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府內,魏遲麟聽完管家魏晨的匯報後,勃然大怒,一掌揮落了桌上的茶杯,“胡鬧,去把文秀給我叫來。”


    魏晨立刻答應著退出了書房。


    片刻後,魏晨帶著魏文秀進入了書房,“老爺,小姐來了。”


    魏遲麟一臉憤怒地瞪了一眼魏文秀,朝魏晨揮了揮手,魏晨隨即行禮退出了書房,並輕輕關上了房門。


    管家魏晨來通傳時,魏文秀便知道魏遲麟找自己所為何事,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此刻見到了魏遲麟一臉怒容又一言不發的樣子時,心中還是不免生出些許怯意,隻得默默地低下頭靜等著魏遲麟先開口。


    魏遲麟見魏文秀低著頭、緊抿雙唇、一言不發,原本豔若桃花的俏臉如今透著一臉明顯的蒼白和憔悴,想到這個從小就驕傲的女兒這些年所經曆的種種,心中不免萌生幾多感慨,頓時便消了大半的怒氣,不禁暗自歎了口氣,語重心長地道:“文秀啊,爹知道你這幾年受委屈了,爹也知道你不甘心,你要除掉淩羽馨的心思爹自然也明白,爹不是也一直在幫你嗎?可這事兒急不來,既然她已經回了京城,那就隻能再另作籌謀,你素來聰慧,比你弟弟沉穩懂事,你也該知道,爹一直都是以你為傲的,爹平生最大的憾事就是可惜了你是女兒身,而你弟弟雖是男兒身卻是有勇無謀,所以爹自小就寵你護你,悉心教導和栽培你,甚至將大部分魏家的事務都交予你來打理,一個很重要的原因,也是比起你弟弟的心性及行事作風,爹一直都對你更為放心,可你這次怎麽就做出了這麽糊塗的事呢,”一頓之後,歎了一口氣,露出了些許恨鐵不成鋼的失望之色,“你太讓爹失望了。”


    魏文秀一直緊咬著下唇,低頭靜聽,待魏遲麟說完才緩緩抬頭,眼眸中隱隱泛著淚光,但表情卻是透著明顯的倔強,口氣也異常堅定,“爹,女兒知道您疼我,女兒也一直感激您的信任,這些年您將很多事交給女兒打理,女兒也一直盡心盡力,其實也是想為您老人家分憂,為我們魏家盡自己的一份綿力,這次女兒所做不止是為了我自己,也是為了您,更是為了我們魏家,女兒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也不明白為什麽爹會生這麽大的氣。”


    “糊塗。”魏遲麟見魏文秀至今還認為自己所做沒錯,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闖了多大的禍,忍不住再度火冒三丈,“你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你難道不記得爹當初將調動死士的令符交予你時跟你說過什麽嗎?”


    “記得。爹說過,這是二叔專門訓練出來留在京城給爹調遣的一批死士,是為了萬一將來魏家可能遭到重大變故時,可以供爹及時調用差遣,以便保我魏家生死存亡或救我魏家人性命所用。”魏文秀重複著當日魏遲麟將令符交予她時所說的話。


    “既然記得,那你今日還擅自調用死士,甚至讓他們在京城鬧出這麽大的動靜,你可知道這會有什麽後果?你知不知道這對爹在朝廷中的權勢會有什麽影響?又會對我們魏家有多大的影響?”魏遲麟越說越激動,“你怎麽會做出這麽糊塗的事呢?”


    “爹,女兒並不是糊塗,女兒今日調用死士正是遵循了二叔當時訓練死士的初衷,也是遵循了您將令符交予我時的囑咐,為保我魏家生死存亡之用。”魏文秀依舊理直氣壯。


    “荒唐!”魏遲麟見魏文秀仍不知錯,愈發氣憤難當。


    “爹,您先別急著生氣,聽女兒把話說完,”魏文秀見魏遲麟越來越生氣,忙打斷他解釋道:“您想想,這兩年來,皇上明著暗著削了您多少權,奪了您多少勢,我們魏家如今在朝中的勢力還餘下多少?自從淩羽馨被罰去了遲暮山莊,姑姑在後宮的地位也是每況愈下,皇上雖然還尊她為母後,奉她為太後,可這都是明麵上的,實際上姑姑早已做不了後宮的主,女兒知道您和姑姑原本的打算,你們想著先把淩羽馨遣出京城,若能找機會除掉她最好,就算除不掉她,時間長了,皇上自然也就慢慢把她淡忘了,到時候再想方設法地找機會把我送進宮,憑著您在朝中的勢力和姑姑的推波助瀾,對皇上施加影響,好讓皇上不得不立我皇後,一旦我坐穩了後位,就算淩羽馨再回來了一切也早已成定局,哪怕皇上後悔了也由不得他們了,隻要我能討得皇上的歡心,掌控了後宮,那我魏家的地位也就再無後顧之憂了,我說的沒錯吧?”


    魏遲麟沉默,他雖從未對魏文秀全盤道出過他們的整個計劃,但也未刻意要隱瞞她,而以她的聰慧,能看出來他們的意圖並想明白個中關鍵倒也並未讓他覺得有什麽意外。


    魏文秀見魏遲麟默認了,便接著說道:“爹,女兒明白你們的良苦用心,所以一直以來,無論你們讓女兒做什麽女兒都盡力配合,可是結果呢?這兩年來,在您和姑姑的安排之下,女兒進了多少次宮,露了多少次臉,為了討皇上歡心,女兒又何嚐不是費盡心機,可結果如何?皇上或推或拖,每次都變著法兒、拐著彎兒地拒絕,甚至差點還順手推舟把我許給周世友那個癩蛤蟆,你們不但沒能把我送進宮,反倒還白白成全了幾個根本沒資格進宮的女人,甚至連我的貼身丫鬟如今都成了後宮的主子,您知不知道這對女兒來說,是多大的屈辱?皇上不但沒有讓你們的計劃得逞,甚至一次一次地借力使力,不僅讓我們魏家失盡了顏麵,而且直接導致了如今後宮的局麵更加複雜,朝堂的勢力也跟著變化,你們不但沒能如願讓魏家坐大,反倒是幫助了皇上更快地削弱了我們魏家的勢力。”


    “唉......”魏遲麟不得不承認魏文秀確實所言非虛,不禁深歎了一口氣,不無自責和懊悔地說:“我和你姑姑當年確實都看錯了他,我們都低估了他的城府,更低估了他的謀略和手段。”


    “不止”,魏文秀笑得些許蒼涼,“你們還低估了他對淩羽馨的感情,雖然這兩年他在您和姑姑的各種設計和朝廷後宮的局勢驅使下,不得不接連接收了幾個女人進宮,納為了妃嬪,但卻自始至終留著皇後的位子,沒讓任何一女人有半分染指。女兒雖然未入朝堂,亦未入得後宮,卻也知道覬覦這後位的絕不止我們魏家一家,不止女兒我一人,但這兩年來,無論朝堂上百官如何施壓,後宮中妃嬪如何明爭暗奪,皇上卻始終頂著各方壓力,讓後位空置著,這意圖自是人盡皆知。”一頓後,臉露疑惑和不甘之色地恨恨道:“女兒不明白的是,淩羽馨究竟給皇上下了什麽迷藥,竟然令皇上如此執著於非要立她為皇後,我魏文秀自問才貌皆不輸給她,可為何就是得不到皇上的一點眷顧,如果說皇上原本隻是不喜歡我,那現在,經過這兩年來您和姑姑的不懈努力和安排,皇上如今已經可以說是討厭甚至厭惡我了,每次見到他,我都可以從他眼中讀出他那毫不掩飾的厭惡感。爹,您告訴女兒,我究竟做錯了什麽?我何曾受過這樣的屈辱?又怎麽咽的下這口氣?說到底這一切都是因為有淩羽馨的存在。”


    魏遲麟亦知道魏文秀所言非虛,看著她透著無比淒涼的笑容,想到她驕傲的心性和如今心中的委屈和不甘,頓時覺得有些心疼這個女兒,更產生了些許隱隱的愧疚之感,於心不忍之下,漸漸緩和了口氣道:“文秀,爹知道你的委屈,爹也知道你恨淩羽馨,但你怎能因一時之氣就擅自調用死士,爹一直覺得文傑浮躁沉不住氣,遇事衝動不顧後果,常常教訓他要他向你這個姐姐學習,可你這次......唉......”說著忍不住搖頭歎息起來,“你知不知道你闖了多大的禍,你知不知道你這為解一時之氣的行為,會造成多嚴重的後果,我們魏家可能會為此付出多大的代價嗎?”


    “爹,您誤會了,女兒並不是隻為解自己的一時之氣,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您、為了我們魏家啊。”魏文秀言之鑿鑿,“您想想,皇上一直讓皇後之位空置,不就是為了等淩羽馨回京以後要立她為後嘛!這兩年來,淩家和蕭家在朝廷上的勢力已經幾乎可與我們魏家分庭抗禮,如今淩羽馨回了京城,恐怕不日就會被皇上召入宮,一旦淩羽馨被立為皇後,後宮中便不可能再維持如今太後和妃嬪分別掌管部分後宮事務的三分天下之態,必然要由皇後單獨執掌鳳印,統領後宮和掌管後宮一切事務,屆時姑姑手中那僅剩的三分之一的權力都會順理成章地被皇上收回,轉而交到淩羽馨的手中,姑姑過往是如何對待淩羽馨的,爹您是最清楚的了,您想想看,就憑姑姑曾經對淩羽馨的所作所為,一旦淩羽馨得勢掌權,姑姑日後在後宮的境況和處境會如何,難道不是可想而知的嘛?”魏文秀頓了一頓,一臉委屈夾雜著不甘之色地望著魏遲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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