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日,聖駕駐蹕古北口。


    舒舒已經是第三次過來,看著沒有什麽稀奇的。


    大福晉跟十三福晉還是頭一次見傳說中的長城。


    大福晉還好,很是穩重。


    到了十三福晉這裏,年歲在這裏,忍不住過來行宮找舒舒。


    “九嫂,這個看著不高啊,就能攔住人麽?直接用大炮不就能轟了?”


    舒舒道:“……”


    看出是兵部尚書家的格格了,懂得還不少。


    舒舒道:“有火器的時候,防守要差了,沒有火器的時候,確實管用。”


    再說了,這長城防守的是誰?


    是草原民族,沒有什麽軍工產業,就是騎射。


    不過這修長城史也隻到明朝,清朝沒有修長城,以蒙古藩部為長城,疆域北延。


    十三福晉馬上也明白過來,看著巍峨的長城,想起了八旗入關。


    是有火器的作用,可是更多是有人開了關卡。


    可見再好的防守,也防不住人心。


    阿哥所,隻是十三阿哥的阿哥所,不是她的阿哥所。


    瓜爾佳格格在,她這個皇子福晉就是另一個做法。


    仿佛新婚開始時的水乳交融,跟做夢似的。


    夢醒了,就是另一種寂寥。


    十三福晉沉默了。


    舒舒對她印象很好,可是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十三福晉運氣說好也好,畢竟不像太子妃、五福晉、七福晉那樣進門之前,就有個庶長子;說運氣不好也不好,去年內務府選秀,指了個奉聖夫人家的侄孫女。


    那一位是經了禦前的,輕不得、重不得。


    舒舒真心覺得康熙有毛病。


    自己是鰥夫,也見不得兒子們日子過的太順溜……


    *


    行宮中,康熙覺得鼻子發癢。


    山中清涼,沒有暑熱之苦。


    康熙想起了二十二年奉太皇太後來古北口避暑,當時大阿哥才十二歲,太子十歲,三阿哥八歲。


    祖孫幾代人住在行宮之中,依稀就在昨日。


    一轉眼,竟是二十年了。


    太皇太後已故,大阿哥與太子勢同水火,三阿哥也有了自己的小心思。


    康熙想著太子,輕不得、重不得,也生無措之感。


    這會兒功夫,門口就有了動靜。


    是九阿哥來了,在外頭請見。


    康熙有些納罕,出京已經幾日,九阿哥並不往禦前來。


    這還是有一回。


    他點了點頭,叫人進來。


    九阿哥是提了食盒進來的。


    康熙看了眼座鍾,這離晚膳時間還早。


    “汗阿瑪,兒子發現行宮有一顆李子樹有熟的了,叫人摘了些果子下來……”


    說著,九阿哥打開食盒,除了一盤奶黃色的李子,還有幾個調味碟子。


    一個碟子是蜂蜜,一個碟子裝的是辣椒麵,還有一個碟子裝的是褐色粉末。


    康熙見狀,嘴角抽了抽,就曉得這不是正經的李子。


    誰家的李子蘸調料吃?!


    九阿哥道:“李子不宜多吃,不過少吃幾口助消化,您嚐嚐……”


    康熙看了眼那褐色粉末。


    九阿哥道:“那是梅子粉,酸甜口的。”


    康熙看著他道:“旁人都去了校場,你倒是清閑……”


    九阿哥笑道:“兒子這是有自知之明,就不上去露怯,這尺有所短寸有所長的,不善射就是兒子的短處,這誰能十全十美呢!”


    康熙輕哼道:“你就是懶罷了!”


    九阿哥輕咳了一聲,道:“這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兒子這是大孝,愛惜身體,省得曬著了,還要汗阿瑪惦記。”


    康熙橫了他一眼,倒是會說話了,臉皮也越發厚。


    他看著折子,也是脖頸僵硬,想要活動活動筋骨,就起身下炕,道:“走,朕瞧瞧你這長短到底有多少……”


    九阿哥聽了,嘴巴發苦。


    這李子白孝敬了?!


    隻是康熙吩咐,也輪不到他反對,父子兩個就往行宮校場去了。


    校場裏,擺著一個座位,座位上的搭鏈用的是杏黃色。


    這是太子的座位。


    太子沒有坐著,而是在射箭。


    太子手持十力弓,靶子紅心上已經有幾支箭,紅心外隻有一支。


    周邊不少下值的侍衛們圍觀,看著太子也都帶了敬佩。


    這就是皇上手把手教出的太子,跟皇上一樣善射。


    直郡王也拿著弓,卻隻是七力弓,靶子上箭分布有些零散,靶子下還散落著一支。


    他跟太子隻差兩歲,可是因留須的緣故,還因前幾年在工部行走,常去巡永定河皮膚黝黑,看著像是比太子老了十來歲。


    如此一來,侍衛們見了,也不免擠眉弄眼的,覺得這位以勇猛著稱的皇長子似乎有些名不副實了。


    十三阿哥手中也拿著七力弓,卻沒有射箭,看著場上的兩人。


    這是兩人的選擇……


    太子還罷,早年多留京監國,鮮少在前人露麵。


    朝廷的部院大臣,曉得太子能力出眾,監國也沒有出過紕漏。


    外頭的人,對太子就很陌生了。


    太子並不掩飾自己的文治武功。


    倒是直郡王,是真因酗酒的緣故廢了,還是選擇廢了?


    可沒有了直郡王在前頭,總覺得怪怪的。


    十四阿哥則是在弓架上,看著上麵的弓,沒有定奪。


    又過了一年,他已經開始控弦七力弓。


    要是時間久了,後勁不足,人前演射,總共就射幾下,完全沒有問題。


    八力弓也能拉得了,就是不保準。


    十五阿哥與十六阿哥則是老實站在旁邊,看著兩位長兄射箭,四阿哥站在旁邊,正跟兩位小弟弟說起新弓與滿洲弓的區別。


    康熙坐在肩輦上,帶了九阿哥過來時,看到的就是這個情形。


    大家聽到靜鞭聲,曉得聖駕過來,也都恭迎了過來。


    九阿哥見狀,忙側身幾步讓開。


    看著九阿哥臉上不情不願的模樣,四阿哥就曉得他沒有逃過一劫。


    “兒臣給汗阿瑪請安……”


    眾皇子躬身道。


    “起喀……”康熙下了肩輦,抬手,看到了太子的座椅,目光又移開。


    “練得如何了?”


    康熙望向太子。


    太子看了眼手中強弓,道:“還好,沒有手生……”


    康熙點點頭,看了眼太子的弓,還是太宗留下的寶弓,在太子二十歲生辰時,他叫人從寶庫裏拿出來賞賜太子。


    太子每天早上都會演射,日常就是十力。


    他又望向大阿哥。


    大阿哥臉上有些潮紅,呼吸也有些沉。


    康熙不由蹙眉。


    大阿哥訕笑道:“兒子中午貪杯,多喝了幾盅……”


    康熙帶了不快,哪有白天喝酒的?


    不過當著這麽多兒子,他也給長子留幾分體麵,就道:“那就別在外吹風了,早些歇著吧……”


    大阿哥應著,卻沒有立時就走。


    康熙望向四阿哥。


    四阿哥板著臉,看不出喜怒,臉上因烈日曬的有些泛紅,隻是瞧著他連馬蹄袖都沒翻起來,就曉得沒有下場。


    他穿衣服又規矩板正,不像其他皇子那些拉開了領口,扣得嚴嚴實實的,額頭上細細密密的都是汗。


    之前康熙也說過四阿哥,隻是打小如此,改不了,年年都起痱子。


    康熙也就不囉嗦這個,隻心裏記下,回頭叫梁九功送兩盒薄荷膏過去,用來給痱子止癢的。


    看著四阿哥身型單薄的樣子,康熙想著這個兒子去衙門最早,回家最晚,也有些心疼,道:“就算不善射,每日也當練習一二,做養生之用,否則身子虛垮,怎麽當差?”


    四阿哥羞愧道:“兒子遵汗阿瑪吩咐。”


    九阿哥在旁見狀,已經後悔了。


    自己不該取巧,應該就跟四阿哥似的,來校場曬一會兒,老阿瑪就心疼了。


    康熙又看向十三阿哥與十四阿哥,語氣都和藹幾分,道:“你們下午多練幾回,明早隨朕演射。”


    兩人齊聲應了。


    十三阿哥很是淡定,已經習以為常了。


    這幾年隨扈,每次演射,都必有他一個。


    十四阿哥麵上帶了驚喜。


    如此一來,前頭的事情是不是就是翻篇了?


    太子斜眼看了十四阿哥一眼,眼神有些幽暗。


    十五阿哥與十六阿哥都是齊齊鬆了一口氣。


    十五阿哥不愛在人前露麵,十六阿哥則是曉得自己弓力不足。


    九阿哥的心也踏實下來。


    不用丟臉了,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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