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舒是真心歡喜。


    因為八旗選秀的緣故,勳貴人家的女兒多有些心高。


    不心高的,長得好看,行事規矩不錯,也都會被留了牌子。


    剩下撂牌子出宮的,條件就都差了些。


    整個八旗勳貴人家,除了三家後族跟覺爾察氏,其他人家都不例外。


    福鬆能選擇的餘地並不多。


    這回可真是天下掉餡餅,福餅。


    舒舒立時吩咐小椿道:“回都統府那邊告訴我額涅一聲,就說阿哥要相看了,請她幫著預備見麵禮。”


    小椿在旁,也是代福鬆歡喜,應了一聲,立時下去了。


    福鬆見狀,忙道:“姐,是不是太著急了?”


    舒舒搖頭道:“不急,都是應該的,總要表示出鄭重來。”


    不過是見麵禮,皇子府這裏哪裏就預備不出了?


    舒舒是姐姐,也能代弟弟張羅,可是擱在重規矩人家看來,就顯得怠慢。


    上麵有父母在,還是長輩出麵,才顯得鄭重。


    福鬆倒是有些忐忑,道:“可我方才跟張大人說了,總要兩廂情願才好,等到張姑娘點頭了再說其他”


    這是被前頭的事情弄的,被人嫌棄了一回,看著麵上沒什麽,心裏有些小自卑了o


    舒舒上下打量了幾眼,實挑不出毛病,道:“放心,隻要見了你,肯定會點頭的”


    說到這裏,她少不得提醒道:“張家是書香舊族,規矩跟八旗規矩不一樣,以後親事成了,若是有不同的地方,也要慢慢教導,彼此體諒。”


    既是張廷瓚能跟福鬆提這個,那肯定是經過張英點頭的。


    父兄點頭,張家四小姐沒有拒絕的道理。


    畢竟現在議親,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這門親事十有八九了。


    倒是兩家生活習慣不同,估計有個磨合的時間。


    福鬆點頭道:“我曉得


    不說旁人,隻說十阿哥跟十福晉夫妻兩侗,就是跟其他夫妻不同,可是兩人如今也過的很好。


    隻看用心不用心罷了。


    這會兒功夫,九阿哥射完箭出來,看到福鬆神色鄭重模樣,道:“怎麽了?是不是科舉案又有什麽後續?”


    福鬆搖頭道:“沒有。”


    舒舒笑著說道:“福鬆紅鸞星動了…


    九阿哥聽了,道:“鑲藍旗的還是鑲白旗的,是年家還是另外一個考第一那家?"


    舒舒搖頭道:“都不是


    她將張廷瓚看上福鬆的事情說了。


    九阿哥也是歡喜道:“好消息啊!爺還以為是那兩家看上福鬆了,沒想到是張家,張大人眼光不錯……”


    說到這裏,他想了想,道:“到時候爺給福鬆添個溫泉莊子,往後也好孝順丈人跟舅兄去……”


    舒舒想了想,道:“之前在鑲藍旗買的宅子也可以收拾起來了。”


    這皇子府的配房,隻有兩進小院,太狹窄了。


    那邊買的宅子是三進的。


    福鬆看著兩人一唱一和,說的熱鬧,忙擺手道:“姐,姐夫,不急,回頭再說……張姑娘才豆蔻年華”


    如此,就算定親,成禮也要兩、三年後。


    舒舒道:“沒事兒,先預備著,兩、三年的功夫,說快也快


    九阿哥在旁,道:“張家的家風沒得說,這宰相門第也體麵,就是家裏人口多了些,他們跟咱們規矩不一樣,是‘父母在、不分家’,到時候不單單是一堆大舅子、小舅子,還有一堆內侄,不過有些不在京中”


    舒舒聽著這話不對,看著九阿哥似笑非笑,道:“爺嫌小舅子多了?”


    九阿哥搖頭道:“不是一回事兒,這不是擔心福鬆不耐煩應酬人多麽。”


    福鬆性子看著開朗,也隻是看著開朗罷了。


    他並不是愛熱鬧的性子。


    福鬆搖頭道:“沒事兒,挺好的,跟家裏一樣·


    舒舒也曉得趁熱打鐵的道理,想了想,道:“我記得張相夫人三月初是六十大壽,這邊的壽禮還沒有送過去,回頭跟張大人說一聲,你過去送一趟。”


    福鬆點點頭。


    如此也不算突兀。


    幾人正說著話,外頭就有了動靜。


    是小鬆進來了,道:“福晉、九爺、阿哥,夫人過來了,已經進府了…男


    九阿哥聽了,忙對舒舒道:“你別動,爺去迎迎!”


    “嗯。”舒舒應著。


    九阿哥跟福鬆出去了。


    覺羅氏大踏步地進來,後頭跟著幾個婆子,捧著大包小包的。


    “嶽母


    “額涅


    九阿哥與福鬆躬身見了。


    覺羅氏止了腳步,點頭笑道:“就盼著這一天呢,總算有動靜了。”


    原以為要等到舒舒出了月子,才能顧得上此事。


    沒想到,今日就得了好消息。


    九阿哥笑道:“這陣子福鬆跟著張學士讀書,被張學士看中了。”


    福鬆抿著嘴,也帶了歡喜。


    覺羅氏見了,拉著福鬆的手,道:“好,好


    舒舒在屋子裏已經等得不耐煩,推開窗子道:“額涅,隻惦記著娶兒媳婦,忘了您的寶貝大閨女了?”


    覺羅氏白了她一眼,腳下動了。


    等到進了屋子,看清楚舒舒模樣,覺羅氏嘴唇動了動,說不出話來。


    舒舒上前扶了覺羅氏的胳膊,笑道:“您別擔心,太醫每日請脈,都說好著呢!"


    現在的孕期算法,跟後世不一樣。


    按照現在的算法,到二月底是滿七個月,差不多是三十一周


    按照後世的算法,還要再往前推,就是三十三周左右。


    三十六周就算足月了。


    要是能熬到三月中下旬最好,要是熬不到,到三月初也問題不大。


    覺羅氏點點頭,將不安壓下,指著後頭的大包小包,道:“正好春裝多做了幾套,有兩套紅色,最是襯著臉白……”


    說到這裏,她道:“回頭相看完了,正式拜訪的禮要等等,仔細打聽打聽那邊的人口喜好再預備。”


    要不然的話,隨大流預備幾樣,怎麽能顯出男方的心誠?


    福鬆是正主,眼下卻沒有他說話的餘地了。


    九阿哥道:“那倒是不好跟張大人打聽了,不過也方便,張家的賜宅在西華門內,都在皇城裏,回頭讓高衍中打聽就是了。”


    覺羅氏點頭道:“如此正好。”


    九阿哥也是個急性子,跟福鬆道:“我去跟張大人說說,要不然你明天就去送壽禮吧,省得鬧心扒拉的,還預備學習,等到事情定了,好好讀半個月書,回頭入宮考試,保二等爭一等……”


    福鬆也覺得這樣安排很好。


    眼見著覺羅氏拉著舒舒,母女也要有私房話的意思,他就跟著九阿哥出來。


    福鬆有些羞愧道:“不該這麽著的。”


    他怕影響姐姐待產,讓姐姐辛苦。


    九阿哥搖頭道:“這樣才好呢,也給你姐姐找點事兒做,要不這一天天的數日子,爺怕她等煩了。”


    說完這個,他擺手道:“你看書去吧,爺去見張大人。”


    兩人作別。


    九阿哥去了前院的值房,張廷瓚正在看福鬆昨日的課業,是兩道策論。


    一道治水的,一道是直隸雨水不足、土地出產不豐如何富民的。


    因為這些年朝廷重視治水,所以關於治水的考題不算新鮮。


    福鬆這一篇解的並不算出彩,隻能說是中上,可是上麵卻列舉了有史以來各種治水之法,以及那些方法背後的人力財力的拋費對比,還有成效對比。


    張廷瓚看了,若有所思。


    九阿哥腳步輕快的進來,就看到張廷瓚若有所思模樣。


    他探身看了兩眼,道:“是福鬆的功課不好?”


    張廷瓚這才看見他,忙起身道:“九爺


    九阿哥在他對麵坐了,道:“別客氣,坐吧,往後也不是外人了。”


    張廷瓚訝然,這消息未免傳得也太快了些。


    九阿哥笑道:“福晉歡喜,打發人告訴都統府那邊,嶽母也過來了…


    張廷瓚誠懇道:“是臣存了私心,看上阿哥人才了。”


    九阿哥道:“這不挺好麽?明天就讓他過去,代皇子府送壽禮,也去給老夫人請安。”


    事到如今,張廷瓚倒不好推托,道:“那臣回去稟告家慈,明日掃塵以待。”


    九阿哥眼睛轉了轉,輕咳了一聲,道:“爺曉得價們書香門第規矩嚴,可是也得分什麽時候,雖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也不好盲婚啞嫁,到時候讓兩個孩子看看,要是相中了,也圓滿;要是有不樂意的地方,不必勉強,不會影響咱們的情分。”


    張廷瓚哭笑不得。


    九阿哥才比福鬆年長一歲,好像長輩似的。


    還有他跟九阿哥之間,不是正常的上下級麽?


    怎麽還有情分了?


    不過張廷瓚也明白九阿哥話裏的兩個意思,這親事成不成,還是以兩個孩子為主。


    要是有一方不樂意的,就作罷。


    這是給福鬆留了個餘地。


    張廷瓚也不惱,人都有遠近親疏。


    九阿哥行事,又是不遮不掩,將護短擺在外頭的。


    等到下午,張廷瓚回家,就給父母稟告了此事。


    即便是張家先透的話,可是對方二話不說就答應上門讓張家人相看,這個就比較有誠意了。


    更不要說,那邊的長輩也動了。


    張英點頭,看著姚夫人道:“隻當尋常相見就是。”


    姚夫人笑道:“雖還沒有見著人,可既是跟九福晉容貌相似,那指定錯不了。”


    她沒有見過九福晉,卻是聽過其名的,聽說是皇子福晉裏的美人。


    張英搖頭道:“不當以貌取人。”


    張廷玉正好訪友回來,給父母請安,也聽了個齊全。


    他看向長兄道:“這是大哥的意思?姚家長輩之前來信還問起小妹許字之事"


    姚家是張家的姻親,姚夫人與張廷玉去年喪了的發妻姚氏都出自姚氏一族。


    張家三姐,也是嫁給姚家子弟。


    雖說都不是一房人,卻都是親族。


    張廷瓚聽了皺眉,道:“很是無禮,這一輩已經互為嫁娶,可以了,再提聯姻事,當是下一輩才是!”


    張廷玉沉默。


    姚家這些年衰敗的厲害,他嶽父跟兩個舅兄接連謝世,下邊小輩還沒有考出來。


    誰會想到,堂堂大司寇人家,隨著他嶽父的謝世,前後不過二十來年,竟落得個後繼無人的局麵。


    張廷瓚看著張廷玉,不高興道:“我知你念著兩家情分,可是有你三姐的前車之鑒就夠了!”


    張廷玉忙道:“弟弟不敢,就是沒想到父親會為小妹在京城擇婿


    畢竟他們不是京城人氏,之前他們這一輩的兄弟姊妹嫁娶,都是桐城舊親人家。


    就是下一輩,現在已經有一個侄媳婦進門了,也是老親人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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