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自強看來,這當然是玩笑話。</p>


    現在宋陽也對朱自強說道:“你進正版磁帶的渠道,托他們幫我問問有沒有在燕京做音樂的公司。我之前寫了一首歌,可以賣掉,說不定也混個歌星玩一玩。既然要做這件事,我也可以出點小名,到時候就更好幫著宣傳了。”</p>


    朱自強人麻了:“歌星?”</p>


    宋陽其實有明確的目標,所以拍了拍他的肩膀:“聽說之前有個公司在大學裏征集校園民謠想出張專輯,但那會我還在軍訓。這首歌軍訓結束聯歡會時候表演過的,絕對不差。我最近會去錄個簡單的版本,你幫我找到那個公司,然後我遞給他們就行。”</p>


    朱自強是真不知道他還有這一手,看了看他年輕帥氣的臉龐,再次倒吸一口上午的熱氣:“你還有什麽是我不知道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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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慢慢就知道得越來越多了。你這麽信我,以後不會讓你吃虧的。咱們這是很難得的緣分,你比我爸都對我有信心。”</p>


    雖然宋陽是先幫他賺到了錢,但朱自強後來的魄力絕對沒話說。</p>


    眼下更是借條都不肯要,還是宋陽堅持先寫給了他。</p>


    朱自強不能在燕京呆很長時間,他還要趕著回石門莊,那邊的生意其實還無法離開他的視線太久。</p>


    他覺得自己比他招來的人理解能力強多了,殊不知怎麽講得別人聽明白也是一種能力。</p>


    宋陽在白頤路的車站送他上了去火車站的公交車,想著既然來了這邊就再去找找邊楷。</p>


    到了他宿舍門口敲了敲門,邊楷打開門就猛鬆一口氣:“你再沒什麽消息,我都要去報警了。”</p>


    “……什麽情況?”</p>


    “昨晚打電話去旅館,你不在。今天早上又打了一個,還是不在。我上午一直都呆在辦公室,你要是下午還不回電話,我就得去找你了!”</p>


    “額……昨晚去一個朋友那邊住了。”宋陽看他係著圍裙樂了起來,“邊哥,家裏是你下廚啊?學校食堂吃飯更貴嗎?”</p>


    “……你嫂子今天在圖書館有任務,要整理一些舊書。暑假食堂開的少,在家炒點菜給她送去算了。”他轉頭又看了一眼宋陽,“穿成這樣不熱嗎?昨晚又是去談生意了?”</p>


    宋陽還穿著昨天剛買的西服,昨天晚上回旅館把舊褲子和鞋子放下時,邊楷大概還沒打電話過去。</p>


    又或者變帥了很多,旅館櫃台後的大媽沒認出來。</p>


    “熱啊,邊哥你怎麽沒把煤爐放到走廊裏啊?這樣家裏不都是油煙?”說著先把西服的外套脫下來,隻穿著襯衣。</p>


    邊楷繼續炒著鍋裏的菜說道:“房子我昨天下午幫你去問了問,反正你說價錢不是問題,想叫你去看看的。”</p>


    關於自己的生存狀態,邊楷並不願多說的樣子。</p>


    “辛苦辛苦,我還說來找你蹭飯的,你這自己下廚起來了,肯定沒煮我的飯。”</p>


    “今天回請你吧,剩下的飯晚上炒著吃。”邊楷背對著他頓了頓,“昨天跟你嫂子商量了一下,錢我準備借了。這幾年我們兩口子攢了一萬多,大概差個兩萬五。”</p>


    “那不是又一夜返貧?搬家了又要添置家具,借你三萬吧。”宋陽問了一句,“要先交錢嗎?”</p>


    邊楷搖了搖頭:“不急,申請了排上了才交。”</p>


    “那沒問題。”宋陽估摸著以朱自強的性格,回到了石門莊說不定就把錢匯過來。</p>


    雖說是用來注冊公司借給宋陽的出資錢,但實際也是借給宋陽的,怎麽花由他定。</p>


    因此宋陽又說道:“邊哥,你可別覺得我是讓你幫我做什麽哈,我本來就想租一些南牆門麵的,這個得找誰啊?”</p>


    “那是小事情,我有個同學在那邊房地產部。”</p>


    “房地產部?”宋陽驚了,“咱們燕大還有這個部?”</p>


    真是走在時代前列啊。</p>


    “騷子營的教工小區,還有南牆的門麵,都要一個部門來負責啊。”邊楷解釋了一下,“走吧,先給你嫂子把飯菜送過去,我再帶你去西門外的小店喝兩杯。”</p>


    宋陽從善如流。</p>


    到了圖書館,見到宋陽的秦月娥眼前一亮,直呼他這一身像個老板。</p>


    宋陽說早知道繼續把外套穿著,熱歸熱,但更帥。</p>


    秦月娥樂不可支,接過邊楷的飯菜時對了眼神,就知道邊楷已經跟他提過那件事了。</p>


    於是秦月娥更熱絡地跟宋陽寒暄著,宋陽笑嗬嗬地說以後到圖書館可以找她幫忙,邊楷倒是直接拉著他往西邊走。</p>


    “就你這樣以後還靜得下心泡圖書館?”</p>


    “邊哥,我很好學的,你忘了我那麽多雜誌?”</p>


    “……”邊楷悶頭走路。</p>


    “……這不是西門吧?西門不是那個照片裏的門嗎?”</p>


    “那是西門,這是小西門。”邊楷領他出了門就指著不遠處的一處體育場,“前兩年亞運會建好的體育館,旁邊有不少小飯館。”</p>


    這也算是某種體育經濟了,邊楷還真在一個小飯館裏點了四個小菜,又拿了一瓶二鍋頭。</p>


    “……邊哥,真喝酒啊?”</p>


    “喝!”邊楷情緒有點複雜,“問學生借錢,你還不讓我醉一醉?”</p>


    “……那下午不得去看看房子嗎?還有你那個在房地產部的同學。”</p>


    “我酒量好!”</p>


    “可你不是說想要喝醉嗎?”</p>


    “先墊一點,晚上等你嫂子下班了,繼續。”</p>


    宋陽服了,酒大概是讓他越過師生關係這個檻的工具。</p>


    於是飯間,邊楷確實說起了不少他的事。</p>


    燕大是人人都向往的一座校園,但不管是在哪,一個普普通通又老實不惹事的普通職員,都是這個還沒富裕起來的時代中的微塵。</p>


    其實當下這個時間點裏,很多人都是迷茫的。</p>


    不知道規矩還會不會變,會往什麽方向變。政策給出來的可能是空間,但貿然闖入的人也可能被後麵收緊的框框套在裏麵。</p>


    觀念、方法、方向……全憑一顆膽,有種你就闖。</p>


    所以邊楷借著酒勁說道:“真是搞不懂你小子怎麽膽這麽大,又很清醒很堅定地要這麽去搞。大概像你這樣的,才能成大事。”</p>


    宋陽笑了起來跟他敬酒:“邊哥,把房子拿下來,絕對是值得的!”</p>


    喝了這頓酒,宋陽這句邊哥才算真正落到了實處,邊楷不再把他當做一個學生看待。</p>


    而對邊楷這種人來說,沒有很強闖勁的話,早年間能攢下一套大房子,在這將來的帝都就是穩妥至極的基本盤。</p>


    他就算要開口,也是先幫宋陽找好了些要租的房子的眉目。</p>


    宋陽覺得以他這樣的性格,以後更不是要賴賬的性格。</p>


    當然了,借條是要寫的。</p>


    而且,宋陽也自有法子將他的關係都壓榨出來。</p>


    那些他自己沒想法、沒能力發揮出價值來的關係。</p>


    這是功利,但也並不妨礙宋陽同時與很多人成為交心的朋友。</p>


    “……怎麽你酒量也比我好?”</p>


    宋陽人間清醒,咧嘴就笑:“邊哥,我是魯省的啊!”</p>


    小飯館門口,邊楷紅著臉無語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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