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無常和君無意盡皆沉默,眼底的駭然之色仍未散去,他們兩人一貫以來狂妄的心性,在這樣的結果下,已然收斂大半,這也是君家三位老祖最想看到的。


    君家後宅,三位老祖的閉關之地,附近守衛森嚴,更有重重隱秘陣法保護,尋常人尚未踏步於此,便會被擒住或者擊殺。


    君斷空與君清流乃是君舟之子,從修士的身份來說,三人同為元嬰巔峰,當可平輩而論,但這份血脈的聯係,讓他們兩人私下裏對君舟仍執父子之禮,十分恭敬。


    即使是從修為上來說,他們兩人也較之君舟相差不少,最起碼,他們兩人如今並沒有達到心念一動,便能立刻突破的境地,而君舟卻是早在百餘年前,就已經到了這樣的程度。


    三人各有閉關所在,君舟所在之地,乃是在地底深處,君家的傳承祖堂,便在君舟閉關之地的後麵,每百年方得開啟一次。


    韓石站在君家祖堂之外,略有鏽跡的兩扇巨大鐵門,在君舟滴入一滴精血之後,緩緩開啟。


    一股精純無比的庚金元力,化作道道金光,從祖堂之內,朝外四散射來,越是走近,那種鋒銳的感覺便越甚,給人以一種被切割撕裂的感覺,一旦這種感覺達到極限,便讓人心生恐懼,無法前行。


    這金光對韓石並無效果,他的青石體已在突破的邊緣,尋常神通,他甚至能以肉身硬抗。


    祖堂正中間,有一滴純白色的液珠,靜靜地浮在半空中,朝著四周不斷散出金光,這便是君家先祖留下的,一滴來自真正通靈白虎的精血。


    君家近萬年傳承,每一位君家子弟,都可以在百年一度祖堂開啟之時,進入祖堂中,感悟庚金白虎的傳承,這種傳承所開啟的,正是血脈之力,不是君家之人,進入此地,無法感受到傳承之力。


    正是因為有這滴精血存在,君家才能一直傳承下來,但也正是因為先祖血脈中的詛咒,也讓君家的後人,不得不在詛咒中,掙紮著。


    君家三位老祖朝著白虎精血躬身一拜後,紛紛轉過頭來,看向韓石,眼中期盼之色甚濃。


    韓石心中微微一動,一拍儲物袋,那副得自玄武背上的骸骨,憑空出現,被韓石以元力托住,依舊保持著臨死之時的姿態,甚至連掐訣的姿勢,也未改變。


    君家三位老祖目露感激之色,看了韓石一眼後,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這骸骨額頭上的劍形印記,同時,三人心中,頓時生出一絲血脈相通的感應,那是一種來自久遠歲月之前的親切。


    三人久久無言,這種來自血脈深處的契合,讓他們終於確定下來,這骸骨就是一代先祖。


    三人麵色中頓時露出前所未有的莊重,叩拜九回,才漸漸平靜下來。


    許久之後,君舟目露精光,說道:“先祖雖死,但死得其所,韓石小友對我君家之恩,我君家永世不忘。”


    “破空,清流,一旦家族血詛解封,你二人要立刻帶領家族,重回五行大陸,那裏,才是我們君家真正的家鄉,切記切記。”


    君破空和君清流二人,眼露隱隱悲切之意,他人不知,他們自然知曉,父親這已經是在交代後世,君舟身為君家當代老祖,君家的祖訓,他必須遵守。


    兩人連拜三次後,轉身離去,祖堂之中,便隻剩下君舟和韓石二人。


    君舟麵色慎重,右手輕推之下,一代老祖的屍骸,緩緩升起,與那滴浮在半空的白虎精血融合,幾乎是在融合的瞬間,屍骸猶如活過來一般,原本深陷幹枯的眼眶,突然射出明亮之芒,那保持著掐訣的雙手,驀然而動,連續掐出數個手訣後,才堪堪停下,光芒淡去,屍骸恢複如初。


    一道幾近無形的波動,從屍骸的雙手中突然爆出,朝著四麵八方衝擊而去,這波動中沒有絲毫元力波動,是一種韓石從來也沒有見過的力量。


    波動在穿過君舟之後,他凝重無比的神色,突然完全放開,露出近千年來最爽朗的笑容,好似一個人在經曆過長久的悲傷和絕望後,突然有了喜悅和希望,那種無法言喻的喜意,讓韓石也感同身受。


    這一幕,讓韓石目露奇色,好似看到了當年那身受重傷的君家一代老祖,在玄武背上,強忍著利刺穿心之痛,盤膝而坐,打出一個個手訣,在打出十數個後,油盡燈枯,就此隕落。


    如今看來,這一組手訣一旦完成,便可以盡解君家之危。


    “韓石,有些事情,整個君家,隻有老夫知曉。”


    君舟臉上泛起不可抑製的笑容,在這一刻,他心底濃重的死意,也被這笑容完全壓製,不露分毫。


    “隨老夫來。”


    君舟身影微微晃動之下,化作一道殘影,從祖堂中消失,此事要是之前,他不會去做,一定要等到從祖堂中輕步離去後,才會施展瞬移之術,如今卻是因為心情激蕩,不能自己,才做出這般稍顯放肆之事。


    韓石微微一怔後,也化作一道流光,瞬間不見。


    三日後,兩人的身影一前一後,在一處山峰腳下出現,這山峰高兩千餘丈,一邊坡度較緩,適合攀登,而另一邊卻是恰恰相反,壁立千仞,猶如一麵平整的鏡子一般,讓站在峰頂之人,即便是不斷在山風吹拂下,也不時有冷汗淋漓,膽小之人,甚至會直接暈倒。


    君舟麵色如常,看了一眼氣息稍有不勻的韓石,這韓石不愧是六代先祖字中的應劫之人,就連以他如今的修為,都有些看不透的感覺,韓石與君無常交手時施展的神通,讓他很是吃驚,在那其中,他感受到一股強大無比的意境存在,隻是眼下這意境尚未完全成形,否則一擊之下,君無常絕無幸理。


    若是說韓石隱匿了修為,那也不過是從元嬰期強行壓製到元丹期,莫非這韓石的真實修為已經達到了靈動期?


    君舟微微搖頭,這個念頭太過駭人,讓人無法置信。


    君舟從袖口中取出一枚玉匣,打了幾個手訣後,點在玉匣上,一片薄薄的紙片從其中頓時飛出,被韓石伸出兩指夾住。


    紙上,隻有兩個字。


    “這便是前輩所說的,君家傳承多年的那幅字?”


    韓石瞳孔微微收縮,麵露慎重之色,看向君舟,在他看到這兩個字的瞬間,竟然產生了微微的心慌之意,似乎這幅字,與他休戚相關。


    “六祖曾言,此字在我君家血詛解開之後,便不可存於君家之內,韓石,這幅字屬於你了。”


    君舟微笑著,看著韓石,目光中帶著慈祥。


    韓石目光閃爍不定,顯然是在思索這兩個字背後的含意,若是說此前君家依靠這兩個字,確定他韓石為君家血詛應劫之人,那是因為君無憂在他身上,看到了一抹青色,如今君家血詛已然解開,按理說,這幅字已失去意義,卻為何又給韓石以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這幅字,隻是六祖根據記憶寫出的,六祖另有密言,唯有君家家主才能知道,這便是老夫帶你來此的原因。”


    君舟仔細看著四周的地勢,目露些許遲疑之色,竟然如凡人般逐步摸索而行,過了許久,君舟才目露了然之色,指了指身旁,與韓石俱都朝著那如鏡麵一般的山壁盤膝而坐,他們所坐的地方很是尋常,與四周一樣長滿荊棘利刺,除此之外便再無任何奇異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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