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在座的各位都是有所耳聞,我曾家的老祖宗被那陰山來的歹人所纏住,難以脫困,而在下此時給大家帶來了一個好消息,我曾家老祖技高一籌,以強橫的劍道修為擊敗了那陰山歹人,致其重傷而逃,而老祖現在已經回歸曾家內院,正在閉關療傷,所幸傷勢不重,功力現在已經恢複十之八九,有勞在座的各位掛念了。”


    曾黎家主此言一出,大廳內的諸多客卿們臉上紛紛變色,或微微皺眉,或會心一笑,但又不得不強壓著心中各異的心思,裝出一副趨近於平靜的表情,而本就出生於曾家,作為曾家人的曾家元老骨幹們則都是如同放下了心中的一塊大石頭,皆是笑顏逐開,不斷互相碰杯慶賀,口中吐出一句句豪言壯語。


    歸一雖然不是特別懂這些世家裏的事情,但一聽自己朋友家族的領袖大敗敵手而歸,也是打心底裏替曾贇高興。而對於這些東西頗為了解的雲言清心中卻是不住地拍手叫好,這一聲聲的好讚歎的是曾黎家主的處事方式與高深的城府心計。若不是曾家老祖回歸這個消息來的及時,在座的客卿們估計有很大一部分會趁機反水,不得不說,曾家老祖是曾家名副其實的定海神針,一身高深莫測的劍道宗師修為震懾著這些蠢蠢欲動的外來客卿,客卿中也不乏洗塵境界的實力高深之輩,可和這曾家老祖一比,卻是落了下乘,準確的說,兩者之間是雲泥之別,可若是曾家老祖出事,或是有人傳出消息證明其已經隕落,難免會有心思歹毒之徒動趁火打劫的心思,曾家財力雄厚,丹藥秘寶更是數不勝數,況且人的內心的貪欲隻要一動,就再沒有辦法停下來了,可是曾黎家主這一手攻心之術卻是玩的出神入化,曾黎家主有著曾家最權威的話語權,這消息從他嘴中吐出,便讓得那些動了歹毒心思的客卿供奉們有些投鼠忌器,不敢有所作為,而且若是真的有愚蠢至極衝動之人想要借此機會在曾家撈上一筆,必定會遭到曾家骨幹們的強力打擊,甚至會請出老祖將其一舉殲滅,而且就算這個消息是假的,曾家老祖並未回歸,可也絕對起到了不少緩兵之計的成效,有著曾贇這個百年難遇的絕世天才所在的曾家不需要多久便能舍棄掉這些多餘的助力,真真正正的強大起來。畢竟啊,你永遠也猜不到自己養的是一群忠犬,還是一群惡狼,忠犬也就罷了,惡狼可是隨時都會死盯著你,等待能徹底咬死你的那一刻。現在起造反之心的部分客卿陷入了兩難的尷尬局麵,反吧,風險大,不反吧,又怕這消息隻是唬唬人,反而錯過了這難得的大好時機。


    曾黎家主並未留心廳內人們的神色波動,隻是自顧自地嘴角微微上揚,宛如一隻奸詐的老狐狸,想來他對此也是早有預料。


    “嗯,還有一件事,諸位可記得在下在家族會議上所許過的一個承諾?”曾黎家主環視了一圈大廳,聲音鏗鏘有力,又仿佛帶著莫名的意味。


    在座的諸位客卿供奉們當然知道他嘴中的承諾指的是什麽,就在白天召開家族會議之時,家主說過,誰要是能解曾贇大公子身上的蠱毒,誰便能得到一枚稀世珍寶騰雲丹,關於這次的騰雲丹懸賞,有多少人是垂涎三尺,卻又無能為力啊。


    不過此時大廳內卻是鴉雀無聲,無一人敢率先出聲,畢竟此事一方麵關係到了家族的利益,一方麵牽扯了家主的名聲,他們一個個作為合格的老江湖,自然都明白“槍打出頭鳥”這個道理,誰也不想得罪,那老子就不說話,沉默是金,你能拿我咋滴?


    中央席位上的各大長老也是紛紛望向正往嘴裏夾著菜的歸一,以及一臉充滿著危機感的雲言清,前者沒心沒肺,毫無察覺此事與自己有無關係,後者仿佛明白了些什麽,看向台上曾家家主的目光也是變得意味深長。很明顯這是曾家家主設下的另外一個局,可能是要借此打探自己與小道士的身世來曆,畢竟白日裏那曾青陽的一言一行所有人都看在眼裏,難免會讓人心生懷疑,畢竟不是誰都像曾贇一樣一身浩然正氣,身為大家族的家主與長老個個都是深藏不露的老狐狸,從小看多了人與人的心機算計,深諳此道的雲言清一眼便微微看出了曾黎家主使的小伎倆。


    “家主,萬萬不可啊,騰雲丹乃是我曾家秘寶,怎能便宜了外人。”一個白須老人終於按耐不住起身,臉上的皺紋擰成一團,語氣中盡是站在維護家族利益的立場,很顯然這是曾家的一個老骨幹。


    雲言清豁然開朗,暗道果然,原來之前是有一個關於什麽騰雲丹的懸賞,而這騰雲丹,卻是曾家的珍稀寶物,怪不得都有曾家的老骨幹不顧老臉出言反對此事,雲言清心中憤憤不平,想道老娘拿來治你兒子的那顆丹藥才是真正重寶咧,什麽狗屁騰雲丹,老娘還瞧不上眼呢。


    歸一也意識到大廳內此時的氣氛和剛才有所不同,似乎不大對勁,於是停止了往嘴裏塞東西的行為,看了看台上的曾黎家主,看了看身旁的雲言清,自顧自地小聲嘀咕了一句:“這是怎麽了?”


    曾黎沒有理會那出言反對的白須老者,而是頭偏向著歸一這邊,用眾人都能聽到的聲音說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在下既然承諾過,自然不能食言,不然江湖上的諸位兄弟該看輕我了,諸位莫要勸我。”像是心意已決,曾黎家主衝歸一兩人行禮,繼續道:“歸一道長,雲姑娘,還請收下我曾家上下的小小心意。”


    “曾黎家主客氣了。”雲言清虛與委蛇,應聲道,隨即拉著歸一還禮。


    “咋?”


    歸一一臉不解,感情曾家家主這是要送禮物給咱倆呀,可是,為什麽這丫頭的臉色有些奇怪?他有點想不明白,隻是愣愣的看著端坐在身旁的漂亮少女。


    “待會兒回去再說,咱們可能遇著麻煩了。”雲言清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回答道。


    “哦。”


    歸一點點頭,再度抬頭看了看台上的曾黎家主,又是偏頭看了看大廳內的眾人,覺得他們的眼神有些不太友好,就像是餓狼盯著小白兔的那種神情,歸一感覺渾身很不自在。


    歸一那時哪裏知道,人性這種東西啊,是難以揣摩的,以至於直到很久以後他才開始慢慢明白這個道理,你可以去相信人,但千萬別去相信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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