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瑾若有所思地看著劍拔弩張的兩個人,猶豫了片刻,還是決定知趣地離開,她努力抽回被楚墨攥得發疼的手,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剛走過長廊,竟意外地聽到了自己的名字,於是下意識地往回走了幾步聽牆角。


    “整整一年了,若不是聽到我娶妻的消息,你還準備消失多久?”楚墨氣憤地質問,聲音裏滿是受傷。


    “......你真的要娶那個葉姑娘嗎?”


    “你說呢?”


    女子沉默了許久,再開口時聲音平靜淡漠:“挺好的,我打聽過她,雖然帶著個孩子,不過......”


    楚墨驟然冷嗤一聲打斷她:“嗬......楚玥啊楚玥,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


    葉瑾懵了,妹妹?竟然是妹妹?女子臉上明明白白地寫著吃醋,楚墨臉上明明白白寫著在乎,結果兩個人卻是是兄妹嗎?


    忽然身後傳來一個尖細的聲音:“什麽人在那兒?”


    葉瑾受驚回頭,僵住了,淡黃色的身影緩緩走近,熟悉又陌生。


    尖細的嗓音再次響起,音量提高了幾分:“放肆,見到太子殿下還不跪下!”


    她跪下行禮,低低地伏在地上,腳步聲緩緩走近,明子蘇淡淡的聲音響在頭頂,遙遠又陌生:“起來吧。”


    楚墨和楚玥聽見動靜,默契地停止對峙,一起過來請安問好。


    明子蘇也知道楚墨要娶她的消息是故意傳到他耳朵裏的,可他還是來了,本來就纖瘦的她又清減了許多,身上的衣服寬了不少,臉上又添了新的傷痕,眼裏像是蒙了塵,再沒有從前亮晶晶的樣子,他瞳孔微縮,目光寒了幾分,他到底還是護不住她了。


    霧靄沉沉的眼神落在她身上許久,明子蘇艱澀地開口:“看來楚府果真是好事將近了。”


    楚墨溫和地笑了笑,將葉瑾拉起來攏到自己身側,這才淡淡地回話:“沒想到一點小事竟也傳到殿下耳朵裏了,讓殿下見笑了,微臣殘疾之身,也就是小瑾不嫌棄肯下嫁罷了。”


    葉瑾被他的話嚇了一跳,倉猝轉頭看向明子蘇,卻見他目色沉沉,麵無表情道:“若真是如此,倒是葉姑娘的福氣了。”


    葉瑾臉色瞬間蒼白,葉姑娘......他從未這樣叫過她,像是在談及一個毫無關係的局外人,他們之間從未這樣生疏過。


    楚墨一愣,臉上揚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如此......微臣倒想向殿下求一道旨意,也好讓我名正言順接小瑾入府。”


    他這話一出,連楚玥的臉都徹底白了,葉瑾急忙去拉楚墨的衣袖,這一幕落在旁人眼裏,卻成了一副氣急嬌羞的模樣,明子蘇眼裏的寒意更深了:“一個小小民女,直接接進府也就罷了,竟也值得你來問我要旨意麽。”


    楚墨眸色一深,緊緊盯住了明子蘇,一字一句地說道:“放在心尖上的人,微臣是絕不會讓她受一丁點兒委屈的。”


    聞言,楚玥震驚地看向楚墨,反倒葉瑾沒了什麽反應,木訥地站著,任憑他們把她推向風口浪尖當炮灰。


    明子蘇冷冷地回望著他,視線交纏,仿佛有看不見的刀光劍影,忽然明子蘇神色一閃,斂了神色突兀地問:“我叫你做的東西呢?”


    楚墨一愣,明顯沒有跟上他的思維,茫然了片刻才愣愣地回答:“尚未完成,我......”


    “偷懶懈怠,禁足半月。”明子蘇飛快地打斷他,涼涼地丟下一句,錦袖一甩,負起手幹脆利落地離開了。


    “......”


    他一走,楚玥也一言不發地轉身走了,葉瑾終於氣急敗壞地錘了楚墨一拳:“你知不知道你剛剛在說什麽!”


    “我知道。”楚墨的眼神緊緊追隨著楚玥離去的身影,直到那身影消失在盡頭折轉處,也遲遲不肯撤回,那麽深情,又那麽痛苦。


    葉瑾八卦地揣測著他和這姑娘是什麽關係,言談之間聽著應該是兄妹,可看著明顯又像是一對鬧別扭的有情人,於是她腦洞大開的地問:“你們倆不會是*吧?你竟然喜歡自己的親妹妹......”


    楚墨無奈地瞪了葉瑾一眼,解釋道:“小玥是我爹的義女,不過我與她終究還是有著兄妹名分,如何敢輕言喜歡。”


    聽出了他話裏的消極,葉瑾急了:“你不會這麽迂腐,被一個兄妹名分困住本心吧?方才可是你說的,放在心尖上的人,你絕不讓她受一丁點兒委屈的。”


    楚墨戀戀不舍地收回視線,抬起手揉了揉額角,悵然地歎了一口氣轉了個話題:“你知道我為何要娶你?”


    葉瑾沒有說話,耐心等著他的下文,楚墨正了神色,沒有了那層溫潤端方的偽裝,黑白分明的眸子裏閃著的認真而又清明的光。


    “姑娘是聰慧之人,可有盤算過如今朝中的局勢?”


    葉瑾莫名其妙地反問:“我一個普通人去盤算朝中局勢做什麽?”


    “因為你的心上人,如今他需要你的助力。”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葉瑾心裏突然一慌,她下意識地回避,轉身想走,可他隻用了一句話就讓她硬生生停住了腳步。


    “難道你就沒疑心過他如今對你態度的轉變,究竟是初心已改,還是已經力所不能及了?”


    見葉瑾乖乖站住了,楚墨眼神暖了一分,繼續說道:“他這個人啊,獨行慣了,不愛與人分擔,事到如今了還想著憑一己之力護你周全,隻要你毫發無傷,哪怕他粉身碎骨也無妨,可是你們原本不用如此慘烈的,並肩同行掙一個未來不好嗎?”


    “如果不是你執意娶我,七日之期一到,我就會帶我家人永遠離開這裏,他便可以做他自己想做的事情,不必為我處處受製於人了。”


    楚墨燦然一笑,笑她的天真:“你以為雲蓁為何跟你定七日之期?因為那一天是太子和她成婚的日子,你父親的靈柩一出,衝撞太子大婚,她甚至不必親自動手,自會有人處置你,天牢就是你第一個去處,一旦解決掉了你,你以為下一個會是誰?”


    葉瑾聽得心裏發寒,手心沁出了冷汗:“她為什麽要這麽費盡心機地除掉我?我已經答應了要永遠離開這裏,不再與明子蘇有任何關係,我處處退讓,不過是不想讓他縛手縛腳,想讓他放手去做他想做的事情。”


    “你們都是關心則亂,你還看不明白嗎?他的身邊才是你和孩子最安全的地方,反之,他如今需要你,放眼整個青陽城,除了你,我找不到第二個能幫他,且又真心會幫他的人。”


    葉瑾漸漸聽出了他的言下之意,便順著問道:“所以你的意思是?”


    楚墨露出一抹了然的微笑,氣定神閑地吐出兩個字:“進宮。”


    “進宮?”


    聞言,葉瑾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進宮?你以為皇宮是我們家後院呢,我想進就能進的嗎?”


    楚墨卻沒有絲毫笑意,神色極認真地說:“兩天後的大婚,便是你的契機,我相信你一定有辦法。”


    葉瑾的表情微微凝住,低下頭幽幽地說:“如此一來我們一家人都將為人棋子,他又怎麽甘心?”


    “不甘心又如何?他雖貴為太子,卻是皇後與祁王的傀儡,受製於他們,宮裏宮外也沒有任何的根基,沒有根基的人在這座暗流湧動的皇宮裏不過就是一株浮萍,不得不要隨波追流,更何況,巍巍皇城,誰又不是棋子呢?”


    楚墨縹緲的目光投向天際,表情安靜淡漠,眼底卻暗暗湧動著隱忍和憤怒。


    夏風和暖襲來,暖暖的風拂在臉上,葉瑾卻無端打了一個寒顫,眸光落在窗欞上,眼裏仿佛蒙上一層薄霧,覆著淋漓水光,她轉過身看著楚墨,眼裏薄霧飛快地散去。


    “墨少爺,破壞雲府與太子的大婚,與你何益?”


    楚墨的表情有一瞬間的靜止,繼而淡淡地笑了:“姑娘冰雪聰明,自然應該懂得知道得越少越安全的道理。”


    “道理是沒錯的,可我總不能就這樣平白無故地讓人給利用了,連點好處都不撈吧。”


    楚墨一愣,繼而胸口響起一陣愉悅的悶笑,漸漸轉為開懷大笑,許久才漸漸停歇,臉上露出了從未有過的真誠而又恭謹的表情。


    “將來姑娘入主東宮,楚家便是東宮第一根基石。”


    一字一句,極其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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