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還以為九阿哥做個樣子,拿著板子等他再進來。


    九阿哥卻扯著脖子,隔著窗戶喊道:“四哥,天色不早了,弟弟回宮去了!”


    四阿哥一怔,快走幾步,跟著出來。


    九阿哥一路疾行,已經到了府外,翻身上馬,帶了人匆匆而去。


    四阿哥無奈,隻能高聲盯著:“慢些,不許跑馬!”


    九阿哥擺擺手,道:“知道了!”


    倒是沒有倔著,勒了韁繩,放緩了速度。


    八阿哥也跟出來。


    兩人看著九阿哥的背影,麵麵相覷。


    八阿哥苦笑道:“九弟是真惱了!”


    四阿哥看了他一眼,不痛快道:“不該惱麽?”


    平白被送了一頂帽子。


    要是收了東西,立時丟在腦後,才是沒心沒肺。


    八阿哥麵上帶了痛苦,道:“該說的話車軲轆似的說了好幾遍,該講的道理也都講了,弟弟實在拿她沒有法子。”


    四阿哥板起臉來道:“從她不肯去給嬪母請安,你就該訓了,要不是一次次縱容,她膽子能這樣大?”


    如今親戚裏能得罪的都得罪了,還在禦前掛了號。


    八阿哥臉色漲紅,羞愧道:“是弟弟不當人子!”


    四阿哥望了眼正藍旗方向道:“之前安郡王兄弟護著,都護到禦前,這回讓他們自己想法子去!”


    他想要建議八阿哥隨扈回來,就將富察氏抬進來,內宅直接交給富察氏管理,又覺得不妥當。


    沒有當哥哥的插手弟弟內宅的道理。


    郭絡羅氏再不好,也是八阿哥的結發之妻。


    他就歎氣道:“你回去梳洗吧,別想著趕夜路,磨刀不誤砍柴工,回去好好睡一覺,明早再出發,這路還長著。”


    明日就是聖駕啟程的第三天。


    從通州算起,就是三百多裏水路。


    加上京城到通州這段,就是小四百裏。


    一天是追不上的,總要追趕兩天。


    八阿哥也曉得自己現下狼狽,點點頭回隔壁去了。


    四福晉在內宅得了消息,知曉四阿哥帶了九阿哥回來,還想著吩咐廚房加菜。


    結果就又得了消息,八阿哥也來了,隨後九阿哥走了。


    四福晉有些迷糊。


    八阿哥不是跟著聖駕出京了?


    她想著有備無患的好,打發人往廚房傳話,加一個鍋子,再來兩道好克化的菜。


    這邊剛吩咐完,四阿哥就耷拉著臉進來。


    這情緒不對。


    四福晉的心也提了起來。


    四阿哥擺擺手,將屋子裏的使女打發了,才咬牙切齒道:“這個郭絡羅氏,太不成體統了!”


    他心裏早就憋了火,可是當著九阿哥的麵不好火上澆油,當著八阿哥的麵也不想提,就隻能過來跟四福晉抱怨。


    四福晉不解道:“怎麽了?八弟妹不是好好養著呢麽?”


    這小產跟生孩子也不差什麽,要是想調理好,還是要做足了月子。


    四阿哥怒道:“追了八阿哥去了,還去辱罵妯娌、小姑!”


    董鄂氏跟九格格隨侍太後左右,這又是衝到太後跟前去了。


    怪不得五阿哥老實人都發火,不單單是郭絡羅氏汙人清白,還因為她差點再次冒犯太後。


    四福晉聽了,也是皺眉,想到九阿哥,道:“是對上九弟妹跟妹妹了?”


    南巡的公主,隻有九格格一人。


    妯娌倒是還有三福晉與五福晉,可是能讓九阿哥出麵的隻有舒舒這個九福晉。


    四阿哥點點頭,氣得不行:“太放肆了!”


    那些髒話,他說不出來,隻能道:“又拖累了八阿哥!”


    上了南巡名單,年前的事情本來都要翻篇了,結果來了這麽一出。


    皇父不缺兒子,八阿哥好不容易走到現下的位置,卻是被郭絡羅氏連累的不輕。


    四福晉也是沒有法子。


    八福晉那脾氣,不是能聽勸的。


    性子還敏感,容易多思多想,一句話不對就甩臉子。


    加上四福晉排行靠前,可是比四阿哥小三歲,實際上與八福晉同庚。


    也不好整日裏擺著嫂子的譜去教導妯娌。


    她歎氣道:“怕是在安王府的日子也不好過。”


    四阿哥見妻子還有同情八福晉的意思,皺眉道:“往後離她遠些,不必搭理,等到富察氏進門,就好好指點富察氏就是了。”


    四福晉噎得不行,比鄰而居,怎麽個遠離法?


    這正經的妯娌不理會,要去跟一個側福晉交際?


    旁人怎麽看?


    四阿哥說完,也覺得不妥當,道:“算了,反正往後少往那邊過去,離郭絡羅氏遠遠的!”


    四福晉緩緩的點點頭。


    這其中應該還有其他事,否則自己爺不會這樣態度。


    八福晉又闖禍了?


    比上回在寧壽宮忤逆太後還嚴重?


    她卻是穩重的性子,並不追著打聽,隻道:“眼看就是驚蟄,到時候九叔、十叔的皇子府就能動工了。”


    四阿哥聽了,眉頭擰得更厲害。


    之前想的很好,兄弟幾個打小一起長大,後來在阿哥所也挨著。


    可是現下看著確實不妥當了。


    他揉了揉眉心道:“等碰到老十,到時候問一聲,實在不行中間就空出位置來。”


    這樣的話,也能將八貝勒府與九皇子府隔開。


    要不然的話,還真容易落人口舌。


    八貝勒府旁邊的地方不小,要是按照貝勒府修建,能修三個。


    按照郡王府與貝勒府各修建一個,也能有不少富裕。


    四福晉訝然,她提這個話頭,不是這個意思。


    她就是想著自家的貝勒府在這裏,又是做兄嫂的,到時候打發管事幫著盯著些。


    這妯娌倆動手了?


    怎麽挨著住都叫人不放心了?


    *


    九阿哥挾怒出宮,回來時也沒怎麽痛快。


    他示意何玉柱給兩位護軍放了賞,而後對高斌道:“今兒挺機靈的,這些日子你就盯著內務府的公文,看看有沒有爺的信,回頭伱成親的時候,爺給你包個大紅包!”


    高斌之前沒有補差事,說親也跟著耽擱下來。


    如今雖不是正式的職缺,卻是九阿哥身邊長隨,比一般的缺還體麵,親事也有了眉目。


    九阿哥聽他提了一嘴,才這樣說。


    高斌打千道:“奴才謝九爺的賞。”


    九阿哥擺擺手:“行了,家去吧!”


    說罷,他帶了何玉柱入宮。


    何玉柱在旁,小心看他的臉色。


    九阿哥沒好氣的看他一眼:“賊眉鼠眼的,沒個人樣子!”


    何玉柱猶豫了一下,道:“奴才就是覺得爺方才出來,好像不大客氣,別得罪了四爺……”


    九阿哥揚著下巴道:“得罪就得罪了,四哥還能動手?就算是動手,爺也不怕!”


    說話的功夫,主仆兩人就回到了阿哥所。


    十阿哥之前就得了消息,知曉九阿哥怒衝衝的出門,很是不放心,正叫人盯著二所。


    聽說九阿哥回來,十阿哥就過來了。


    九阿哥已經在書房坐了,正滿臉抑鬱。


    見十阿哥過來,他招招手,道:“老十來的正好,還打算打發人去叫你!眼見著飯時,陪哥哥喝兩盅!”


    十阿哥拉了椅子坐了,道:“九哥,怎麽了?”


    還在服中,九阿哥也沒有酒癮,怎麽想要喝酒了?


    九阿哥想起來,心裏還是搓火,恨恨道:“爺活了這麽大,還是頭一次遇到這麽惡心的事!”


    說罷,他就三言兩語將緣故說了。


    十阿哥聽了,臉色也難看起來:“心太毒了!”


    也就是太後與皇父都曉得九嫂人品,要不然的話,聽了這話,心裏怎麽想?


    九阿哥恨恨道:“真是壞透了!汗阿瑪也太給她臉,應該直讓八哥休妻!”


    太祖皇帝時候,太宗皇帝是四大貝勒之一,大福晉那拉氏,生有一子一女,結果坐著冰車去宮裏請安的時候,路過阿濟格的府邸時沒有下車,甚至坐著冰床直接進了汗王宮。


    當時的阿濟格之母阿巴亥是汗王大福晉,阿濟格雖比不得幾個兄長封了四大貝勒屬理國政,卻被稱為“大阿哥”。


    太祖很是憤怒,嗬斥那拉氏傲慢無禮,勒令兒子休妻。


    “那還隻是對小叔子無禮,就被休棄,汗阿瑪就不能也嚴厲些?賞側福晉算什麽懲罰?送回安王府也太輕了。郭絡羅氏對誰有禮過?先頭的衛嬪母,然後太後娘娘、五嫂,現下又瘋狗似的盯上你嫂子,真是太煩人了!”


    九阿哥抱怨著。


    十阿哥想了想,道:“懲罰也不算輕,之前安郡王兄弟護著八福晉,也是為了保住他們自己的體麵;如今要他們去管教八福晉,就不好再護著了。”


    再護著,郡王帽子都保不住。


    可是八福晉是能聽勸的?


    舅甥反目,就在眼前。


    九阿哥聽明白十阿哥的意思,挑眉道:“那汗阿瑪這招挺損啊,回頭安郡王兄弟管教不了,也就沒臉再說護著的話,到時候郭絡羅氏沒人撐腰,不廢也就是廢了!”


    說到這裏,才覺得有些解氣,道:“活該!”


    十阿哥道:“那倒未必,要是八福晉能收斂,八哥還是會顧著嫡福晉的麵子,郭絡羅家可是有五個世襲佐領。”


    九阿哥煩躁道:“那往後還要抬頭不見低頭見?不想修皇子府了,想想就膈應!”


    到時候郭絡羅氏再編排瞎話,就更有鼻子有眼了。


    就跟鈕祜祿家那個大伯子跟弟媳婦似的,比鄰而居。


    雖說抓奸抓雙、拿賊拿贓,可誰叫出來潑髒水的是阿靈阿這個鈕祜祿家的當家人?


    這真真假假就說不好了。


    想到這裏,九阿哥看著十阿哥,若有所思,道:“要不咱們倆換換?”


    十阿哥帶了無奈,道:“九哥,不合規矩,以東為尊。”


    要是大家不在一起修府還罷,就在一條街上。


    從東到西,就有個次序問題。


    再說了,還能老避著?


    那樣的話,就是自欺欺人罷了。


    到時候再外頭婚喪嫁娶,需要露麵的時候,還是要碰上。


    九阿哥有些後悔了,道:“我當時怎麽那麽嘴快?不單單鑲黃旗有官房,正黃旗同正白旗也有,正黃旗還有海子,可以引水;正白旗離衙門近,咱們以後當差行走也方便!”


    十阿哥安慰道:“且看好的吧,不是這塊地最大嗎?往後咱們兄弟要是爵位再升升,也擴建的開……”


    九阿哥想了想,道:“幸好還有個四哥在,要不然咱們倆都是小的,有些不敢想……”


    *


    新河,長樂營碼頭。


    暮色四合。


    舒舒等人陪著太後用了晚點。


    船艙裏燈火通明。


    看著舒舒幾個跟著小鬆伸胳膊,太後被白嬤嬤勸著,也跟著來了。


    這動作舒緩,她做著也不太累,還說了九格格:“真是太虛了,這多省事啊,就抬抬胳膊就酸了,你動彈的太少了!”


    九格格笑道:“皇祖母明個兒就知道了。”


    太後笑嗬嗬道:“那我今晚就讓這丫頭幫我按按!”


    “哈哈,皇祖母也覺得好了吧!嬤嬤可得準備好荷包,這累著呢。”


    後一句,九格格是對白嬤嬤說的。


    白嬤嬤道:“格格放心,奴才已經預備好了。”


    不單單是預備了荷包,還預備了小宮女給小鬆打下手。


    早年的時候沒什麽感覺,太後心寬體胖,身子骨也康健,這幾年上了年歲,身子就有些沉。


    這早晚按按捏捏,舒服許多。


    眼見著的五福晉在旁不說話,身子看著也單薄,太後就道:“這丫頭排不開了,小芳要是身上也酸,就讓老五幫你按按。”


    五福晉曉得太後不是打趣,就是這樣想的,道:“孫媳婦還好,早先在家時也跟著嬤嬤練過養生操……”


    所以她隻是看著瘦,不像九格格那樣虛,練習這個也還好。


    舒舒在旁,含笑聽著。


    就差伴奏了。


    舒舒就道:“皇祖母,聽說南邊流行各種小曲,等到了地方,咱們也聽聽?”


    太後道:“早先有南邊的戲班子入宮獻唱,咿咿呀呀的,根本就聽不懂,還是咱們北邊的俗講,更有趣些。”


    舒舒點點頭,就是各種因果故事。


    這些,都是自己手劄上的素材。


    去年北巡風物寫了兩本。


    今年南巡,是不是也能寫上幾十萬字?


    祖孫幾個正說笑,五阿哥來了。


    “皇祖母,汗阿瑪往這邊來了,帶著三哥跟幾位阿哥來給您請安。”


    太後點點頭,對五福晉與舒舒擺擺手,道:“你們先回去歇著……”


    地方狹小,又是公公、又是大伯哥的,舒舒與五福晉福了福,就帶了隨從出去。


    九格格是女兒跟姊妹,反倒是不用回避……


    *


    後台可以看到大家的評論,蟲也跟著抓了,^_^。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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