苦喊累，扇風點火的幹什麽？4中隊的胡中尉也說，他的訓練表現一直不好，消極對待！”</p>
“……我回去就找他談話。”</p>
“上學期是你們係的打教官，現在快收尾了又有人不消停！”安峰是真的對曆史係的這屆新生意見很大，“之前說宋陽那小子和你們曆史係的女學生談戀愛，也是你最早匯報上來說要重視一下。那首歌的事現在也都清楚了，除了那張紙，別人都沒見他們兩個在學校裏說過幾句話，為什麽當時會傳得那麽沸沸揚揚？”</p>
“……現在這個時間了，又去找學生了解情況不好吧？”</p>
“當時就沒好好了解過？”</p>
“……當時確實有那份歌詞。”</p>
“相比那2000塊的事，管學生談戀愛這事更簡單，反正都管一年了！”安峰不由分說，“問清楚，到底是誰嘴碎一開始瞎議論。這種無中生有的事，無論如何也離不開學生宿舍裏瞎傳。”</p>
不僅他頭大惱火，曆史係的新生班主任同樣繃緊了這根弦。</p>
就像學生高考前患得患失一樣，閱兵儀式上，除了燕大和軍校的領導，還有上麵的領導也要來。</p>
通知是發了下一屆就不用軍訓一年，可要是閱兵儀式上出什麽幺蛾子，誰來負責？</p>
關係到後麵整個學校的預算、領導們的工作成績、其他方方麵麵的態度啊！</p>
範忠畢竟隻是個學生，他以為自己聰明。以為借著衝刺訓練的通知有點情緒埋怨一下很正常，以為宋陽可能攤上大事了所以可以使招苦肉計推一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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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陽隻是一個小報告就把範忠給拉出來了。</p>
“處心積慮和同學換外出時間，跑到學校外麵糾纏人家也就罷了。你不僅在男生宿舍說看到他和沉晴雪一起買扒糕，專業課上還跟女同學聊？裝好奇，你考上燕大就是來好奇這些事的？怎麽，翁玉當初做的事你覺得很光榮？很有反叛精神？你很欣賞？”</p>
範忠低著頭麵如土色，心裏對宋陽憤恨如狂。</p>
“上了一年的思想政治課，你都上到哪裏去了？翁玉的處分你看不懂是吧？能考上燕大，你是不是也要背個處分才能理解你們為什麽得在這裏軍訓？嫌苦嫌累，你父母在老家種田不苦不累？你不好好學習，三令五申不要談戀愛，你到這裏來糾纏女同學？”</p>
“老師，我真的沒有糾纏沉晴雪同學，那天隻是碰到了問她需不需要幫忙……”</p>
“你有沒有你自己心裏清楚。在澡堂裏你一直針對宋陽是其他同學都聽到了的，行，我就當你是心裏有情緒。這就說明，這一年裏老師的工作白做了，你始終領悟不了為什麽要軍訓，思想政治課也沒學好。”</p>
聽著老師冰冷的聲音，範忠是真的慌了：“老師，不是這樣的，不是……”</p>
“事情最開始是因你而起，現在閱兵儀式舉辦在即，這事就因你而止吧。”曆史係的新生班主任心累了，“範忠，你已經成年了，我給你一句忠告。有些話說了就收不回，有些事做了就得承受後果。你不顧別人會怎麽想，不體諒學校的難處，學校隻能保守地處理。”</p>
“……老師，您這麽說到底是什麽意思？”</p>
“我既然找你談話了，就不能再擔讓你參與閱兵的風險。學校現在需要所有學生都齊心協力把軍訓好好收尾，你對宋陽有成見，為了保證閱兵儀式順利完成，你先提前放假回去吧。”</p>
範忠慌了：“那還有專業課的考試，還有……”</p>
“這些事，等學校研究好怎麽處理吧。你的課就沒學好，這是安書記的意見。暑假好好反思一下這一年的得失吧，開學把檢討帶到學校。通報批評嚴申紀律是必須的，後麵是僅僅記一個過還是留到93級重新學，看你的檢討態度。學校也不會完全放棄你，你好自為之。”</p>
範忠雙目陡然失神。</p>
完全放棄？這麽說，考慮過？就因為這麽一點小事？</p>
他剛想再辯駁幾句，抬頭就看到老師複雜的眼神。</p>
範忠不由得說道：“老師，我一定會好好訓練的，再也不想那些事。就隻有不到一個月了，就……”</p>
“前天你為什麽不這麽想？你背後在宿舍裏，什麽反叛精神好這種話，沒傳到我耳朵裏是因為其他同學知道這些話不該說，你就沒點覺得不對？這麽長時間都熬過來了，我還一直認為你很聽話。所以，你不是心裏有情緒沒克製住，你就是刻意挑撥宋陽的情緒。這種行為，你讓學校怎麽放心你繼續參加閱兵儀式？”</p>
說完他站了起來：“去宿舍收拾一下吧，你先放假，回家好好反思。已經通知了你家裏，你不為學校考慮沒什麽，為了你父母，為了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希望你能因此成熟一點。”</p>
範忠這才知道這件事已經被做到這樣絕。</p>
他不理解，真的不理解。</p>
一點閑話，一點心裏話而已。</p>
有那麽大過錯嗎？</p>
平生第一次，他體會到了不可抗的力量，他想不通為什麽直接就這樣了。</p>
其他同學見到了通報批評之後，很多人也想不通範忠為什麽要受到這麽重的懲罰。</p>
可是殺雞儆猴的效果達到了，所有人都清楚了學校對軍訓真的很重視。</p>
這一晚，各個宿舍的臥談會都有不少是沉默著的。</p>
“宋陽？”董立明還是忍不住開口了。</p>
“怎麽了？”</p>
“為什麽？”</p>
宋陽知道他問的是什麽，想了想就說道：“學習隻是跟書本、教材的事，做好自己那一份就行。社會上的事，要想著別人要的那一份是什麽。現在，學校隻要軍訓順利結束這一份，學校不是咱爹媽，隻會順著咱，由咱們鬧。”</p>
宿舍裏沉默下來。</p>
這一課，恐怕比什麽思想政治課和革命史教育都要效果好。</p>
雖然還是學生，但他們成年了。</p>
已經是成年人要麵對的真實世界了，別像個沒長大的孩子。</p>
在軍校裏別談戀愛，到了燕園卻不會有誰來管你。</p>
道理究竟是什麽，真要學校像你爹媽那樣耐心地跟你講清楚嗎？你還沒長大？</p>
聰明的人，懂得很快。</p>
不太聰明的人，也懂得先低調、不跳。</p>
隻有一些其實不太聰明又自覺聰明的人，總是自覺不凡、自覺清醒。</p>
董立明長歎一聲：“老宋啊，你以後別叫我老董了。”</p>
宿舍裏響起幾聲輕笑。</p>
但他們都懂董立明的意思：宋陽看上去隻是打了個小報告，但可能他早已料定了這結果。</p>
他那2000塊錢，一定毫無問題。</p>
要不然，想著殺雞儆猴的學校隻會拿他開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