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溫鵬展出門之後,齊四又回到客廳中。


    駱丙潤仍等在那。


    “去查一查那個叫丁修的家夥。”駱丙潤的手指在茶幾上敲了幾下,神色似有些不滿:“烏鴉都要被打死了,常三怎麽也沒過來跟我通個氣?”


    “駱爺,常三還不是怕打擾到您在這裏的清靜。”齊四說道:“他下午就讓人去查過這個丁修,對方沒什麽背景,而且住的地方也在我們的掌握之中,常三已有安排。丁修當眾下死手教訓了我們的兄弟,如果他還能活著離開嘉平城,我們常興社以後還怎麽混?”


    “不要活的。”駱丙潤點了點頭,神色平淡了很多,他剛才那句話是故意送齊四一個給常三上眼藥的機會。


    當初這兩人都是自己得力的兄弟,駱丙潤可不希望看到他倆之間生出間隙的一天,但家業越做越大,常三和齊四一個對內一個對外,兩人手下的人多了起來,在社團裏無形之中便有了山頭之勢。


    好在齊四並沒有順著駱丙潤的話去落井下石,而是幫常三解釋。


    他的話裏也多是維護常三的意思,這不由得讓駱丙潤放下心來,頗為欣慰。


    “明白。溫鵬展那邊的事,我準備和常三通個氣,到時候讓他也一並給辦掉。”齊四應道,又把自己接下來的打算向駱丙潤匯報。


    “你安排就好。”駱丙潤對這事不置可否。


    “明白。”齊四點了點頭。


    ……


    丁修三人從旅館裏溜達出來吃過晚飯之後,就開始逛起了嘉平城的夜市。


    和小地方不同,大城市的夜晚非常熱鬧。


    和揮金如土的娛樂城不同,夜市的花銷要低上許多,丁修正是和餐館裏的堂倌打聽到這一點,才喊著顧北陌和沈悠一起來這裏逛。


    夜市是一條長街,街道兩旁除了各色小吃之外,還有一些玩的東西。


    有的人支起一張攤子,再擺上棋牌骰子之類博彩的玩意,就能引來想碰碰運氣的人。


    底層的人對生活的要求不高,有的甚至隻要能吃飽肚子就行,但無論大家對生活的態度如何,這些人都有一個共同的夢想,那就是突然能發上一筆橫財。


    娛樂城的賭場他們沒資格進去,卻在路邊的博彩攤子上找到了實現這個夢想的機會。


    沈悠走在路上左瞄瞄右瞧瞧,目光也被一處博彩攤子給吸引過去。她現在倒是不缺錢,但就是喜歡往人多的地方湊。


    那處攤子旁圍滿了人,隻見人群中驚呼和歎息聲此起彼伏,其間還夾雜著“左”“中”“右”的叫喊聲。


    沈悠湊到近前,她個子小被擋在外麵,費了好大勁才撥開人群鑽了進去。


    不一會她擠了出來,朝丁修和顧北陌招手道:“丁修,老顧,過來,這個好玩。”


    丁修和顧北陌聞言走過去,和沈悠一起擠進了人堆。


    原來裏麵擺著張桌子,桌後坐著一個身材消瘦、麵相精幹的中年男人。


    桌上倒扣了三個杯子,中年男子將手裏的一個小球置於桌麵上,亮在眾人眼前。


    “馬上下注了,各位瞧好咯。”那中年男子喊道,接著將小球放入其中一個杯子裏,然後雙手飛速移動三個杯子的位置,過了一會停下來時,再讓圍觀下注的人猜那小球在哪個杯子當中。


    “這不就是讓你猜球在哪個杯子裏嗎,有啥好玩的?”顧北陌撇了撇嘴,對沈悠小孩子一樣的心性有些不理解。


    “你懂什麽?我剛聽旁邊的人說,今晚這個攤位上就沒人猜對過。”沈悠說道:“而且攤子老板每一輪都在提高賠率,感覺他像不怕輸一樣呢。”


    “嗯?”顧北陌的耳朵豎了豎,似乎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


    “那的確有點意思,丁修,咱們可得好好看看。”顧北陌朝丁修說道,兩人對視了一眼都笑了笑。


    桌後的攤子老板抬起頭瞟了丁修三人一眼,目光中古井無波,雙手繼續帶著那三個杯子在桌麵上飛速遊走。


    他的手速很快,圍觀者隻覺得眼花繚亂,有些人用手指著剛開始就看好的杯子,指頭的方向跟著杯身一動,但僅僅兩三秒後,他們就看花了眼。


    “唉~又猜錯了!”坐在桌前的一名路人有些喪氣地拍著大腿,臉上滿是懊惱,“明明看準了就是這個杯子……球怎麽就不在裏頭呢?”


    攤子老板嘴角微微上揚,似笑非笑地揭開另一個杯子,露出底下的小球。


    “哇,原來不在中間,在左邊!”旁邊有人喊道。


    “我剛就說是左邊嘛,可你們都跟著老胡一起下注買中間。”


    “你看得準,你上去換老胡,我們跟著你買。”


    “不不不,算命的說我不能賭博,否則就會有血光之災。”


    “龔老四,你前麵不是壓過好幾把嗎?我記得你是錢輸沒了吧。”


    “嗨喲,那算命的可還真說準了,你回去指不定得被你老婆給打斷腿呢。”


    圍觀的人裏麵有幾個相熟的,大家互相調侃,把那龔老四說的麵紅耳刺灰溜溜的鑽出人群。


    龔老四剛鑽了出來,迎頭就撞到一個人懷裏,他抬起頭一看,心裏嚇了一大跳。


    “走路不長眼睛嗎?”


    張口就罵的人是常興社的混混,龔老四趕緊縮了縮脖子,連聲賠禮道:“對不起對不起,是我瞎了眼。”


    “滾,老子今天沒工夫理你。”


    龔老四點頭哈腰地從那個混混旁邊繞過去,看見他身旁全是常興社的人。


    這些人腰間鼓起,龔老四心裏驚出了一聲冷汗,趕緊逃也似地跑遠了。


    那個混混沒理會龔老四,而是悄悄招呼周圍的同伴將丁修所在的攤子給圍了起來。他們都是常三派出來的人,目的就是要把丁修給拿下,然後順帶著也完成掉溫鵬展求上門來的任務。


    丁修還不知道人群外麵的情況,他被沈悠串掇著坐到桌前,小姑娘爽氣地表示要給他付下注的錢。


    那攤子老板的手速真的很快,丁修第一把嚐試著用肉眼去觀察他的動作,下注之後沒有猜中。


    “怎麽回事啊,丁修,你怎麽和他們一樣也看走眼了?”沈悠可沒想到丁修會失手,她愣了一下,不由得吐槽起來。


    “沒事,再來。”丁修笑了笑,不以為意。他原本不打算開啟戰紋的力量來玩這種博彩遊戲,但帶沈悠出來玩就圖個開心,可不能因為輸了這個而壞了她的心情。


    攤位老板又開始飛速地移動桌上的三個杯子,這一次丁修不再猶豫,瞬間就激活了戰紋的力量。


    移動中的三個杯子在他眼中突然變成了慢鏡頭一樣,事先看好的杯子轉到哪了完全被看得一清二楚。


    等杯子停下,丁修信心滿滿地報出了自己下注的位置:“右。”


    “你確定?”攤子老板挑了挑眉毛,神色略有些驚訝的問道。


    “確定,你開吧。”丁修點了點頭。


    “其他人跟不跟?”攤子老板喊了一聲,見周圍應者寥寥,心裏冷笑了一聲,知道今天的生意做得差不多了,這些人的信心完全被輸的一幹二淨。


    “開啊,我覺得肯定不是右,小哥,趁他沒揭開杯子,你要不趕緊換個位置下注。”有人勸道。


    “不用換,我看準了的,小球就在右邊這杯子裏。”丁修說道,“開吧。”


    “哼。”攤子老板笑了一聲,語氣中帶著些許嘲弄。


    “哈,我就說了不在右邊吧,剛叫你換位置你還不聽。”剛才開口相勸的人一臉神氣朝旁邊的圍觀者得瑟道,話剛出口就愣住了。


    他身邊的人已經都換了一茬,現在幾乎全是常興社的人。


    站旁旁的混混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又用眼神示意他趕緊滾蛋。


    “這不可能。”丁修的臉上露出難以置信地神色,他沒想到自己在開啟戰紋的情況下竟然還會看錯。


    “丁修,你行不行啊。”沈悠嘟著嘴說道。


    “老弟,你今天有些不在狀態啊。”顧北陌也拍了拍他的肩膀,心裏頗為驚訝。


    “這不可能。”丁修搖著頭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


    “你還玩不玩。”攤子老板問道。


    “再來。”丁修跟他卯上了,非要弄個明白。


    杯子又轉了起來,丁修這一次聚精會神,將注意力提到極限。


    等杯子停下了,他用手指過去道:“中間。”


    “要改嗎?”攤子老板的目光帶著挑釁的味道,這是他激將客人的慣用伎倆之一。


    “中間。”丁修沒理會他的挑釁。


    “那我可開了啊。”攤子老板的手按到中間的杯子上,將它一把掀開。


    底下空空如也。


    “嘖嘖,你又沒猜對啊,小老弟。”他嘲笑了一句,接著準備收攤:“好了,今天就到這。”


    攤子老板看到剛才已經沒人跟著丁修下注,知道今天已經把大家的信心給輸沒了,所以打算見好就收,過幾天等大家印象淡了再出來擺一出。


    “等等,我再跟你賭一次。”丁修拉住他的手道:“如果我輸了,我給你一千布裏,如果你輸了,今晚你贏的錢就都歸我。”


    “1000布裏!”攤子老板心裏一動,這對於普通人來講可是一筆巨款啊,贏下來可就後半輩子無憂了。


    “好。”他立刻應了下來。


    今天晚上這位攤子老板的收入突破了一百布裏大關,他正喜滋滋地準備收攤去喝點小酒慶祝一下,沒想到又有一筆橫財送上門來。


    “你有1000布裏嗎?”攤子老板不放心,又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丁修從沈悠手裏接過錢,直接拍在桌上。


    攤子老板二話不說,三個杯子又在桌上轉了起來。


    丁修等他轉停之後,作勢要猜,卻突然從他手中一把搶過三個杯子。


    “果然如此!”三個杯子的杯底都是空的,丁修冷笑了一聲,將杯子甩在地上,用腳碾扁,“你作弊,這桌下恐怕還有個機關吧。”


    “小子,你想壞這的規矩?”攤子老板沒料到自己的手段被他看穿,惱羞成怒之下,準備擼起袖子動手。


    “如果你的規矩就是作弊的話,那它的確是個壞規矩,而壞規矩不把它給壞掉,難道留著當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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