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成家的兄弟,有了女眷在,即便心中擔心,也不好直接登堂入室。


    四阿哥就到了前院。


    等到何玉柱得了消息,過來的時候,就迎來一頓臭罵。


    “你們這些當奴才的怎麽服侍的?阿哥既不舒坦,都曉得叫人去值房告假,怎麽就不曉得傳太醫?”


    四阿哥喋喋不休,也是看出九阿哥這邊的不足,沒有年長的人看著,身邊的人都太年輕了。


    何玉柱訕訕的,等到四阿哥罵完,才道:“我們主子昨日帶福晉歸寧,多吃了幾盅酒……”


    四阿哥:


    他的臉更黑了。


    小小年紀,居然還學會酗酒!


    就是這個罵不到奴才身上了。


    他起身想要離開,就見十阿哥額頭汗津津的過來。


    “九哥病了,哪裏不舒坦麽?是不是中暑了?”


    十阿哥進來,不住聲的問道。


    何玉柱道:“昨天去都統府,多喝了幾盅。”


    十阿哥聽了,這才放下心。


    他是曉得都統府昨天擺酒的。


    見四阿哥臉色難看,十阿哥就問何玉柱道:“九嫂應該會攔著,不讓九哥多喝,是不是九哥自己張羅酒了?”


    這是怕四阿哥誤會,以為舒舒不精心或者是董鄂家的長輩不體貼。


    何玉柱點頭道:“昨天主子自己提了酒,敬了齊大人還敬了康親王。”


    四阿哥臉色依舊不好看。


    要是旁人敬酒的話,還有幾分情有可原。


    到底是嶽家,還是在外人麵前。


    可是自己找酒喝,就太不應該了。


    “混賬東西!”


    四阿哥低聲道:“都多大的人了,還不叫人省心!”


    十阿哥不好說什麽了。


    四阿哥看了十阿哥一眼,想起今天的來意,道:“明日八貝勒府擺酒,喜帖前幾日就送了,明天你記得跟你九哥過來!刀。”


    十阿哥聽了,帶了遲疑。


    四阿哥皺眉道:“手足兄弟,又沒有什麽大矛盾,哪裏就到了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了?刀。”


    十阿哥道:“四哥誤會了,弟弟是想著弟弟福晉,明天也要過去的。”


    四阿哥這才神色稍緩,道:“嗯,是該都去的。”


    兩人說著話,九阿哥打著哈欠,走了進來。


    雖說不樂意起來,可是前頭來客的消息傳進去,他還是被舒舒給推醒了。


    他覺得腦袋“嗡嗡”的,發沉的厲害。


    “四哥有事啊?”


    他睡眼朦朧的看了眼四阿哥,而後又看向十阿哥,道:“老十也來了……”


    四阿哥見他衣衫不整的模樣,嫌棄得不行,道:“這是什麽妝扮?”


    原來九阿哥下頭是散腿的半截褲子,上頭也是馬甲似的,缺了半個胳膊。


    看著極寬鬆,卻不像是正經衣裳。


    “這又不是在旁處,這麽穿涼快著呢。”


    九阿哥低頭看了自己身上一眼,得意洋洋道。


    隨即,他嫌棄的看了四阿哥一眼。


    嘖嘖!


    這領口的扣子扣得那麽嚴實,身上衣裳也是板板正正,就是看著體麵罷了。


    保不齊看不見的地方,全是痱子了。


    誰遭罪誰知道。


    十阿哥卻是個樂意捧場的,跟著誇道:“九哥這中衣看著確實涼快,回頭給弟弟個衣服樣子,我也打發針線上人做兩套……”


    九阿哥道:“做了不少套呢,有沒上身的,你直接拿一套就是,就是記得這個不用綢、也不用紗,用鬆江布最好,吸汗還服帖!”


    四阿哥瞪了九阿哥一眼,道.“自己多少酒量心裏沒數?好好的酗酒,這遭罪不說,還耽擱差事!”


    九阿哥揉著太陽穴,苦著臉,道:“有這一回,弟弟長記性了,可說好了,明兒弟弟是不打算喝的!”


    實際上並不是如此。


    就是不想在外頭喝了。


    隻在家裏的時候,可以小酌怡情。


    四阿哥:


    他本是為了明天的事情來的。


    眼見著九阿哥自覺,並沒有不去的意思,他就不噦嗦了。


    他正要起身,外頭又有客至。


    三阿哥來了。


    雖說在三阿哥眼中,九阿哥是個愛方人的,避之不及;可是也擔心兄弟們湊到一起說小話,將他給排在外頭。


    因此,得了消息,曉得四阿哥來了四所,他就也湊過來了。


    四阿哥跟十阿哥都站了起來。


    九阿哥沒有起身,扶著額頭,嘀咕道:“這還真是”


    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


    反正不樂意湊一起。


    之前清清靜靜的多好,現下想到老三家搬到二所,他就預感往後不會清淨了。


    三阿哥一進來,就發現了九阿哥的異樣。


    “這是怎麽了?”


    他帶了幾分詫異道:“瞧著這氣色可不大好,這是……昨晚沒歇好吧?”


    九阿哥揉著額頭,看著三阿哥,覺得老三太討厭了,壓根不會好好說話。


    陰陽怪氣的,這是什麽個意思?


    直接說到兄弟房中事上?


    三阿哥說完,也察覺到失言,輕咳了一聲,道:“我的意思是說,看著有些短精神,眼窩也發青……”


    九阿哥輕哼一聲,不想搭理他。


    四阿哥在旁道:“昨日酗酒了,活該!”


    九阿哥很想要解釋一句,自己真沒有酗酒。


    也就喝了五、六盅罷了。


    是自己嶽家的酒好,比外頭更醇香些,所以才更醉人。


    話到嘴邊,他又咽回去了。


    八旗好酒的人不少,還是不給嶽家添麻煩了。


    不顯擺。


    三阿哥被讓到上首坐了,也曉得了前後緣故,不讚成的看著九阿哥道:“幸好內務府的差事不忙,要不然多耽擱事,往後可不能再如此……”


    九阿哥覺得更煩躁了。


    三阿哥還在繼續說著:“照我說,內務府的那一攤子太大,隻你一個,也是不妥當,還是當有個老成的看著才好”


    九阿哥聽明白了,看著三阿哥道:“三哥您喝多了?”


    三阿哥:


    這是怎麽話說?


    他動了動鼻子,難道自己在哪裏沾了酒氣?


    九阿哥嗤笑道:“您要是沒喝多,也跟弟弟說不著這個啊!是馬齊不老成啊,還是哈爾雅圖不老成啊,還是赫奕不老成啊?”


    三阿哥皺眉道:“我說的是你這個總理。”


    九阿哥撇嘴道:“您也曉得弟弟是總理,下頭幹活的不缺人,那還磨這個牙做什麽?歇了心思吧,汗阿瑪不會讓您也來內務府的……”


    他將話揭開說的,三阿哥就有些下不來台。


    三阿哥帶了不高興,道:“怎麽就不讓了,我就不信,自己做的不如你?”


    九阿哥翻了個白眼,道:“這還用細說麽?為什麽阿瑪讓馬齊這個戶部尚書兼內務府總管,那是因為要通經濟,三哥您曉得什麽是經濟麽?”


    三阿哥:


    他帶了不滿,道:“都是一樣在上書房讀的書,我怎麽就不曉得什麽是經濟了?老九你這樣習慣不好,怎麽還能瞧不起人!刀。”


    九阿哥挑眉道:“我又沒扯謊,三哥您當年的數術就是比旁人差了一截。”


    三阿哥道:“尺有所短,你騎射不行,我也沒有笑話你呢!”


    九阿哥還要再說,四阿哥瞪了他一眼,道:“行了,精神了是吧,頭不疼了?”


    九阿哥眨了眨眼,好像真好了許多。


    他不說話了,端了茶杯小口小口的喝水。


    嗓子眼響幹,方才又說了幾句,還真是渴了。


    三阿哥既已經被揭開,就坦蕩了,跟四阿哥道:“我這手上也沒有旁的差事,閑著也是閑著的……”


    四阿哥倒不好接話了。


    兄弟之間,有閑有忙。


    從去年到今年,他手上的差事不斷。


    現在說別的,好像是坐著說話不腰疼似的。


    三阿哥又看向十阿哥道:“其實,宗人府的差事也還好。”


    十阿哥點頭道:“是挺好,要是三哥看上了,隻管跟汗阿瑪說,說不得往後就是宗令了……”


    三阿哥搖頭道:“算了,算了,簡親王還年輕呢,他才上來。”


    關鍵是宗人府宗令聽著尊貴,隻是聽著罷了。


    旁的衙門裏,都有“三節兩壽”的孝敬,隻有宗人府裏,不適用這一條。


    都是族親,整日裏就是些雞毛蒜皮的事。


    誰的日子都不富裕,也沒有升級,完全按照爵位高低來補缺,就沒有那些虛的。


    三阿哥又看向九阿哥道:“老八現下也沒有差事呢,沒有我過去,也會有旁人,老九你可得想好了……”


    九阿哥扒拉扒拉一下耳朵,道:“弟弟沒聽錯吧,您這話怎麽聽著不對勁兒,帶著挑撥離間呢?”


    三阿哥搖頭道:“那是你心細,想多了!”


    九阿哥輕哼道:“那是汗阿瑪的內務府,全是汗阿瑪說了算,三哥您跟弟弟說這個也沒用,還是去清溪書屋說去吧……”


    三阿哥還真是心動了。


    他點頭道:“既然你不反對,那我就去說說看,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他也是一股勁兒支撐著,想著借著九阿哥告假之事說話。


    四阿哥想要勸勸,可是三阿哥沒給他機會,起身就急匆匆的離開了。


    九阿哥與十阿哥麵麵相覷。


    九阿哥指了指腦袋道:“怎麽感覺還像是喝多了,就不動動腦子?”


    十阿哥笑道:“這大半年下來,九哥您這邊的節禮太紮眼了!”


    財帛動人心,再沒有旁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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