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上。”袁和平與唐秦商量,已是決意在這裏加上一場林衝挑槍獨舞的戲份,不為別的,還是為了最後的高峰。


    此時林衝,心情遼闊,可是一個時辰之後,卻要麵臨血與火的考驗,這兩者的反差,會形成巨大的藝術張力。


    周野芒作好準備,香江武師王詩也是一樣的打扮,二者身高差不多,不同的是,王詩是周野芒的替身,風雪山神廟這場戲,百分之七十都是替身完成的。


    卻見周野芒走過籬笆,和店主小二拱手作別,踏雪而去。


    雪如白絮,漫天飄舞。花槍上的酒葫蘆搖晃著,紅纓子紅得奪目。


    王詩的拳腳功夫好生了得,一杆槍在雪地裏如蛟龍遨遊,漫漫雪中,隻見一紅纓隨風起舞,煞是好看。


    水滸傳拍戲也吸引市民圍觀,大家圍得是裏三層外三層。


    “舅舅……”


    “舅舅……”


    大姐唐齊與二姐唐楚的孩子都來到現場,看著現場這麽大的陣勢,兩個小子就靦腆地活動不開手腳了。


    “舅舅……”


    小唐瀚跟在後麵,看著哥哥們這麽叫,他也跟著這麽叫,唐秦卻一把揪住他,“嗯,你叫什麽?”


    “爸爸,我要學功夫。”小唐瀚立馬就想拜王詩為師了,這麽大的孩子,腦子裏整天都是功夫。


    學功夫這還不好辦,唐秦立馬看到,鬱亮就一把抱起了小唐瀚,一眾武師都笑著逗著這個小家夥。


    “各組準備……”


    傍晚這場戲,眼看著彤雲密布,風勢卻不大,唐秦果斷下令,點燃草料場。


    劇本中是這樣寫的,一陣嗶剝剝的爆響,西邊天空突然被火光映得通紅。草料場成了一堆火海。


    現在,劇組準備了五噸汽油,二十卡車的麥草與木柴。


    隨著唐秦一聲令下,原野裏火光衝天。


    ……


    “老唐,不好了,你兒子拍戲,把一個村子都點燃了,市裏的消防車都往那跑呢。”


    兒子回到琴島拍戲,唐長遠正在家裏忙著做好吃的,那些朋友和同事就都打來了電話。


    老人這下坐不住了,這麽大的火,孫子也在現場呢,他圍裙還沒摘就往現場跑,路上,果真見到好多消防車一路拉著警笛就開了過去。


    “壞了,壞了……”


    快到現場時,隻見火光衝天,黑煙滾滾,真的是一幅把整個鎮子點著的架勢。


    這得多大的火啊。唐長遠感覺到自己的腿都哆嗦了。


    “哎,爸,你怎麽來了?”這麽大的火,負責現維持現場秩序的公安把周圍的群眾就往後趕,馬蘭抱著小唐瀚也退後到後麵的車上。


    “大秦呢。”接過張開小手撲過來的孫子,唐長遠就惦記起自己的兒子。


    “我爸在天上。”


    天上?


    唐長遠一抬頭,直升機就在頭頂盤旋,這片火海,燒得逼真,並且是一處發力,不象當年的火燒赤壁,航拍之後看起來象是滿地篝火。


    唐秦就在天上抱著攝像機狂拍,很快,風雪山神廟的主戲,正式開始拍攝。


    “袁導,這裏我有不同意見。”一年接觸下來,唐秦發現,跟袁氏兄弟不用客套,直接說問題就行。


    “我是說,富安和差撥的死法,不能一樣,如果都是被林衝刺死,那就雷同了,前麵我們鋪墊了那麽多,後麵高峰的時候來了,就象攀登時,也要一級一級地走……”


    “哦,唐導的意思就是富安和差撥不能一個死法,富安是刺咽喉,差撥是刺後心……”袁祥仁仔細地解釋著。


    袁和平卻知道,唐秦有自己的想法,他對兩人的這種死法不滿意。


    唐秦是誰,走哪學哪,袁家班這些招數,唐秦大半都學去了,現在他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們可以借助於器物,比如木柵欄,石凳……”唐秦說出一個大體的方向,具體動作還得二袁來構想。


    “借助器物?”袁和平的眼裏打量著這片火海,火海之前,是木柵欄,還有獨輪車……


    “借助器物,筆法不同,就象作畫一樣,我們這不是寫意,是描摹,周圍的環境不可不用……”


    袁祥仁翻看著劇本,還有原著。


    林衝殺差撥、富安,原著如此寫:林衝舉手肐察的一槍,先戳倒差撥。


    陸虞候叫聲:“饒命!”嚇的慌了手腳,走不動。


    那富安走不到十來步,被林衝趕上,後心隻一槍,又戳倒了。


    劇本卻如此寫:差撥抱頭要走,林衝一槍戳去,差撥哼了一聲,仆倒在雪地上,呻吟著直喊饒命。


    富安嚇軟了腿,跪在雪地上:“教頭,饒……”陸謙要抽刀。林衝:“別動!”陸謙定住了,一動不敢動。


    富安要起身逃跑。林衝一槍從富安後心戳進去。富安栽倒了,掙紮了幾下,不動了。


    林衝抽出槍來,對陸謙怒目而視。


    差撥在呻吟著,血從槍口湧流著。


    “您說,要他們怎麽樣死?”袁祥仁看著大火,火花把三個人都映紅了。


    “你看啊,陸謙又在林衝手下偷生得幾個回合,富安乘林衝和陸謙對峙之際,忍痛立起身來,拔腿就逃。”


    唐秦仿佛此時化身林衝,林衝背後長眼,一槍擊在富安身前木杆上,木杆斷為兩截,截住富安。


    “好,這一槍,聲勢有了。”袁祥仁拍掌大笑。


    “再接著,林衝橫過槍杆連著兩拍,然後一躍而起,一記膝頂,重重擊在富安前胸,富安悶哼一聲,再次如斷線風箏般彈飛,撞翻一塊石碑,石碑斷為兩截,富安噴血而亡。”


    袁和平不說話了。


    對比唐秦的說法,可以說原著、劇本,都是辣雞。


    為嘛?一個字,呆。


    殺差撥、殺富安,都是複讀機:一槍戳去。


    而唐秦設計武打場麵,借助器物,筆法不重。


    一是林衝殺法不同:殺差撥是一槍戳去,殺富安則是一膝頂去


    二是兩人死法不同:差撥是掛在木柵上死,富安是撞裂石碑而死。


    三是差撥是一下便戳死,富安是先被腳蹬、後被膝頂,先被石凳壓,後被石碑撞,中間還挨了槍杆子兩下橫拍。


    這段兒出場的器物有木柵、石凳、木杆、石碑。


    “這樣算來,這場打鬥就精彩了。”袁和平自失地一搖頭,“唐導,我怎麽感覺,我們兄弟快要失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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