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還在乾清宮唯唯諾諾的羅通，一來到京營好像是換了個人。</p>
看到京營的第一感覺，是失望。</p>
在外地帶兵久了，總是聽說京營兵盡皆精銳的傳言，十分向往，如今因緣際會來到這裏，卻發現根本不是那麽回事兒。</p>
眼前這些京營士兵，雜七雜八的站在操場內，十分懶散，那些將領也都聚在一起，根本不像個帶兵之人的樣子。</p>
看到這裏，羅通十分生氣，但仍舊忍著沒有發作，隻是澹澹道：“你們的提督孫紹宗呢？”</p>
這話說完，場中死一般的寂靜。</p>
沒人理他。</p>
羅通心底歎了口氣，他來之前，就已經猜到這個活兒不好幹，於是清了清嗓子，揪住其中一人，喝問道：</p>
“我再問你最後一遍，孫顯宗呢！”</p>
那人被嚇了一跳。</p>
這時候，有人陰陽怪氣的道：“喲喲，總督不要這麽大火氣啊！國舅爺可是當今太後的弟弟，日理萬機，哪有功夫一直待在營裏？”</p>
說完這話，周圍頓時一片的哄笑。</p>
遠處營帳，孫顯宗掀開一角，看著這一幕，冷笑道：“羅通算個什麽玩意兒，敢和老子爭權，他以為他是張輔？”</p>
“告訴他們，好好兒招呼這位新總督。”</p>
看著這一幕，羅通麵色未動，盯著眼前說話的這名京營將領，卻是忽然笑了：“看來你知道的多？”</p>
“你叫什麽。”</p>
那人一愣，但也沒害怕什麽，隨即大大咧咧地道：“回總督，末將焦信，現任五軍營左哨主將。”</p>
“哦，這樣啊。”羅通點點頭，若有所思，忽然問道：“本督初來乍到，對營務不甚了解，請教一下，你左哨軍現有多少人？”</p>
焦信一愣，一時沒有想好到底該說多少。</p>
畢竟經過土木堡之變、北京保衛戰及十團營抽調後，五軍營現在實際也剩不下多少人了。</p>
再加上平日裏，他們各自都要吃上一些空餉什麽的，人數這個東西，上報多少都是有講究的。</p>
要是說漏了嘴，事後追查起來不好圓場。</p>
“你不知道？”</p>
沒等一會兒，羅通便是笑道：“不對啊，本督剛剛明明聽說，叫焦信的是左哨軍的主將，莫非小小的京營，居然有兩個叫焦信的？”</p>
焦信無語凝噎，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退了一步。</p>
見狀，羅通臉上的笑容戛然而止，環視周圍，眼神看到的地方，那裏的京營兵將無不是倉皇後退。</p>
“看看你們這幫人，一個個懶懶散散的，哪還有一丁點前人的樣子！”</p>
羅通向乾清宮方向遙遙一抱拳，說道：“承蒙陛下抬愛，召我羅通入宮，以居庸關拒敵之功總督京營，奉皇命行事！”</p>
“若有人不服，可以當麵去問陛下！”</p>
“我告訴你們，本督的話，就是軍令！”</p>
“當做沒聽著的，虛與委蛇的，全都要軍法從事！”</p>
說完這些，羅通這才轉過頭來，冷冷問道：“焦信，本督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左哨軍實額有多少？”</p>
焦信連忙跪下，哭喊道：“總督饒命，末將也不知左哨現有多少實額，還請總督寬給些許時日，末將盡快算清。”</p>
“我看不必了。”羅通冷笑道：“身為左哨主將，卻不知部下實額有多少人，你帶的是什麽兵！”</p>
“拉下去，杖責五十，逐出京營！”</p>
這話說完，全場更是寂靜。</p>
羅通環視眾人，來到他們麵前，問道：“怎麽，你們有人對本督方才的話，有異議嗎？”</p>
“本督說過了，我奉皇命總督京營，不服的，大可以去乾清宮問陛下，隻是要看你們到底進不進得去！”</p>
“行杖責！”</p>
焦信求饒不成，便是威脅。</p>
“羅通，你才來京營一天不到，老子在京營兩年了，左哨主將就當了快一年，憑你，打不動老子！”</p>
“拿老子開刀，你要看看你有沒有那麽快的刀！”</p>
羅通站定不動，看著兩名京營士兵唯唯諾諾上前，打起來也是綿軟無力，當即上前，將一名士兵一腳踹開。</p>
奪過那士兵手中的殺威棒，狠狠打了下去。</p>
“哎幼——！”</p>
“你真往死裏打啊！”</p>
羅通沒有回話，隻是用盡全力。</p>
遠處帳內，看著這一切，孫顯宗傻了：“這個羅通，他到底想幹什麽，新官上任三把火？”</p>
“燒到我孫顯宗頭上來了？”</p>
“速把此事告知太後，還有我大哥，讓他們拿個主意！”</p>
......</p>
北京城。</p>
一個小胡同裏。</p>
街角處，正有幾個百姓在議論。</p>
“那家的男人成了錦衣衛指揮使！”</p>
“怎麽這麽高的官位，還住在咱們這？”</p>
“劉家一直住在咱們這巷子裏，最近我見不少大官兒都來送禮，怕是不久後就要搬走了。”</p>
正說著，其中一個百姓忽然感覺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後轉身，當即呆愣住了，他從沒有見過這麽美的女子。</p>
眼前的女子，長相清秀，稱不上是什麽絕色，但也是我見垂憐，看在半輩子都隻見過村婦的老百姓眼中，簡直是仙女下凡。</p>
</p>
幾個百姓頓時退了幾步，眼中畏懼。</p>
一般來說，這樣氣質的女子不會是尋常人家來的。</p>
加上最近這胡同來過不少官家子弟，幾個百姓隻是低眉看著，眼見女子朝他們過來，也根本不敢招惹。</p>
“哎，你們別跑啊。”</p>
一身青裙的女子追了上來，好容易抓住一個，彎腰喘息，笑著問：“這位小哥哥，您知道哪戶是錦衣衛指揮使劉敬的住處嗎？”</p>
好動聽的小哥哥。</p>
那被抓住的男子也就二十來歲，是這時候常見的農戶子弟，這青衣女子隻會比他更小，但是麵對這樣的女子，他卻根本不敢奢求。</p>
男子眼中帶著自卑，低眉說道：“這位姑娘，你、你、你找劉大哥做什麽？”</p>
“呀，你認識他，那最好了！”女子眼中一喜，鬆開男子的手，從腰間取出一塊銀錠：“快帶我過去，這銀子賞你的。”</p>
說完，女子將銀子交到了他的手上。</p>
那男子感受到隔著冰冷銀錠傳來的潤滑和溫度，失神了半晌，果然不是尋常人家的女子，於是連忙抽出手轉身向前走。</p>
“那我帶你去吧。”</p>
女子根本沒留意到身前這男子眼中的自卑，以及身後那幾個百姓眼中傳來的羨慕，一邊跟著一邊粗喘著氣，說道：</p>
“這裏真難找呀，怎麽都是錦衣衛指揮使了，還住這樣的地方。”</p>
看到京營的第一感覺，是失望。</p>
在外地帶兵久了，總是聽說京營兵盡皆精銳的傳言，十分向往，如今因緣際會來到這裏，卻發現根本不是那麽回事兒。</p>
眼前這些京營士兵，雜七雜八的站在操場內，十分懶散，那些將領也都聚在一起，根本不像個帶兵之人的樣子。</p>
看到這裏，羅通十分生氣，但仍舊忍著沒有發作，隻是澹澹道：“你們的提督孫紹宗呢？”</p>
這話說完，場中死一般的寂靜。</p>
沒人理他。</p>
羅通心底歎了口氣，他來之前，就已經猜到這個活兒不好幹，於是清了清嗓子，揪住其中一人，喝問道：</p>
“我再問你最後一遍，孫顯宗呢！”</p>
那人被嚇了一跳。</p>
這時候，有人陰陽怪氣的道：“喲喲，總督不要這麽大火氣啊！國舅爺可是當今太後的弟弟，日理萬機，哪有功夫一直待在營裏？”</p>
說完這話，周圍頓時一片的哄笑。</p>
遠處營帳，孫顯宗掀開一角，看著這一幕，冷笑道：“羅通算個什麽玩意兒，敢和老子爭權，他以為他是張輔？”</p>
“告訴他們，好好兒招呼這位新總督。”</p>
看著這一幕，羅通麵色未動，盯著眼前說話的這名京營將領，卻是忽然笑了：“看來你知道的多？”</p>
“你叫什麽。”</p>
那人一愣，但也沒害怕什麽，隨即大大咧咧地道：“回總督，末將焦信，現任五軍營左哨主將。”</p>
“哦，這樣啊。”羅通點點頭，若有所思，忽然問道：“本督初來乍到，對營務不甚了解，請教一下，你左哨軍現有多少人？”</p>
焦信一愣，一時沒有想好到底該說多少。</p>
畢竟經過土木堡之變、北京保衛戰及十團營抽調後，五軍營現在實際也剩不下多少人了。</p>
再加上平日裏，他們各自都要吃上一些空餉什麽的，人數這個東西，上報多少都是有講究的。</p>
要是說漏了嘴，事後追查起來不好圓場。</p>
“你不知道？”</p>
沒等一會兒，羅通便是笑道：“不對啊，本督剛剛明明聽說，叫焦信的是左哨軍的主將，莫非小小的京營，居然有兩個叫焦信的？”</p>
焦信無語凝噎，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退了一步。</p>
見狀，羅通臉上的笑容戛然而止，環視周圍，眼神看到的地方，那裏的京營兵將無不是倉皇後退。</p>
“看看你們這幫人，一個個懶懶散散的，哪還有一丁點前人的樣子！”</p>
羅通向乾清宮方向遙遙一抱拳，說道：“承蒙陛下抬愛，召我羅通入宮，以居庸關拒敵之功總督京營，奉皇命行事！”</p>
“若有人不服，可以當麵去問陛下！”</p>
“我告訴你們，本督的話，就是軍令！”</p>
“當做沒聽著的，虛與委蛇的，全都要軍法從事！”</p>
說完這些，羅通這才轉過頭來，冷冷問道：“焦信，本督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左哨軍實額有多少？”</p>
焦信連忙跪下，哭喊道：“總督饒命，末將也不知左哨現有多少實額，還請總督寬給些許時日，末將盡快算清。”</p>
“我看不必了。”羅通冷笑道：“身為左哨主將，卻不知部下實額有多少人，你帶的是什麽兵！”</p>
“拉下去，杖責五十，逐出京營！”</p>
這話說完，全場更是寂靜。</p>
羅通環視眾人，來到他們麵前，問道：“怎麽，你們有人對本督方才的話，有異議嗎？”</p>
“本督說過了，我奉皇命總督京營，不服的，大可以去乾清宮問陛下，隻是要看你們到底進不進得去！”</p>
“行杖責！”</p>
焦信求饒不成，便是威脅。</p>
“羅通，你才來京營一天不到，老子在京營兩年了，左哨主將就當了快一年，憑你，打不動老子！”</p>
“拿老子開刀，你要看看你有沒有那麽快的刀！”</p>
羅通站定不動，看著兩名京營士兵唯唯諾諾上前，打起來也是綿軟無力，當即上前，將一名士兵一腳踹開。</p>
奪過那士兵手中的殺威棒，狠狠打了下去。</p>
“哎幼——！”</p>
“你真往死裏打啊！”</p>
羅通沒有回話，隻是用盡全力。</p>
遠處帳內，看著這一切，孫顯宗傻了：“這個羅通，他到底想幹什麽，新官上任三把火？”</p>
“燒到我孫顯宗頭上來了？”</p>
“速把此事告知太後，還有我大哥，讓他們拿個主意！”</p>
......</p>
北京城。</p>
一個小胡同裏。</p>
街角處，正有幾個百姓在議論。</p>
“那家的男人成了錦衣衛指揮使！”</p>
“怎麽這麽高的官位，還住在咱們這？”</p>
“劉家一直住在咱們這巷子裏，最近我見不少大官兒都來送禮，怕是不久後就要搬走了。”</p>
正說著，其中一個百姓忽然感覺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後轉身，當即呆愣住了，他從沒有見過這麽美的女子。</p>
眼前的女子，長相清秀，稱不上是什麽絕色，但也是我見垂憐，看在半輩子都隻見過村婦的老百姓眼中，簡直是仙女下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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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百姓頓時退了幾步，眼中畏懼。</p>
一般來說，這樣氣質的女子不會是尋常人家來的。</p>
加上最近這胡同來過不少官家子弟，幾個百姓隻是低眉看著，眼見女子朝他們過來，也根本不敢招惹。</p>
“哎，你們別跑啊。”</p>
一身青裙的女子追了上來，好容易抓住一個，彎腰喘息，笑著問：“這位小哥哥，您知道哪戶是錦衣衛指揮使劉敬的住處嗎？”</p>
好動聽的小哥哥。</p>
那被抓住的男子也就二十來歲，是這時候常見的農戶子弟，這青衣女子隻會比他更小，但是麵對這樣的女子，他卻根本不敢奢求。</p>
男子眼中帶著自卑，低眉說道：“這位姑娘，你、你、你找劉大哥做什麽？”</p>
“呀，你認識他，那最好了！”女子眼中一喜，鬆開男子的手，從腰間取出一塊銀錠：“快帶我過去，這銀子賞你的。”</p>
說完，女子將銀子交到了他的手上。</p>
那男子感受到隔著冰冷銀錠傳來的潤滑和溫度，失神了半晌，果然不是尋常人家的女子，於是連忙抽出手轉身向前走。</p>
“那我帶你去吧。”</p>
女子根本沒留意到身前這男子眼中的自卑，以及身後那幾個百姓眼中傳來的羨慕，一邊跟著一邊粗喘著氣，說道：</p>
“這裏真難找呀，怎麽都是錦衣衛指揮使了，還住這樣的地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