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露殿,李世民正在教新任太子李治批閱奏折。</p>


    以前這個位置是屬於李承乾的,隻可惜……想到那個兒子,李世民難免有些傷神。</p>


    就在這時,一位十一二歲眉目如畫的少女,捧著一杯茶遞到他麵前道:“耶耶,喝杯茶潤潤嗓子吧。”</p>


    看著眼前嬌俏的女兒,李世民馬上從傷感中脫離出來,開心的小道:“欸,好。還是小兕子最孝順,我都舍不得把你嫁出去了。”</p>


    這名少女正是他和長孫皇後的第三女,晉陽公主李明達,乳名兕子。</p>


    小女孩哪經得起這樣的玩笑,俏臉羞紅不依的道:“耶耶……咳咳……”</p>


    話才說到一半,她忽然捧著自己的喉嚨劇烈咳嗽起來,隻是幾下整張臉就變得脹紅,似乎呼吸也變得困難起來。</p>


    “啪。”李世民直接扔掉手中的杯子,上前扶住她慌而不亂的道:“小兕子不怕,耶耶在這裏,張大嘴使勁呼吸,對,使勁呼吸。”</p>


    李治也丟下筆跑過來抓住她一隻手,焦急的道:“小兕子別怕,我在這裏,我和耶耶陪著你呢。”</p>


    一旁的大太監任封根本就不等皇帝吩咐,馬上對旁邊的侍者道:“還愣著做什麽,快去請禦醫。”</p>


    “喏。”一名侍者應了一聲狂奔而去。</p>


    小兕子依靠在父親懷裏,一手緊緊抓住兄長的手,張開小嘴使勁的呼吸。</p>


    很快三名禦醫狂奔而至,根本來不及行禮,馬上就開始進行醫治。</p>


    他們似乎對晉陽公主的症狀很熟悉,隻是簡單的檢查了一下就拿出銀針為她做了針灸。</p>


    沒多久她的症狀就有了明顯減輕,咳嗽止住了呼吸也變得順暢起來,但整個人的精神卻變得非常萎靡。</p>


    不過眾人卻都鬆了口氣,不管怎麽說總算是控製住了。</p>


    一名禦醫擦了把汗說道:“稟聖人,公主乃氣疾複發,已經無礙了。”</p>


    李世民小心的把晉陽公主放在椅子上,深吸口氣讓自己緊張的情緒平靜下來,然後冷聲道:</p>


    “這次控製住了,下次呢?我要的是能長期控製不複發的方法,都多少年了,你們還沒有一點進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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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名禦醫腰都快彎到地上去了:“臣等無能,請陛下責罰。”</p>


    李世民怒道:“責罰責罰,要是責罰你們有用,我早就把你們三族都滅了。”</p>


    三名禦醫嚇的瑟瑟發抖冷汗順著背往下流,卻一動都不敢動。</p>


    李世民正準備繼續發火,就察覺有人在拉他的衣袖,回頭一看正是晉陽公主。</p>


    就像變臉一般,他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溫柔起來,道:“小兕子,你哪裏不舒服嗎?”</p>


    晉陽公主搖搖頭,道:“耶耶,你別為難他們,他們也已經盡力了。”</p>


    李世民馬上道:“好好好,耶耶不為難他們,你放心好了。”</p>


    然後對三人說道:“看在公主的麵子上我再饒你們一次,不過我的耐心是有限的,盡快找到治療氣疾的辦法。”</p>


    “喏。謝聖人,謝公主。”三名禦醫連忙道。</p>


    接著他們又開了藥,等公主服下才戰戰兢兢的離開。</p>


    然而誰都知道,這些藥隻能止咳化痰減輕症狀,對氣疾本身並無多大效果。</p>


    李世民更清楚,因為他的皇後長孫氏就是氣疾病故的。得知自己的女兒也有氣疾的時候,他受到的打擊有多大可想而知。</p>


    他強令禦醫研究治療氣疾的方法,可是始終沒有什麽進展。</p>


    晉陽公主的病一日比一日嚴重,複發的也越來越頻繁,現在已經無限趨近於皇後病逝前的模樣了。</p>


    這更是讓他急的五內俱焚。</p>


    然而縱使他是皇帝,麵對這種頑疾也束手無策。隻能祈禱蒼天降下一絲仁慈,不要奪走她的生命。</p>


    讓人把晉陽公主送回去休息,李治兄妹情深親自跟了過去。</p>


    李世民就讓侍者全部離開,在這空空的大殿裏,他終於卸下偽裝露出疲憊頹然之態。</p>


    太子造反,魏王奪嫡被貶為庶人,短短時間內兩個最器重的兒子出事,對他的打擊實在太大。</p>


    他有滿腹的委屈和心事卻無處述說,那個能傾聽他述說的人已經不再了。</p>


    唯一能給他慰藉的,就是他們兩個剩下的子女。其中尤以小兕子為最,他無法在失去這個女兒。</p>


    不,他不願意失去兩人的任何一個子女。所以即便李承乾造反他也隻是廢太子並監禁,對李泰的懲戒也隻是貶為庶人。</p>


    為了保住他們的孩子,立了李治為太子,他認為自己做到了一個父親該做的一切。</p>


    至於以後會變成什麽樣子,他也不知道,那已經超出了他的掌控。</p>


    每每想到未來,他都有一種發自內心的無力。</p>


    也隻有在麵對他們的孩子的時候,他才會有如此深的無力感。</p>


    正想著,門外傳來李治的聲音:“耶耶,你沒事兒吧?”</p>


    李世民連忙擦去眼角的淚水,收拾了一下儀表,重新展露出自己威嚴的一麵,道:“無事,進來吧。”</p>


    “吱呀……”推門聲傳來,不一會兒李治走了進來。</p>


    李世民指了指旁邊的椅子,問道:“坐,小兕子怎麽樣了?”</p>


    李治走過去坐下,道:“已無大礙,剛剛躺下歇息了。”</p>


    “哎。”李世民長籲口氣,說道:“小兕子可憐啊,你們兄妹感情最深,希望你以後好好照顧她。”</p>


    李治鄭重的道:“耶耶放心,我一定不會讓她受任何委屈的……再說有你在呢,誰敢讓她受委屈。”</p>


    “嗬嗬。”李世民知道他在安慰自己,欣慰的笑了笑道:“不說這些了,來我們把剩下的奏折批完。”</p>


    父子倆再次開始處理公務,李治先翻閱奏折然後給出處理意見。</p>


    李世民在一旁點評,指出哪裏做的好,哪裏做的不好。做的不好的地方又該如何去做,為什麽要這麽做。</p>


    可以說是掰碎嚼爛了喂到他嘴裏,李治也沒有辜負他的期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進步。</p>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外忽然傳來嘈雜聲。</p>


    李世民不悅的抬起頭,道:“何人在外喧嘩?”</p>


    “嘩……”門被推開,大太監任封連滾帶爬的跑進來道:“聖人不好了,長樂公主昏迷不醒,趙國公請聖人派禦醫前往診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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