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就有嬤嬤來告知杜鵑,有一名男子名叫於遜的在大門外求見。


    杜鵑出得門來,一徑地往街上走,於遜趕緊跟上。


    來至江邊,杜鵑在石頭上坐下,看著江麵上或撒網打魚,或放鸕鶿,或獨釣,江岸上或浣紗搗衣,或洗手濯足。


    杜鵑轉過頭來問於遜道:“你聽過《魚麗於罶》嗎?”


    於遜笑道:“終於說句話,卻是考我?我剛好聽人唱過:魚麗於罶,鱨鯊,君子有酒,旨且多。”說著,從懷裏掏出個皮囊,“我有酒,從家鄉帶來的。”


    杜鵑道:“家鄉的酒,難得得很,你還是留著慢慢喝,況且我不慣喝酒。”


    於遜將皮囊塞回懷裏。


    杜鵑又不說話了。


    於遜道:“你打算就這麽坐著不說話麽?”


    杜鵑道:“你連真實姓名都不同我說,我不知道該說什麽。”


    “果然什麽都瞞不過大巫女。”於遜歎氣道。


    “你隱姓埋名必是有些原因,若實在不能說便不說罷。”


    “我可以同你說。我叫子載。”


    杜鵑道:“你是商國王子?!”


    子載道:“你竟一點都不驚訝。”


    “如何不驚訝?!商國王子竟長成這樣!”杜鵑誇大表情。


    “長成怎樣?難看麽?”子載問。


    “長得像常人罷。”


    “商國王子不也是人?!”


    “國人都傳說商王似野獸般,要不為何商國的器皿上盡是野獸紋?”


    “你們的器皿上不也有很多魚鳥獸紋?”


    “沒商國的那麽凶狠。”


    “隻是一種風格。”


    杜鵑道:“那麽許多風格,為何隻挑凶狠的?”


    子載道:“許是顯得有力量。”


    杜鵑又不說話了。


    子載看著杜鵑的臉,問:“鵑兒生氣了?”


    杜鵑聽見子載叫她的名字,緩緩道:“我不想同你說假話,我也不長於說假話。知道你是商國王子,我對你的想法有所改變。”


    子載覺得自己膽顫了一下,問:“有什麽改變?”


    “你若是商人,這些話我是不會對你說的。”


    “什麽話?”子載有些期待。


    “我想對商國王子說的話,你要聽麽?”杜鵑問。


    “要聽,你說的話都要聽的。”


    “商國地廣,民豐物阜,征戰四方,鄰國來服。我國偏安一隅,國人天性平和,生活雖然清苦,人民卻甘於如此,不喜戰爭,從不侵犯別國。商國一直有攻打吳國的想法對嗎?”


    “我不能否認。”子載道。


    “你能盡力阻止這場戰爭嗎?”杜鵑直直看著子載。


    “我會的,如果這是鵑兒想要的。”


    杜鵑不可置信:“子載,你是說為了我,而非兩國人民?”


    “若為商國,自是領土擴張有利;若為吳國,吳國王室羸弱,吳國並入商國,人民有利。”子載道。


    “戰爭流血死傷,對兩國人民如何有利?!”


    “以最小的代價打贏戰爭。”


    杜鵑氣道:“果然商王似野獸般!”


    “鵑兒……”


    “商國傳說,簡狄吞玄鳥卵而生契,商的祖先。玄鳥冬徙南方,春徙北方,南北之地皆可為家,人為何不能?”杜鵑問道。


    “我明白鵑兒,我會盡力去做。”


    “我應該說謝謝的,可是對你我不想說。”


    “鵑兒不必說,我明白。”


    “子載……”杜鵑突然不說了。


    “鵑兒還有何吩咐?”子載笑道。


    “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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