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戰,將青梅的欣喜完全帶走,剩下的,隻有迷茫與心痛。


    但無論如何,她心不改。


    生,與之生!


    死,與之死!


    青梅的目光,落在韓石的身上,看著唐風與聶*然出現在韓石前後,形成絕殺之境,她的麵色,突然變得無比的蒼白。


    一個女子,需要有多大的勇氣,才敢去看心愛的人,死在自己眼前。


    青梅雙手緊握,指甲深深陷入皮肉中,鮮血頓時染紅了雙手,她卻不覺得疼。


    聶東與唐風二人雖是首次聯手,但時機把握的卻是極為契合,電光火石間,一前一後兩道強悍神通的絞殺,頓時令四周彌漫著一股濃濃的死亡氣息。


    韓石目光陡然變冷,他一晃之下,化作一道青影,徑直朝著唐風揮出一拳,同時,左手在虛空一點,頓時出現一個明亮至極的光點,這光點剛一出現,便猛然爆開,化作數百道劍形的雷光,襲向聶東。


    韓石所化的青影,以一種看似不快卻無法躲避之感,直撲唐風。


    他在看到青梅之時,心底的殺機,突然消退無蹤,隻想盡快了解此事,他有很多話,想說與青梅聽。


    但聶唐二人的出手,卻讓他的殺機,再度揚起,甚至,較之此前,更熾。


    韓石的身後,是宗門,是朋友,是青梅,是師父。


    他不能退!


    唐風堅如精鋼的五指,在與韓石之拳接觸的刹那,他似乎感到,他擊中的,不是血肉之軀,而是一塊從山頂滾落的巨石。


    這巨石,帶著破開一切之勢,直衝而來。


    他的元力,他的意境,他的神通,在這塊巨石麵前,統統化作烏有。


    所謂一力降十會,不過如是。


    唐風眼中冰冷的殺機,在這一瞬間,化作驚恐之意,他的右手,轟然崩潰,一股沛然巨力,順著不斷崩潰的手臂,轟在他的胸前,頓時使得他胸口出現一個頗大的凹陷,唐風整個人,化作一道殘影,閃電般飛退,直直撞毀數十間宮殿,才停下了身形。


    大量的灰塵,飄揚而出,唐風頭發披散開來,他左手連續點出十餘下,才使得右臂的崩潰之勢停了下來,他心中驚駭異常,無法想象,韓石肉身之力,竟然強大若斯。


    驚駭的,不止是唐風,聶東此刻,亦是目露無法置信之意,他以意境煉化多年的酒劍,在數百道雷劍的輪番轟擊下,被徹底擊潰,甚至,連四散開來,漫天的細小酒滴,也在雷電中,化為烏有。


    而且,那些尚未消散的雷劍,呼嘯著朝他襲來,每一道,都帶著一股不死不休的悍然之意。


    聶東身影後退間速度極快,堪堪躲過雷劍之鋒,與此同時,他雙手閃電般掐訣,打出一道道靈力,這靈力出現後,一旦觸及雷劍,便立刻呈現纏繞之態,令雷劍漸有黯淡之意,便好似人醉酒一般。


    不多時,百餘道雷劍,幾乎是同時四散開來,化作無數道細小雷電,在虛空中消散,整個過程,不到三息。


    這是聶東的意境,酒隻是表象,內在的,其實應該是醉。


    酒,能醉人,但醉人的,不僅僅隻有酒!


    聶東畢竟是靈動中期修士,這番交手,他沒有如唐風那般托大,從韓石天之關試煉的結果中,他早已看出,這韓石,極為紮手,而在那浩大天劫之後,他更是對韓石有了十二分的忌憚之意,故而一出手,便是狠厲的殺招,絲毫沒有留力。


    但他還是沒有想到,韓石尚未轉身,僅僅隻是回手一點,便是如此強悍的雷電神通,險些一個照麵就讓他受傷不淺。


    “韓石!”聶東大袖連揮,再度退出數丈,才將那些雷劍的反震之力化解,他目光閃爍,麵色極為陰沉。


    無人看到,他掩在袖中的雙手尚在微微顫抖,這次交鋒他還是吃了虧。


    韓石這一擊,以一己之力力退兩位靈動修士,其威勢之強,足以令同為元嬰境的修士不敢正視。


    皇宮中,幾乎是所有正在交鋒之人,在韓石這可以稱之為石破天驚的一擊下,齊齊一怔,待到回過神來,隨即各自收回法寶,退散開來。


    即便是已然不死不休的玄陽子與大長老楊非,也是在掐訣互拚一道神通後,身影各自飛退。


    兩人已然打出真火,出手間皆是威力巨大的法術,元力消耗極大,彼此更是在鬥法中受了不輕的傷勢,若是就此打下去,很有可能,兩人會就此同歸於盡。


    兩人雖都是想致對方於死地,卻不想自己也搭進去,正好借此機會,各自分開,稍加調息恢複。


    周逸的身影在行動間飄逸無比,其身體四周似乎有無形之風,令他的動作速度極快。


    唐玄罡的功法與唐雲封的別無二致,皆是庚金劍氣。


    威棱四射的劍氣,帶著破開之聲,穿梭著,隻是,每一道,都與周逸的身影差之毫厘。


    在看到唐風慘敗於韓石之時,唐玄罡眼中露出無法置信之意,手下一慢,頓時讓周逸抓住空隙,一掌拍出,帶著一股玄青之色,印在他胸口,唐玄罡頓時噴出大口鮮血,飛退連連掐訣,才堪堪站穩。


    唐玄罡目露心有餘悸之意,要不是他有至寶防身,單憑周逸這一掌,便足以碎滅他的肉身。


    詭異的寂靜,以韓石為中心,籠罩整個皇宮。


    剛剛掀起序幕不久的大戰,此刻有了停頓。


    即便如此,玄陽子一方,已有數十人在此戰中死去。


    這些人,大多數是築基期的弟子,他們此來本是觀禮,卻不想在這晉國皇宮中走到了人生盡頭。


    他們的死去,有的是伴隨著淒厲的慘叫,也有在沉默中拚盡最後一滴血,直至灰飛煙滅。


    許多死去的人,連屍首都未曾留下,他們的身軀在神通法術中徹底崩潰,從此塵歸塵,土歸土。


    至於受傷的人則是更多,即便是有些元丹修士,在如此激烈的戰鬥中亦是感到元力不繼,不得不選擇大範圍的躲閃。


    玄陽子一方的人數,較之楊非一方的少得太多。


    韓羽麵色蒼白,他的肋下有一道長長的傷口,這是他與李家三兄弟纏鬥之時被李辰所傷。


    這一幕,與百年前東雲城三族大比時有幾分相似,當時的他實力還在李辰之下,如今他卻有以一敵三之力。


    韓羽很清楚,若是再繼續下去,他將難撐過百息。


    隻是,那又如何?


    自從拒絕了北玄使者後,韓羽已然抱定戰死之心,出手間狠辣至極,絲毫沒有留下回轉的餘地,而正是這種尋死而戰之意,讓李家三人有了十分的忌憚,出手間不自覺地軟了三分,如此,這才讓韓羽在三人的圍攻下,始終有周旋之力。


    盧長老身體微有些顫抖,麵色慘白中透出些許灰白之意,驀然,她身旁伸出一隻手來,輕輕扶住了她的身側。


    這份感覺盧長老很是熟悉,不用去看,便已知曉是何人。


    她看了一眼李觀雲,眼中露出感激之意,若不是李觀雲力抗三位元嬰長老,甚至猶有餘力幫她數回,她怕是早已落敗身亡。


    “青梅!”


    盧長老緩緩回過頭來,眼中露出複雜之意。


    她如今稍有後悔之意,若是當時她狠下心來,不給青梅傳去韓石的消息,或許今日,青梅便會避開此劫。


    她知道丹師的重要性,這也是皇室對玄陽門下手的緣由之一,晉國五大宗門中,唯有玄陽門有三位五品丹師,即便是皇室,也隻有一位五品丹師。


    在她看來,以青梅的資質,踏入六品,甚至是七品,隻是早晚之事,避開此事,即便是今日玄陽門從此除名,依然會有其他宗門,奉青梅為上賓,更有可能的,便是如她自己這樣,加入宗門,成為一宗長老。


    “師尊!”


    青梅麵色平靜,目中露出堅定之意,她右手一翻,頓時多出一個玉瓶來,其中是她煉製的丹藥。


    盧長老接過玉瓶,取出丹藥服下,她很清楚,單論煉製療傷丹藥,青梅已然在她之上。


    青梅,已是五品丹師!


    玄陽子一方的眾多傷重之人的身旁,青梅的身影不時出現,留下一顆顆療傷之丹。


    此丹皆是五品丹藥,效力不凡,幾乎是剛服下不久,傷勢便見好轉,也因此,一道道帶著感激的目光,落在青梅的背影上。


    李觀雲站在孫鑠身側,兩人麵容甚是蒼白,但神色間卻透出孤傲之意,他們的目光,落在皇宮中央,那一襲青衫之上。


    這種注視,並非隻有他們二人,一道道熾熱的目光,帶著希冀看向那青衫修士。


    北玄使者與皇族老祖的敗退,頓時讓所有人的目光,盡皆落在韓石的身上。


    即便是韓石試煉中帶來的異象,即便是韓石所渡天劫宏大,即便是韓石有破劫之意,即便是有種種不凡之處,還是沒有人能想到,韓石剛剛渡過天劫,踏足元嬰,便能力抗兩位靈動修士。


    而且,這並非是簡單地抵抗,而是選擇了出擊,以正麵硬碰硬的方式,以一種狂霸的姿態,傷了唐風,使得聶東不得不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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