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之一字,便是其中最關鍵之言,隻可惜記載已然殘缺不全,難窺全貌。


    但僅憑此字,亦可見一斑,按照韓石的推測,所謂界者,極有可能是一個獨屬於自己的------小世界!


    以意悟道,以道凝界,掌控一界,便是乘鼎之上的境界!


    韓石眼中露出冷芒,這北玄子的雨界,絕非真正的小世界,而是自封的偽界。


    最重要的,是韓石能夠清晰地察覺到,這雨界的氣息雖然透著一絲晦澀,但終究仍是屬於意境的範疇,尚未達到道的程度。


    道常在,但悟道不常在!


    即便是凡人,舉手投足之間也有無窮道意,但那道意,並不屬於他自己,而是源於天地。


    不懂,便是不懂,道即便是近在咫尺,也是無緣。


    唯人悟之,方可化為己用,形成獨屬於自己的意境。


    意境與道之間似乎很近,但卻令無數修道之人終其一生,也沒有明白,什麽是道。


    若是用最簡單的話語來說,意境,乃人之思,而道,卻是天之思!


    意境,隻有在圓滿後,再度升華,才能觸摸到道的存在。


    這種轉變,被稱為......涅槃!


    但是,北玄子的雨界雖是偽界,但說明其已然窺見了道意的方向,對於韓石而言,這雨界的強大並沒有因為是不是偽界而有半分減弱。


    北玄子,絕不是乘鼎後期,而已是乘鼎大圓滿,一旦邁出最後一步,突破到乘鼎之上的境界,整個北玄星上便無人能敵。


    韓石神色冷峻,絲毫看其神色的異樣,亦看不出其已是重傷之身,他左眼閃爍光華,浮現出一道閃電印記,而那三色方石的虛影,也同時出現在他身後。


    韓石眼中露出果決之意,反手一指點在眉心,一道黑色的印記頓時隱現,一閃之下立刻與那閃電印記緊緊纏繞,好似黑龍與白蟒交纏一般。


    尚未靠近,雨界中傳出的陣陣氣息,便使得韓石心中危機感大盛,難怪以灰衫老者與紫袍青年二人的修為,都要被北玄子隱隱壓製。


    韓石毫不猶豫,動用太默之印,此刻,他已然無法顧及後果,就算引發太默反噬,也要將眼前這一關闖過去,否則一切皆休。


    青色石琴在手,那太默與閃電交纏中被韓石一把握住,按在琴身之上,化作一道琴弦。


    韓石身後的三色方石,也在此刻疾速收縮,凝聚在韓石指尖之上,呈現黑白灰三色之芒。


    “狂雷有黯!”


    韓石指尖在石琴上輕輕撫過,立刻有一道邈邈之音從極遠處傳來,但不過轉瞬間,這聲音便將雨幕之聲壓製。


    琴弦轟然崩潰,化作一道百丈之雷,直奔雨界而去。


    此雷之名,為黯!


    此雷,從未在天地間出現過,其中,蘊含了雷電之力與太默之力。


    而最關鍵的,卻是韓石的枯榮輪回意境,將狂暴無匹的雷電,與靜枯若死的太默,竟以枯榮兩極化為輪回的方式,合而為一,在這一刻,化為一道前無古人之雷。


    這是一個驚天的設想,這天地間,也唯有韓石有這個可能,他這五百年的經曆,令這種本不可能出現之事,竟真的展現在眼前。


    此雷本身,已然有了一絲生生循環之意,若能不斷加以溫養,使之長存於世,何嚐不能取代天雷,成為眾雷之首。


    隻是此事太難,韓石此舉,也是冒著極大的風險,那太默的印記,他至今都不能完全掌控,隨時要提防著它的反噬,哪裏有餘力溫養此雷。


    黯雷所經之地,竟給人一種奇異的錯覺,那黑夜中的白練,竟逆轉了陰陽,在白日下,與暗影交匯。


    此雷並非從天而落,而是隨影而生......


    北玄子看到此雷的刹那,心中竟是沒來由地一驚,他在此雷上,察覺到一絲極度危險的氣息,即便是以他的修為,若被此雷臨身,也有很大的可能,當場死亡。


    “韓石此子......”北玄子雙眼微不可察地一閃,沉默中,他大袖一揮,雨界與黯雷撞擊在一處。


    “轟!!!!”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響徹雲霄,轟擊之處,頓時產生兩道恐怖的巨力倒卷而回。


    始終神色不動的北玄子,這一次終於無法保持淡然,悶哼一聲,身形退出數十丈外。


    韓石麵色赤紅,傷上加傷,令他再也無法壓製,頓時吐出一口鮮血,倒退百丈才堪堪站穩。


    但甫一站穩,韓石立刻一咬牙,顧不得傷勢加重,身影竟是快如閃電,朝著即將消散的黯雷直撲而去。


    那連綿不絕的萬丈雨幕,此刻竟在黯雷的轟擊之下,產生了短暫的空缺之態,更是在盡頭處,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缺口。


    那黯雷消散,重新化為雷芒與黑絲,回到韓石左眼與眉心中。


    “這缺口,便是生門。”韓石身影疾閃,速度達到了極致,立刻就要從那雨幕的缺口中衝出。


    “宗主。”


    灰衫老者與紫袍青年眼中閃過寒光,同時開口疾道,兩人心中皆是生起濃濃的忌憚之意,韓石這黯雷神通,再一次出乎他們的預料。


    此術極為可怕,若是在與他們二人交手中施出,極有可能將他們重創,而不是現在這樣,隻是輕傷。


    北玄子輕歎一聲,再度一指點出。


    “水可載舟,亦可覆舟。”


    此言一出,韓石前行的速度立刻減慢,虛空中仿佛生起一道道大浪,重重拍擊而來。


    韓石,便是那水中之舟,是沉是浮,皆由水而決!


    此術,並沒有太強的威能,隻是起到減緩的作用,與此同時,那雨幕中的空缺,正在以極快的速度恢複,一旦徹底落下,韓石被困雨界之中,除非再度開啟石之瞳,便再無脫困之法。


    若是他與石修真身聯手,或可與北玄子一戰,但單憑韓石之力,仍然不足。


    在雨界中,這雨,便是牢籠,雨不斷,則寸步難行。


    驀然,雨界外,一個白衣女子踏空而來,其身形似風,雙手掐訣中朝著雨界一拍。


    “雨本無根,雲聚而生。”


    這聲音穿透雨界,使得那即將恢複的雨幕竟有了刹那間的停頓,不僅如此,更有少許雨幕化作白霧,反向蒸騰而上,隻是那數量還是太少,不足以改變雨幕的大勢。


    不過半息,那雨幕再度恢複,更有一股反噬之力循聲反彈而去,這是強行扭轉雨界中法則的代價。


    白衣女子頓時麵色慘然,嘴角溢出大量的鮮血,對於這樣的結果,她早有預料,北玄子乘鼎大圓滿的修為,不是她能夠抗衡的。


    她全力施展修為,也隻能延緩雨界半息時間。


    但對於韓石來說,這短短的半息,卻是一道天塹,他的身影在間不容發間,從那合攏的缺口處穿出,化作一道青虹,一閃之下,消失不見。


    韓石沒有回頭,他怕看到那聲音的主人,會不顧一切地留下來,決死一戰。


    但理智與種種跡象,卻讓韓石清楚地知道,他必須離去。


    他肩上擔著的,不再隻是自己一人,師父與玄陽門,還有許許多多的從未謀麵之人,或許都會因為他的生死,為之生,或為之死!


    而最重要的是,他此刻離去,或許,才是對那人的保護。


    隻是,他心中有焚天的怒火......


    “北玄子,許晨若有損傷,我韓石必將你北玄宗上下挫骨揚灰,永鎮九幽......”韓石的身影瞬間消失在天際,隻餘聲音在天際久久回蕩。


    白衣女子擦去嘴角的血跡,轉過身來,微微一笑。


    “你......”北玄子看著白衣女子,蒼老的臉上有了一絲怒意。


    “師祖,晨兒求你,不要為難韓石。”白衣女子低下頭,神色帶著恭敬,輕聲說道。


    “胡鬧。”


    北玄子大袖一卷,頓時一股大力卷起白衣女子,落在他的身前,此力雖強,但隻是起到禁錮之效,並未傷其分毫。


    因為白衣女子這稍稍阻攔,已然失去了韓石的蹤跡。


    灰衫老者與紫袍青年冷哼一聲,看了白衣女子一眼後,皆是一步邁出,天地間波紋回蕩,兩人身影淡去,朝著韓石直追而去。


    他們兩人皆已看出,今日若是讓這韓石逃出生天,假以時日必是北玄宗心腹大患,趁其重傷之際,正是滅殺此人最好的機會。


    於二人而言,這韓石也已是生死之敵,尤其是灰衫老者,與紫袍青年相比,他的殺機之濃更是無以複加,從始至終,他都沒有看出,韓石是如何知曉他三祖的身份的。


    封魂族的隱秘,絕不容許有外族之人知曉。


    白衣女子眼露焦急之色,說道:“師祖。”


    北玄子看著二人消失的方向,神色恢複淡然,說道:“生死有命,你急什麽,隨我回宗。”


    說完,北玄子大袖一揮,卷起白衣女子,一步之下,便融入天地之間。


    韓石身影疾閃,天涯咫尺被他施展到極致,幾乎每一次挪移,都有數萬裏之遙。


    但他能夠清晰地感覺到,有兩道強大的氣息,正遠遠尾隨而來,隻消片刻,便能追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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