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臉漢子進來,自身帶著一股煞氣,攝人心魄,聞人卿臉當時就白了幾分。


    林永傑見到虎殺過來,立刻站起來恭敬道:


    “虎爺。”


    他的另外兩個朋友也不敢無禮,站起來行禮。


    因為虎殺的到來,氣氛都變得肅穆沉默。


    虎殺凶惡的眼神掃到聞人卿的時候,讓她感覺到有如墜冰窟的凜冽,通體俱寒。


    “虎,虎爺。”


    聞人卿聲音裏麵都有一些顫抖,緩緩的從座位上站起,與林永傑幾人站在一起。


    其間,隻有林塵一副老神在在的端坐椅子上,絲毫沒有挪動屁股的自覺。


    林永傑心中冷笑。


    這林塵這傻子怕是不知道這虎殺的凶狠吧!


    虎殺,算是他的父親林博來了都不敢輕易得罪。


    更何況,其背後還有魏武雄那種手腕通天的大人物。


    “嗬嗬!”


    “白癡!”


    林永傑另外兩個朋友也是看戲的表情。


    “表妹別怕,虎爺是講道理的人,隻要我們沒有做過有損玉瓊居的事,虎爺不會為難我們。”林永安安慰道。


    他倒是沒有說錯,玉瓊居雖大,可還是不能幹出欺客的事情來,否則這仙人釀雖好,怕是也沒多少人敢進門。


    “是啊,就是不知道有些人胡說仙人釀有毒,算不算是損害玉瓊居的名聲呢?”盧雲也是直接嘲諷,絲毫不需要遮掩。


    “我可是記得當初隻仙人居鬧事的那人,叫什麽?大刀王秦,連殺山匪二十八人,還是洞藏境界的大高手,因為在仙人居鬧事,現在已經耍不起大刀了吧!”黃圖山也補充譏笑道,試圖嚇一嚇林塵。


    不過他沒有亂說,確實有這麽一會事,而王秦不過是罵了一個仙人居的侍女而已。


    聞人卿聽聞幾人的話,臉色變得更白。


    虎殺身上的煞氣然她知道,這絕對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下意識的看向林塵,有些擔心,但懾於虎殺身上那股幾近凝實的煞氣,嚇得一句話也不敢說。


    心中還在寬慰自己。


    也許,讓他受些教訓也好,免得不知天高地厚,惹了更大的麻煩,害了他的性命。


    然而!


    “啪!”


    在林永傑口中講道理的虎殺反手就是一巴掌抽在他的臉上。


    空中轉體三百六十度,以一個標準的體位落地。


    盧雲和黃圖山則是直接呆傻一般,難以置信的看著虎殺,盧雲急忙解釋道:


    “虎爺,虎爺,說有毒的是那個林塵。”


    說完,臉色怨毒的盯著林塵。


    接著。


    他與黃圖山也用同樣難度係數動作完成了空中旋轉。


    落地姿勢極其標準。


    躺在地上的三人蒙了,聞人卿也蒙了。


    “虎爺,說仙人釀有毒的是他,不是我們啊!”盧雲指著林塵委屈的說道。


    林永傑也捂著臉,有無窮大的怨恨,當然不是對虎殺,而是對林塵。


    “林塵,你這廢物還不快給虎爺跪下認錯。”


    林永安立刻大罵道,他那兩位朋友也都怒目相向。


    在他們看來,虎殺肯定是因為林塵的緣故,才遷怒他們。


    至於為甚要打他們。


    當然是殺雞給猴看。


    三人心中大汗。


    我不要做雞啊!!!


    突如其來的變化,聞人卿如一隻受驚的小鳥,瑟瑟發抖,她可不想像林永傑幾人一樣,被虎殺打上一巴掌。


    她絕對承受不住。


    帶著懇求的目光,望向林塵:


    “塵表哥,你,你就給虎爺認個錯吧!”


    她,真的怕了!


    不想被林塵牽連。


    林塵笑了。


    值得如此嗎?


    盯著聞人卿的眼睛,平靜的問道:


    “表妹,在你眼裏,我就真的這麽不堪?”


    平靜又直指人心的話像一根針一樣刺痛她。


    聞人卿低下頭,不敢再去看林塵的眼睛,卻不言而喻。


    這一刻,往事如煙,隨風飄散。


    林塵終於站起來,道:


    “虎殺”


    “看來,我要跪下給你認錯呢!”


    這還用說嗎?


    林永傑恨不得現在就抽林塵幾個嘴巴子,告訴他虎爺不可惹,然後按下他的頭,跪在地上賠禮道歉。


    “撲通”


    膝蓋撞擊地板的聲音在林永傑,黃雲山,盧雲和聞人卿的耳朵邊響起。


    甚至地麵都傳來輕微的顫抖,四人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接著,又是連續有節奏的膝蓋撞擊地板的聲音,虎殺身後八個黑衣壯漢同虎殺一起單膝跪地。


    “參見塵爺。”


    整齊的聲音在四人耳邊炸響。


    四人目瞪口呆,林永傑喉結蠕動,艱難的咽了口口水,不敢相信的道:


    “虎,虎爺……”


    這是什麽情況?


    跪下的不應該是林塵嗎?


    可,為什麽堂堂魏武雄手下大將虎殺,虎爺,那個他父親都要忌憚三分的人物,跪在地上給林塵行禮。


    不可能。


    可那聲塵爺一直在他耳朵邊清晰的回響卻不斷地提醒他,這就是事實。


    盧雲更是知道虎殺硬漢一般的存在,他這一生隻跪過魏武雄,就算是剝了他的皮也不能讓他低頭。


    可在他們眼裏那個高高在上的虎殺,真的給那個他們一直稱作廢物的少年跪下行禮。


    可是。


    為什麽?


    “虎,虎爺……”


    林永傑再次低聲喚道,他就想要問,為什麽。


    回應他的是虎殺連續的兩個大嘴巴子,抽得他牙齒都斷了幾顆,虎殺拎著有他的衣領,如虎嘯般的聲音說道:


    “記住。”


    “在塵爺麵前,沒有人敢稱爺。”


    “若有下一次,我就殺了你。”


    那是他主子魏武雄都要仰仗的人物,他如何敢在這等人物之前稱爺?


    “我……”林永傑顫抖著,吃驚的看著虎殺那飽含殺意的眼神,他知道,虎殺絕無虛言。


    他再轉過頭來看著林塵。


    絕對的仰視。


    這,就是塵爺?


    寂靜。


    所有人都呆望著林塵。


    恍然大悟。


    原來虎殺來到不是因為林塵那一句有毒。


    原來他們幾人不是雞。


    林塵也不是猴。


    自然不會殺雞給猴看。


    原來他們幾人挨打竟然是因為叫了虎殺一聲虎爺?


    而且虎殺覺得不配。


    不配啊!


    竟然還對他們動了殺心。


    這是多麽諷刺。


    恍然之間,聞人卿臉色有些難看的偷偷看著林塵的側顏,心中震驚無比。


    “原來這才是真的你,但是你為為什麽不早說?”


    見他臉上仍然是毫不在意的笑臉,卻再也沒再看她一眼,突然覺得揪心的痛。


    “好了。”林塵擺擺手,製止了虎殺。


    虎殺恭敬說道:“魏爺已經為塵爺準備了天字級包廂,知道林爺要來,令人打掃布置了一番,九間天字級包廂都已經布置完畢,塵爺可移駕天字級包廂。”


    林永傑耳邊翁翁的作響,他的思維停留在九間天字級別的包廂。


    “不可能,不可能。”


    不是隻為天道院的院長開過嗎?


    七天之後就是爺爺林四海的壽辰,可就連他爺爺也沒有資格在天字級別的包廂舉辦壽宴,何況還是九間。


    林塵憑什麽。


    他哪一點比自己強?


    林塵點點頭,魏武雄辦事還算令人滿意,這才轉過頭來向著聞人卿說道:


    “表妹不是想要去看一下天字級包廂嗎?”


    “現在正好。”


    “表哥還有事,就先不陪你了。”


    也不待聞人卿回答,當即對虎殺吩咐道:


    “散了吧!”


    “還有,把仙人釀停了吧,害人終害己。”


    停酒?


    這酒對玉瓊居來說就是流淌的黃金。


    虎殺遲疑了一下,這種事他還真的做不了主,得回去稟告魏武雄,但想到林塵今天提到的那位釀酒師的結局,重重的點點頭。


    林塵望了盧雲一眼,盧雲被林塵那眼中的冷意嚇了一跳。


    虎殺也就算了,他林塵憑什麽也能嚇到自己,巨大的屈辱感瞬間湧上心頭。


    “我叔叔是仙人釀釀酒師傅,你汙蔑這仙人釀有毒,不止是汙蔑玉瓊居的名聲,也是侮辱我叔叔的名聲。”


    盧雲挺著胸膛,挨了虎殺的一巴掌,火辣辣的痛,他不敢對虎殺發火,對林塵卻是記恨上了。


    “是嗎?”


    “那交給你了。”


    林塵示意虎殺一眼,冷笑道,這盧雲三番兩次與林永傑羞辱他就算了,竟然還敢耍手段。


    既然他要作死,那就成全他。


    “原來是盧小爺,虎殺大意沒有認出是小爺來。”虎殺笑著,麵帶恭敬的道。


    盧雲臉上頓現得意之色,虎殺不過一莽夫,他叔叔可是為玉瓊去釀出仙人釀,每年為魏武雄帶來大量收益,豈是虎殺可比,麵色倨傲的吩咐道:


    “帶我去見我叔叔。”


    到時候他一定要在他叔叔麵前告上一狀,敲打敲打虎殺,再算林塵這筆賬。


    虎殺遲疑笑道:“盧小爺真的要見盧釀師?”


    盧雲有些怒氣道:“那是當然。”


    虎殺抬起頭來看著盧雲,臉上已經沒有笑容,眼裏射出冷光,碧綠幽深:


    “想來,盧釀師黃泉路上應該沒走遠,盧小爺應該追得上。”


    嗯?


    黃泉路?


    盧雲震怖,嘴巴微張,虎殺一掌斃下,他想要求饒,卻已來不及,當即斃命。


    林永傑幾人看著死去的盧雲,如處寒冬臘月,唇齒發寒,大氣都不敢喘。


    再想到剛才虎殺說要殺了他,更是兩股顫顫,險些尿出來。


    林塵終究沒在看聞人卿一眼,語氣不鹹不淡的吩咐道:


    “照顧好我表妹。”


    聽不出絲毫的情緒,便大步離開。


    “恭送塵爺。”虎殺和身後的黑衣大漢躬身行禮,目送林塵離開,


    之後守在門口,靜待聞人卿的吩咐。


    此時,房間裏麵就剩下林永傑黃圖山和聞人卿三人。


    “塵……”


    表哥二字隻在心中默默的喊出來。


    聞人卿望著林塵離開的背影,臉上第一次出現了落寞的神色,癱坐在椅子上。


    原來那些她羨慕的東西,在林塵心裏不值一提而已。


    “在你眼裏,我是不是也是這樣呢?”心中無盡苦澀。


    那道背影如同已經逝去的流星,曾經為她閃耀,而現早已消失在夜色裏,再也捕捉不到。


    “啪!”


    黃圖山一巴掌扇在林永傑的臉上,將他打醒,怨毒的眼神看著他。


    “呸!”


    “林永傑,這就是你說的廢物?”


    “你他娘倒是廢物一個給我看。”


    “都是你,若是我家族有什麽三長兩短,我和你不死不休。”


    黃圖山唾在林永傑的臉上,他現在是欲哭無淚,當日虎殺滅的周世家就在他家隔壁,那一夜,周家慘叫,是他們一家的噩夢,而現在他得罪林塵,隻怕……盧雲就是他的前車之鑒。


    惴惴不安的追出去,哪裏還見到什麽人。


    林永傑連挨了幾巴掌,眼神恨恨的的望著林塵消失的方向。


    “一個連天道院都考不進的廢人而已,縱是一時得意,也不過是別人的施舍,隻有自己擁有強大的實力,才能永久的獲強者的尊重。”


    林永傑像在為自己打氣一樣,想在聞人卿麵前找回一點麵子,又在為自己辯駁一樣,底氣卻不怎麽足。


    還在呆呆望著那早已消失的背影的聞人卿聞言才回過頭來,苦笑點點頭道:


    “聽說表哥已經拜了醫道聖手耿先生為師,卿兒在這恭喜表哥了。”


    耿誌奇作為渭城醫術最高明的大夫,最叫人津津樂道的是治好天道院院長的奇寒症,更與許多大家族的家主交好,在渭城的地位很高。


    更有傳說他早年拜在神醫鄒思邈之下,雖不可查,也間接反映他醫術高明,便是聞人卿來自的天狼領那種大地方也是赫赫有名。


    林永傑底氣一下就足了。


    “沒錯,自己不僅有考入了天道院的實力,還得醫道聖手耿誌奇看中,他林塵算什麽,不過一小醜爾”。


    “到時爺爺壽辰老師也會到來,我要看看,這些上不了台麵的黑道人物又算什麽?”林永傑自豪道。


    他心裏還暗想了一句,到時候,便要林塵知道,在自己麵前,他什麽都不是。


    聞人卿點點頭,不再說話。


    心早已沉入穀底。


    都不知道這些話是在安慰林永傑還是在安慰自己,想要證明她沒有看錯,卻不時的瞥向門口,將那裝著明肌膏的盒子,握得手指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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