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月影戰戰兢兢地轉回去乖乖趴好。


    葉瑾將褲腿卷到最高,才發現越往上傷的越重,血淋淋的一片和褲子粘在一起,輕輕一扯就帶起一塊結了痂的皮肉,傷口已經開始發黑了。


    “你這傷口沒有處理過的嗎?!”葉瑾質問。


    月影低聲回答:“......奴婢傷在腿上,行動不便,沒法看病求藥,所以......”


    “那飯菜呢?幫你送飯菜的人順便帶些藥也可以啊?”


    月影囁嚅著:“沒有人送飯菜來......”


    葉瑾越聽越不可思議:“那你這些天吃的什麽......”


    “您的冊封典禮,奴婢們得了些賞賜的糕點......”


    顯然是有人授意了有意要讓她不治而死,葉瑾心裏升起一股火,不等她說完,重重地把藥瓶放在桌子上,起身氣衝衝地出去了,再回來時端著紗布和剪子,還有一份冒著白熱氣的清粥小菜。


    “你這些天沒有進食,不宜吃重口的東西,清粥小菜雖然清淡卻不傷胃,你先吃了,吃完了我給你把傷口處理一下。”


    月影什麽也沒說,顫抖著手接過粥安靜地吃起來,一顆顆晶瑩的眼淚落進碗中,無聲無息融進了粥裏。


    吃完了粥,葉瑾剪開她粘著血肉的褲子,打濕了紗布一點一點幫她洗淨腿上的血汙,露出紅腫潰爛的傷口。


    她的動作已經盡可能地放到最輕了,月影還是疼的臉色煞白,滿頭大汗,但咬著牙一聲也沒有吭,等清理完傷口,她的嘴唇咬出了血,人也幾乎暈厥。


    明子蘇一連在碧落宮呆了七天,守著嫻妃直到痊愈,為皇後之命,也為平息宮中那些妖妃惑亂的流言。


    夜深人靜,明子蘇疲憊地回到長禧殿,一眼就看到床上那個縮成一團的小身影,閉眼睡著,長長的睫毛下一片濃重的陰影,幾日不見,她仿佛又消瘦了,臉比他的手還要小,縮在錦被下,眉緊緊地皺著。


    他叫住進來換蠟燭的宮女,問道:“娘娘這些天都在幹什麽?”


    “娘娘這些天都在下人房裏照顧月影。”


    明子蘇揮手遣走了宮女,寬衣上了床,將葉瑾攏進懷裏抱著,修長的手指在她眉間輕輕撫著。


    葉瑾睡眠一向淺,她睜開朦朧的眼,隻看了一眼,眉間舒緩了,又重新閉上了眼,往他溫熱的懷抱深處鑽了鑽,嘟囔著:“你回來了......”


    “照你去看那個小丫頭了?”


    “嗯。”葉瑾低低的回答,腦子裏浮起月影那張煞白的臉,頓時睡意全無。


    “不要難過,她有這樣處境也是自己不爭氣不機警,宮中向來如此,宮女如此,主子亦如此,宮裏的人,趨炎附勢捧高踩低是再正常不過的,好在她遇到了一個心疼她的主子,隻要你爭氣,她今後的日子就不會難過。”


    “嗯。”葉瑾懶懶地應了一聲。


    “我還有幾日要忙,這幾天讓雲婧來陪陪你,別成日悶悶不樂的。”


    “你怎麽都不問問葉暄......“葉瑾悶聲問,她進宮這麽多天了,他從來都沒有問過葉暄......


    聽她說起這個,明子蘇冷哼一聲別過臉,環在她身上的手卻是一點也沒放鬆:“你寧願把他托付給一個酒樓的小丫頭都不肯來找我,用得著我問麽?”在她心裏他還不如一個酒樓的小丫頭可靠,連那個姓齊的那小子她都顧上了,讓楚墨幫忙把人弄出來,難道他不比那小子好用嗎?


    “我想出去看看他,這麽多天沒見到我,他一定嚇壞了......”她伸出手環住了他的腰搖了搖,悄悄撒著嬌。


    “過兩天吧,這幾天宮裏事情多,等忙完這一陣,我帶你出去見他。”


    “嗯。”葉瑾沒再說話,環著他的腰閉目淺眠。


    早上起來一照鏡子,葉瑾被鏡子裏形銷骨立,容色蒼白,眼裏一點生氣都沒有的樣子嚇了一跳:“這還是我嗎?我是不是悶得太久了,連點人樣都沒有了!”


    “你還知道啊!”一個明媚的身影走進來。


    明子蘇倒是雷厲風行,昨天才說要讓雲婧進宮陪她,一大早的人就到了,連個侍女也不帶,不等人通傳自己就進來了,倒讓葉瑾有些不好意思。


    雲婧氣質明媚嬌豔,發髻墜著珠玉,走起路來簌簌直響,說起話來語速很快,聲音如銀鈴,十分的清脆悅耳,笑起來整個人像一朵向陽的花:“我早就想來看你,可我爹爹攔著不讓,今天來碧落宮探望,終於有機會來找你了。”


    葉瑾感激地對她說:“雲姑娘,上次多謝你相救,一直還沒有機會謝謝你。”


    “那麽客氣做什麽,我們也算是朋友了,叫我婧兒吧!”雲婧大大咧咧地一甩手,連她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麽就是覺得葉瑾很親近。


    葉瑾笑了笑順從改口:“好,婧兒,我那個朋友怎麽樣?”她曾托她帶信給楚墨,讓他救救齊寒,卻一直沒有收到他的消息。


    “他早就放出去了,也沒受什麽傷,你放心吧!”


    葉瑾這才放下心來,好像想起了什麽似的地捂著自己的一頭亂發抱歉地說:“謝謝,容我去熟悉更衣再來跟你說話。”


    “我幫你吧!“雲婧自告奮勇。


    “......這......你會嗎?”葉瑾有些懷疑。


    “從前我可是替皇後娘娘梳過發髻,放心吧!”她信誓旦旦地保證,葉瑾便揮手遣走了丫鬟,端端正正地坐在鏡子前:“那就有勞婧兒了。”


    沒一會兒葉瑾就後悔了,整個梳妝過程就在她不停的“嘶”和雲婧連連的“對不起我輕點”中終於勉強完成了,雲婧歪著頭盯著葉瑾頭上歪歪扭扭的發髻看了半天,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聲來,臉上浮起淡淡的緋紅,不好意思道:“瑾姐姐,你還是叫宮女來給你梳吧,我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葉瑾笑了,抬手讓身後的宮女重梳,剛梳好,外麵傳來了葉湘的聲音。


    “沒想到我們家二妹在府中向來眼高於頂,倒和姐姐挺投緣的,果然是對宮中的風向耳聰目明。”


    雲婧笑容一斂,敷衍地朝葉湘行了一個禮,譏諷道:“嫻妃娘娘也不差啊,不然怎麽我前腳剛到,你後腳就跟來了,這副狐假虎威的嘴臉還真是得了爹爹真傳。”


    “你!”葉湘氣紅了臉,尖銳的指甲幾乎指到了雲婧的臉上,她身邊的宮女看不下去了,護起主來也是言辭激烈。


    “雲二小姐!這是在宮裏,不是在你們雲府,別說我們娘娘也是長姐的身份,即便不是,如今也貴為太子側妃,二小姐說話是不是太不敬了!”


    雲婧冷哼著笑了:“你也知道你主子隻是個側妃啊,怎麽,平日在碧落宮學著你主子狐假虎威教訓奴才習慣了,到了長禧殿,還當是自己的地方,改不了這幅主子的嘴臉麽?”


    “你!”那宮女氣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到底也不敢發作,憋得很是辛苦。


    雲婧無視氣的麵紅耳赤的主仆二人,興高采烈地拉著葉瑾出門:“今日子蘇哥哥和墨哥哥比武,咱們去看看!”


    “墨哥哥?楚墨?”他不是腿腳不便,怎麽還能比武?


    像是看出了眼裏的疑惑,雲婧自豪地說:“別看他腿不行,武功好著呢。”


    “啊......“葉瑾恍然記起來上次楚墨劍下救她的場景,”他好像確實會功夫......“


    “那還耽擱什麽,咱們快走吧!”雲婧拉著她就走。


    葉瑾遲疑地看著葉湘,為難地對雲婧說:“還是你先去吧,我和她說會兒話。”


    雲婧不容分說地拉起她就走,邊走邊嘀咕:“你和她還是少說些話,不然不知道又要傳出什麽更可怕的流言了,在這宮裏,眼睛一定要亮,什麽人能結交,什麽人不能結交......”


    葉瑾不由自主地被雲婧半推半拉地強行扯出了門,隻好抱歉地回頭對葉湘喊道:“改天我們再聊——”


    雲婧拉著葉瑾一路飛奔,忽然又驟然停下了腳步,緊緊跟在身後的葉瑾猝不及防地撞上了她,兩個人重心不穩地跌做一團。


    “你沒事吧?怎麽突然停下來?”葉瑾急忙扶她起來,發現她眼神閃躲,臉上浮起一陣陣紅暈,一路紅到了脖子。


    “怎麽了?臉怎麽這麽紅?”


    雲婧臉更紅了,著急地否認:“我哪有......別胡說......”


    一邊慌亂地捂住葉瑾的嘴,一邊抬起閃躲的眼望向某個方向。


    葉瑾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看見一個淡黃色的人影正緩緩拾級而上,背影挺拔,金冠束發,負在身後的手修長白淨,聽到了身後吧嗒吧嗒的腳步聲,微微側了側身,停了下來。


    “給殿下請安。”雲婧在葉瑾的攙扶下起了身,稍微站穩後淺淺施了個禮,不再像從前那樣撲過來亦步亦趨地跟著他,搖著他的衣袖對她撒嬌。


    明子鈺有些失落地低下頭,淡聲道:“不必多禮。”


    雲婧起了身作左顧右盼地不再說話,明子鈺眼神複雜地盯著她,葉瑾隻覺得氣氛微妙起來,想開口說點什麽又不知道說什麽合適,索性也跟著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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