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馬特沉默出神的時候,伊戚已經跑出了地下室。


    至於…剛才的提醒,其實是發自肺腑的。


    既然情況到了最糟糕的地步,那為什麽不去積極樂觀的麵對呢?難道積極樂觀的麵對,還能使情況變得更糟糕嗎?


    剛剛衝出地下室,伊戚就跟人撞了個滿懷,抬起頭,臉上便掛起了純真笑容:“媽媽!”


    “小搗蛋鬼,別老是毛毛躁躁的。”隨即瞥了眼地下室,問:“說,跑去你哥哥的房間,是不是去做什麽壞事了?”


    “媽媽,我沒有搗蛋!剛才看到哥哥身體不舒服,我主動扶他回房間的。”


    “咦?!我們家的小調皮搗蛋鬼,什麽時候變成乖巧懂事的好孩子了?”


    “我本來就是好孩子。”


    伊戚不滿的撇撇嘴,但他逗趣可愛的模樣,卻惹得薩拉忍俊不禁,隨即俯下身體,給了伊戚一個大大的擁抱。


    “是是是,我的比爾是好孩子!但是不能因此而驕傲哦!”


    “嗯呢!”


    滿是寵溺的擁抱一下兒子後,薩拉便起身走向地下室,卻再次被伊戚叫住了。


    “媽媽?”


    “嗯!?”


    薩拉疑惑地回過頭,卻聽伊戚奶聲奶氣的說:“我扶哥哥回到房間的時候,感覺他似乎很疲頓,所以…我想還是別去打攪他休息了。”


    薩拉躊躇一下,隨後是慈愛笑容爬上麵龐:“我的小比爾越來越懂事了,為了獎勵你,媽媽今晚做你最愛吃的炸雞。”


    “我不是小孩了!”伊戚佯裝不滿。


    “嗯!不是小比爾,是比爾,同時也是我的驕傲。”薩拉揉著兒子的腦袋,問:“你想吃什麽口味的炸雞?麻辣的?還是黑椒的?”


    伊戚瞬間從比爾記憶中,找出了正確的選項:“我要黑椒的!”


    “作為交換,你要幫媽媽照看你的哥哥——馬特,他現在很需要家人的關愛。”


    “好噠!”


    看著薩拉消失在廚房中,伊戚才如釋重負地出了口氣,隨後還用力搓了搓…因做出過多表情,而導致肌肉過度僵硬的臉頰。


    演戲…真心好累。


    尤其是在每麵對一個人,就要切換一次角色的情況下。


    馬特還好,在病魔的折磨下,以及…恐懼的支配中,根本無心關注細節,所以能夠被伊戚肆無忌憚的忽悠。


    但是,這一點在薩拉身上行不通。


    不說她豐富的人生閱曆,單是兒子馬特的病情,就不允許她有半點疏忽。


    因此,在事情有蓋棺定論前,伊戚不想因為自己的異常表現,而吸引到‘家長們’的注意,同時還要不著痕跡地幫馬特打掩護。


    如果剛才真叫薩拉進到地下室,那麽以馬特的心理承受能力,以及…他此刻糟糕的狀態,事情不被拆穿…才叫怪事呢!


    ……


    母親.薩拉正在廚房忙碌著為一家人準備午餐,小粘人精瑪麗似乎還在為剛才事情生氣,此刻正粘著表姐溫迪為自己講故事。


    至於…伊戚,則在時不時地往地下室鑽。


    這兩天的努力卓有成效,至少讓伊戚成功扭轉了家人對比爾的感官。


    如果換做以往,薩拉絕對會認為小兒子是在調皮搗蛋,甚至還有可能拿出掃把進行武力驅趕,免得打擾到馬爾的休息。


    可是現在嘛……


    薩拉非但沒有這麽認為,心底還在不斷湧現欣慰,感歎著…小兒子終於長大了,不但能夠信守承諾,還可以幫自己照顧、看護著馬特。


    可惜,她不知道的是,除了看護、照顧外,伊戚最主要的任務,是給馬特灌輸各種‘歪理邪說’……


    ……


    在困頓這點上,伊戚沒有說謊。


    治療在殺死癌細胞的同時,同樣會對身體造成極大損傷,所以每次完成治療後,馬特都會處於十分虛弱的狀態。


    隨後又被危言聳聽一番,可謂是真的心力交瘁了,因此沒過多久,便沉沉的睡去了。


    伊戚再次進入地下室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睡夢中的馬特。


    伊戚本是要叫馬特吃午飯的,但是看到他睡夢中依然眉頭緊鎖的模樣,便沒有驚擾他,隻是將午餐送進了地下室。


    自從開始治療後,馬特除氣虛體弱外,還產生過很多不良反應,其中以嘔吐最為嚴重,同時嘔吐又會引起食欲不振。


    所以,吃飯成了一個難題。


    困難的…不是如何吃下去,而是保證吃下去東西不被吐出來。


    隨後,伊戚又去過幾次地下室。


    第一次是在下午兩點,那時候馬特仍在做噩夢,伊戚想了想…最後還是沒有嚐試去喚醒,畢竟噩夢是很重要的線索。


    第二次是在晚餐前,馬特仍在沉睡。


    然而,讓伊戚心下稍安的是,馬特睡容已然恢複平靜,同時桌上食物也被吃掉了。


    噩夢雖然是線索,但不是越久越好,何況以馬特受影響的程度,做夢也非全然安全,假如長時間陷在噩夢中,伊戚同樣不會袖手旁觀。


    最後一次進入地下室,是在晚餐後。


    將晚餐放至桌麵,伊戚在地下室又多逗留了一段時間,見馬特睡相平穩,呼吸綿久悠長,才返回一樓大廳。


    大廳的氣氛同樣沉悶。


    父親.彼得沒有回家,當然…這是坎貝爾家的常態,彼得有時候會因為業務上需求,而在外麵連續奔波上數天。


    何況,眼前的困境根本不允許他休息。


    母親.薩拉正抱著小粘人精瑪麗,不過…小姑娘困倦倦的,並未施展自帶的粘人絕技,而薩拉麽,正神遊物外想著心事。


    溫迪表姐仍在看書,溫柔的大美女深知家裏麵臨著困境,但她更清楚一件事——隻有自己找到工作後,才能幫助家裏分擔壓力。


    如此情景,看得伊戚是微微歎口氣。


    如果,不是電視一直在製造聲響,以及…書頁翻動時發出的動靜,伊戚甚至會認為自己正身處無人居住的房子中。


    可惜,他沒有絲毫辦法。


    親情是羈絆,而羈絆…則意味的苦惱。


    一個人自由自在的活著,固然是很瀟灑,但在同時卻要承受相應的孤獨。


    反之也是亦然。


    都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因為婚姻會給人帶來太多羈絆,讓人背負太多責任。


    然而這份羈絆與責任,同樣是很多人渴求的東西,因為羈絆與責任,才是構築‘家’的基石……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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