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在休息,你又一直守在這裏沒動過,光天化日的,能有什麽東西?”宋胖子不以為然。


    “真的,我剛才明明看見中間的樹枝動了幾下!”杜蔚傑辯解道。


    “你是神經過敏!有個成語叫什麽來著……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就是用來形容你的。”


    杜蔚傑顧不上胖子的戲弄,他又朝灌木叢看了好一會,才轉身去追胖子了。


    宋俊平從司機身上掏出了一盒煙,又從口袋裏摸出半瓶酒,咧著嘴喝了一大口,便爬出了車廂。


    他把酒遞給剛剛走過來的杜蔚傑。


    “沒騙你吧?說有好東西就有好東西。”


    杜蔚傑接過酒,狠狠喝了一大口。


    “這酒勁真大……奶奶的!開車還敢喝酒,這司機也真是不要命的主……”


    宋俊平翻出車廂,跳到杜蔚傑的旁邊。


    他從煙盒裏摸出一支香煙叼在嘴上,“帶沒帶火?”


    “這荒山野嶺的,再說我一個看死屍,出門帶什麽火?”杜蔚傑憤憤不平。


    宋俊平把叼在嘴裏的煙重新裝回去,扔給了杜蔚傑。


    “胖子,你這人不講究……”杜蔚傑打開煙盒,已經分辨不出那顆是宋俊平含過的了。


    “怕什麽?我又沒病!”宋胖子笑笑拍了拍著杜蔚傑的肩,“接著講你那二哥的事情……”


    “胖子,我就納了悶了,你到底是來調查死屍的還是來聽故事的?不過先說好了!故事我可以講,車裏我可一步也不進了……”


    杜蔚傑依靠車身,岔開兩腿蹲坐在地上,一隻手晃蕩著酒瓶,明亮的陽光拖長了他頹廢的身影。


    就在這裏,他略帶憂傷地講了一個故事,一個略帶憂傷的故事。


    “……二少屬於那種精力和體力都極度過剩的人,而且做事情從來不計算後果和代價,圈子裏的人都戲稱他為過山虎。不知道什麽時間開始他迷上了玩車,玩膩了兩個輪子的摩托,開始玩四個輪子的汽車,整天就是和別人比品牌、比款式、比排量、比性能,在後麵就是比速度、比改裝、比飆車……我也不知道他在車上麵花了多少錢,不過我們從來也沒有關心過錢……”杜蔚傑苦笑了一下。


    “那天是過山虎的生日,我們包了一個遊艇和他狂歡。快淩晨時,過山虎說自己沒有玩嗨,非要拉著所有人去陪他一起飆車。那天我坐在他車裏,喝得爛醉,突然他一個急加速,我胃裏一翻直接就吐了。酒這個東西真的是害人不淺啊!”杜蔚傑看了看手裏的酒瓶。


    “……二少見我吐在車裏回頭就罵我,就在這時我突然看見一個黑影在他的車前騰空而起,飛出幾十米。我的酒勁一下子就嚇醒了。過山虎似乎也發現了異常,抓緊方向猛踩刹車。車停穩後我們找了半天,才在高架橋下麵的綠化帶裏找到了一個女孩……”


    “後來的事情我就不大清楚了,聽說過山虎想拿300萬私了,對方不同意,還把他起訴到法院。結果審判下來,因為對方行人上高架被判主責,過山虎行車未做仔細觀察,隻負次要責任,他被教育了15天,罰了30萬……”


    宋俊平歎了一聲,“可憐了一個好姑娘,說不定她那天真的有什麽急事……你講了這麽半天和鄭飛有什麽關係?”


    “你別急。過山虎出獄之後,我們便在一家ktv裏為他接風。過山虎那天喝多了,誤把路過的客人當成了服務員,嫌對方態度粗暴服務不好,就把那人打了一頓,誰知下手重了些,把那人的牙齦打裂,頜骨打折,耳膜穿孔……”


    “你這不叫下手重了些,你這叫殺人沒殺死……”宋俊平憤憤不平起來。


    “後來才得知,這女的是小混混鄭飛的女朋友!過山虎原本想拿錢私了,多少錢都行。那小子分文不要,隻要求了一件事,凡是他女朋友受過的傷,都要在二少身上受一遍!過山虎肯定不答應,雙方便約了一百多號人在一個小樹林決鬥。他們人數上比我們少十幾個,原本不占上風,但那場架打得太慘烈,也太憋屈了……”杜蔚傑閉上了眼睛,似乎腦海裏仍是一片刀光劍影血雨腥風……


    “……我們的人幾乎全軍覆沒。老二的眉骨被打裂,下巴被打掉,幸虧我跑得快,不然也就當場交代了。鄭飛被砍了十幾刀,眉頭也不眨一下,就像報著必死的決心,一直往前衝……”


    “你知道不怕死的人是一種什麽表情嗎?”杜蔚傑突然問道。


    “死神的表情!不,是讓死神都感覺恐怖的表情!”


    杜蔚傑恐懼地閉上了眼睛。


    “……後麵的事你都知道了。我們全被定性為帶有黑社會性質的流氓團夥,被全國通緝。我老子徹底被我氣病了,在重症監護室躺了好幾天,所以我才有機會來了這裏……”


    與同齡人相比,杜蔚傑他們真的太無憂無慮了,無憂無慮地生長,無憂無慮地放縱。這種無憂無慮在我們看來是一種幸運,在他們看來更像是一種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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