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統府。


    福鬆幾個也在跟大人們說起下午的見聞。


    “四福晉跟姐姐也熟稔,看著性子溫和,是個好相處的。”


    舒舒謙虛道:“都是皇上跟娘娘教導的好,兒媳婦有福了……”


    十福晉在旁邊,眼睛依舊是黏在骨牌上。


    等到婆媳這邊說完話,安靜了,十福晉才帶了期待道:“嫂子,這個能往蒙古賣麽?蒙古那邊冬天冷,進了九月就貓冬,到了第二年四、五月才好些,大家也愛打牌呢……”


    舒舒想了想,道:“不知道,這個得回頭問你九哥。”


    肯定是可以賣的。


    這個雖說是打發時間用的,可細說起來也能作為賭具。


    要是在大清推廣,康熙未必樂意;要是能在蒙古推廣,怕是巴不得。


    十福晉笑著說道:“回頭我也將洋貨賣到蒙古去,往後蒙古那邊也會越來越好的。”


    舒舒點頭道:“是啊,皇上仁愛,蒙古百姓也是皇上的子民,這些年年年賜種子匠人也派過去多少,往後大家的日子都會越來越好的。”j。


    十福晉笑得燦爛,忙不迭的點頭。


    小五道。


    宜妃在旁,笑著聽著,對舒舒越發滿意。


    什麽叫皇家氣度?


    這就是皇家氣度了!


    說話行事都大氣,還不忘將皇上說在前頭。


    姐姐跟四福晉一直手拉手呢。


    要不是真心投契,姐姐也不會如此。


    覺羅氏跟齊錫笑著聽著。


    真是盼著女兒早日搬出宮。


    如今宮裏還是遠著些。


    太子不年輕了,毓慶宮大阿哥都十來歲。


    誰曉得以後如何,挨近了,火星子蹦自己身上就不好了。


    還有之前端嬪擯黜之事,雖說與小輩的皇子與皇子福晉不相幹。


    “府邸中路都修好了,就剩下描漆畫彩的活計……就是花園還空著,隻挪了幾棵海棠樹,夏天也不是挪花草的季節,真要料理好了,得明年了……”


    可真要涉及到內廷爭寵,還有宜妃這個出了名的寵妃在,誰曉得會不會成了靶子。


    至於四阿哥夫婦。


    四阿哥不管他,主要是女眷。


    四福晉娘家也是老親,早年也走動的。


    “打小是個穩重敦厚的性子,不是那等抓尖要強的,是舒舒喜歡的性子。”


    覺羅氏對丈夫道。


    自家的閨女,自己曉得,是個“吃軟不吃硬”的。


    與人交往也是,喜歡明朗寬和的人。


    齊錫點頭,道:“那就好,可惜了,要是直接跟四貝勒府相鄰就好了,偏生中間多了個八貝勒府。”


    覺羅氏點頭,也是不放心這個。


    福鬆說起皇子府的營造進度。


    舒舒小心眼子,不會跟那邊和解的。


    可是偏偏排行靠後,落到旁人眼中,少不得也要被挑剔驕狂。


    不過如此不是壞事,省得被當成沒脾氣的,誰都敢上來招惹。


    *


    幾日匆匆而逝。


    這一日,就是七月初十。


    九阿哥夫婦奉宜妃,前往海澱。


    同行的還有十阿哥夫婦。


    至於四阿哥夫婦與五阿哥夫婦,早在前兩日,就已經先一步住進海澱的新五所。


    為了避開暑熱,大家不到辰正就從宮裏出來了。


    珠亮則道:“四貝勒嚴肅,卻有長兄之風,曉得我們過去,就打發人請過去吃茶對九爺也寬厚。”


    九阿哥與十阿哥騎馬並行。


    宜妃招呼九福晉、十福晉上了自己的馬車。


    她心情大好,身上也換上新衣裳,裏頭是綢,外頭的罩衫是“慶太平”的圖案,看著清清爽爽。


    十福晉見了,就讚道:“妃母氣色好,衣裳也好,看著像個小姑娘。”


    宜妃被逗得“咯咯”直笑,在十福晉臉上捏了一下:“妃母都老了,你才是小姑娘呢……”


    十福晉搖頭道:“不老不老,妃母這樣到了草原上,能要九十九頭牛做聘禮,還肯定有人搶親·”


    宜妃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舒舒在旁,卻是看著宜妃的手。


    十指尖尖,甲床都是淡粉色,氣血調理的確實好。


    加上各種潤膚、護手的膏子用著,宜妃看著確實比生產前看著還好些。


    要不然的話,就九阿哥一口一個“小老婆”的,旁人早就攆人了。


    舒舒怦然心動,道:“兒媳在外頭有個胭脂鋪子,娘娘要是有好的護手方子,回頭也入一股,兒媳給您分紅……”


    宜妃順著她的視線,落在自己手上,道:“就是個尋常的護手方子,回頭叫佩蘭抄一份給你,說什麽分紅不分紅的,盡說外道話……”


    舒舒搖頭道:“那不行,親婆媳、明算賬,要不回頭我們爺該說兒媳婦占您便宜了。”


    宜妃依舊道:“他要是嘴欠,我說他,哪有男人這樣計較的?”


    舒舒忙道:“您可別說,九爺不是計較,是心疼娘娘呢!”


    宜妃就道:“那也不用提分紅的話,這一年到頭來,你們孝敬的還少了?再拿銀錢說事兒,我可不愛聽了。”


    舒舒就改了口,道:“那到時候多製些,娘娘賞人使。”


    提及這個,宜妃臉色有些淡了。


    她出了月子,也算是大喜事。


    外頭遞牌子請見的,也沒有都推了,前幾日就見了金氏一麵,聽了不少絮叨話。


    當時的尷尬情形,他們這些旁觀的,都想要鑽地縫兒。


    當著十福晉的麵,她也沒有顧忌,道:“他們在外頭,是不是還不安生?”


    舒舒猶豫了一下,道:“前幾日鑲黃旗空了個藍翎侍衛,好像兩位舅舅去侍衛處打聽了,九爺聽了不大高興。”


    宜妃的臉色難看。


    上三旗的侍衛缺,哪裏有真正富裕的時候?


    多少勳貴子弟,擠破了腦袋也撈不到一個。


    不說是世官,可是有默認的分配規則。


    除非皇帝欽點,否則如何備選都有章程,大致什麽人家子弟,也在限定範圍之內。


    郭絡羅家去年得了個三等侍衛,那就是皇上恩典。


    隻要郭絡羅家不走了樣子,這個侍衛缺,就是郭絡羅家的世官。


    以後桂丹熬夠了資曆補外官,他空出的侍衛缺,依舊是從郭絡羅家的子弟中擇選。


    不過九阿哥敢這樣說,也是兄弟之間確實有情分在,否則的話,又不是傻子,好好的說兄長家的家務事做什麽。


    郭絡羅家已經抬旗,入了鑲黃旗滿洲。


    兩個皇子的外家,如此分一杯羹,在鑲黃旗勳貴中也能容下。


    可是想要得寸進尺,那就太不知足。


    兩個舅爺身上沒有官也沒有爵,就敢大喇喇的去侍衛處打聽這個,無非是仗著是兩位皇子的舅舅。


    這丟的,也是兩位皇子阿哥的臉,九阿哥才會不高興。


    “跟老九說,回頭我會給盛京去信的,要是管不住,那就連帶著道保一起滾蛋!”


    宜妃對舒舒道。


    舒舒點頭應了,勸道:“您也別惱了,要不回頭九爺該埋怨兒媳婦多嘴了。”


    宜妃輕哼道:“老五跟老九也是,一個個的,都隨誰了,半點不幹脆,要是之前直接將桂丹的侍衛拿了,他們就曉得老實做人了!刀。”


    到了這個地步,三官保還將兒孫打發到京城來,無非就是因為道保這一房占了便宜,想著均貧富。


    就是有些不合時宜,不該當他們的麵說。


    卻壓根忘了,道保那一房的富貴也是沾了宜妃母子的光。


    他們不想著請罪,緩和關係,像是想著含糊過去,簡直是做大夢。


    舒舒岔開話道:“兒媳有個好東西要孝敬娘娘呢。”


    宜妃曉得兒媳婦這邊總有好東西,也帶了期待道:“是什麽?”


    說著,她想起舒舒方才上車時,手中提了小匣子,就望了過去。


    這樣裝著,倒不像是吃的。


    是精細首飾,還是美顏護膚的膏子?


    舒舒低頭,將剛才放下的小箱子提起來,打開了前頭的卡扣,打開來。


    裏麵整整齊齊的擺著一個個小方塊,是竹子的,隻有角落裏有塊餘地,裏麵是兩個骰子。


    宜妃撿起一枚,翻過來,材質又不同,看著奶白色,上麵是兩個圓圈圈,一看就認出來:“這是花牌?”


    四貝勒性子也夠堅忍的,比想象中的更寬和些。


    舒舒笑道:“嗯,竹骨花牌,背麵是竹子,前頭是牛骨。”


    十福晉也拿了一枚,道:“這個好,花色清晰,摸著也不一樣,不用人看牌……”


    宜妃望向舒舒,道:“怎麽想起這個,可是太後那邊?”


    舒舒道:“南巡時在船上磨時間,見皇祖母愛打牌,就琢磨了一回,前些日子拿了銀子,讓內造辦做的,總共做出來四副牌,有兩副是象牙的,一副九爺敬上,一副是孝敬給皇祖母的;兩副竹骨的,一副孝敬娘娘,一副兒媳婦自留了,哄嫂子、弟妹們的零花錢去……”


    宜妃“噗嗤”一聲笑出聲來,道:“咱們用這個打發時間沒什麽,老九這孝心孝的不是地方,估摸著要挨罵。”


    舒舒微笑聽著,不好點評了。


    誰叫康熙不單單是阿瑪,還是“汗”呢?


    九阿哥現下也是聰明了,曉得不管東西用不用,這孝敬得有。


    越是稀罕的,越是不能落下禦前的一份。


    宜妃笑過之後,也想到這點,看著舒舒,目光柔和:“都說娶妻娶賢,果然是正理,老九這兩年可長進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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