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野外危機四伏。對於武藝在身的人來說,夜間出沒的野獸不過是給他們加一頓餐。但對於連夜出逃,毫無武技在身的劉仲來說,一隻狼,一頭野豬,都是能要他命的可怕生物。


    緊緊握著長劍,背著包裹奮力順著小路彎彎曲曲的前行。他並沒有選擇前往金陽城,三天的路程,沒有幹糧露宿野外,等不到進城他已經成為了野狼的大餐。


    順著一條彎彎曲曲的羊腸小道一路前行,他知道不遠處有一處賣山貨的烏家集。劉仲雖然不算聰明,但也知道升仙令一事必然會傳入到周邊所有勢力耳中。


    背著包裹,借著月光在丘林山道間穿行,耳旁貓頭鷹的聲音伴隨著其他稀奇古怪的鳥鳴獸吼,讓人的背心發涼。


    熟練的翻過一塊山崖邊的大石,山崖裂開一條不起眼的石縫,內裏卻是一條彎彎曲曲的天然洞窟。


    將包裹塞進裂縫,隨後整個人順著石縫鑽入其中。劉仲心中略微有些腹誹。今夜這是怎麽了,盡鑽洞了。


    在山洞內找了一處寬敞的地方躺下。跑了一夜,他這幅小身板兒可是經受不住了。


    閉上眼睛睡去,迷迷糊糊中他夢見血色的天空裂開,無盡的光芒灑下。一尊佛陀麵目慈悲,垂下一根蛛絲。無數身影猙獰著麵目爭先恐後的順著蛛絲往上爬。


    或許是害怕蛛絲難以承受如此多身影的重量,上方的身影紛紛用腳將下方的身影踹下。


    在夢中,他排在最後麵。看著上方不斷跌落下去的身影。突然蛛絲斷裂,無數聲音從天空墜落。唯有離地最近的他輕輕落回地麵,悔恨的望著漸漸消失的佛祖。


    “不!救我!”他歇斯底裏的大叫,卻不知一根斷裂的蛛絲纏繞在他的手臂之上。


    猛然驚坐而起,劉仲急促的喘息著。緩緩回過神來,又是這個夢。


    自從記事起,他便開始做這樣一個夢。隨著年紀越來越大,這個夢也越來越頻繁。


    靜靜冥想,低下頭,在漆黑一團的深夜裏,右手腕上一根散發著淡淡光暈的蛛絲莫名出現。他不知道這代表著什麽,隻是隨著噩夢越來越頻繁,自然而然學會的一個小手段。


    一陣陣涼氣襲來,隻覺得渾身上下瑟瑟發抖。喉嚨刺痛,不用想也知道定是受了風寒。站起身來,將包裹提上來到洞口。借著熹微的月色將包裹中的零零碎碎取出一一擺放。


    盤膝坐下,心神再次進入冥想。一根蛛絲出現在手腕處,心念一動,蛛絲無風自動,緩緩刺入一個瓷瓶中。


    “凝氣丹,可為凡人武者加速真氣凝聚。”劉仲猛然睜開眼睛,果然有用。這是他三年前發現的一個技能。任何東西隻要被蛛絲觸碰,都能瞬間破解他的部分訊息。


    定下心神又將蛛絲垂入另一瓶丹藥中:“蘊體丹,凡人世界上好的療傷治病丹。”


    “回氣丸,凡人武者常備恢複丹藥。”


    ……


    連連破解,從各江湖人士屍體上搜刮來的丹藥被一一分類。增加修為的丹藥,療傷治病的丹藥,殺人滅口的毒藥。等等不一而足,令沒見過什麽世麵的小二哥眉開眼笑。


    張口服下一枚蘊體丹,陣陣暖流從腹部湧出,流遍全身。傷寒引起的症狀飛速的緩解直至消失。


    精神抖擻的伸了個懶腰,又將注意力轉向從秦穆身上取來的東西。蛛絲垂下,落在銀牌上。


    “秦穆家族身份牌,內涵家族修煉法訣:清靈訣一部。”隨後一陣法訣訊息自動在心底浮現,仿佛從小背誦,深深刻印在腦海中的經文。


    “竟然是一部功法?哈哈哈,天助我也!”劉仲手舞足蹈的哈哈一笑,這才將心思放在剛剛獲得的法訣上。


    無數玄奧的文字在心底浮現,雖然已經深深刻印在心底,晦澀的文意卻難以解讀。


    靈機一動,右手一晃,蛛絲飄蕩,刺入眉心。


    “破解清靈訣!”低喝一聲,蛛絲閃著靈性的光芒刺入靈台。一陣陣無形的波動傳開,隻覺得身體一陣乏力,仿佛一口氣奔跑了十幾裏地。然而一道道關於清靈訣的詳細理解浮現在靈台。一瞬間,他仿佛是浸淫其中數十載一般。


    張開雙目,伸手取來裝有凝氣丹的瓷瓶,取出一枚散發著淡淡藥香的丹藥張口服下。


    驚人的暖流劃開,順著他的胃衝入身體丹田。下意識的運轉起清靈訣的法門。暖流順著一念的指揮開始在丹田中凝聚,形成一個無形的漩渦緩緩旋轉。


    一陣陣血氣、精神自動湧入丹田。被漩渦攪碎揉合成一股精純的內力噴射而出。


    一陣陣饑餓感傳來,煉精化氣,奔跑了一夜顆粒未進,此刻再煉化身體的精華。自然感到一陣陣饑餓,若非他服下的凝氣丹源源不斷的為他補充能量,此刻非得脫力不可。


    然而他並未停止動作,再次將蛛絲垂向升仙令。


    “法相宗入門令牌,持此令牌可入法相宗山門接受弟子考核。”一陣明悟在心底浮現,果真是天大的機緣。身體猛然一重,一種無形的壓力落在他的身上。


    突然一陣空靈的禪唱在心底浮現:“取其機緣,承其因果。”一陣意念流入劉仲的靈魂。瞬間讓他明白其含義。


    他截取了屬於秦穆的機緣,便需要承擔秦穆的因果。與之對應的則是,他一旦決定承擔秦穆的因果,秦穆的機緣也將從此屬於他的機緣。


    目光落向升仙令,他不甘心一生就此渾渾噩噩。官府的通緝讓他無望科舉。升仙令的出現讓他看到了一條比科舉還要光輝燦爛的前路。成仙問道,是每一個凡人的終極夢想。


    他站起身來仰望著月光,目光緩緩堅定:“那麽從此我代替秦穆入法相宗,承其因果。”


    壓力緩緩散去,但此時代替了秦穆的店小二依然感受到無形的責任纏繞著他。


    “這便是因果麽?”眉頭皺起,良久才緩緩舒展:“因果便因果,有舍才有得。如此機緣切不可失。”


    他知道,從這一刻起,他便是那位死去的秦穆在這個時間的延續。世間由此少了一位渾渾噩噩的客棧小二劉仲,多了一位法相宗預備弟子秦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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