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福鬆跟珠亮就過來接人。


    尼固珠內外穿戴一新,由福鬆抱著的,站在正院門口,眉開眼笑地跟舒舒跟九阿哥擺手,奶聲奶氣道:“回去吧,我過兩天就回來了……”


    舒舒跟九阿哥哭笑不得。


    這是方才伯夫人交代兩人的話。


    小家夥學舌。


    尼固珠說完也笑了。


    “咯咯咯咯……”


    外頭天冷,孕婦體熱,一冷一熱,大家都怕舒舒著涼。


    伯夫人就再次催促。


    九阿哥就吩咐白果道:“扶福晉回屋去吧!”


    舒舒也沒有逞強,回屋去了。


    就由九阿哥送一行人到前頭。


    直到坐上馬車,尼固珠臉上都是新奇,並無什麽不習慣之處。


    伯夫人與九阿哥見了,都鬆了一口氣。


    真要小家夥哭鬧,那還真叫人為難。


    舒舒這裏,眼下實是照顧不上尼固珠。


    若是尼固珠不習慣出門,那就隻能伯夫人帶著她折返。


    等到馬車離開,九阿哥才轉身回府。


    舒舒正書房的炕上歪著,手中拿著一本明年的皇曆。


    明年是癸未年。


    後世提及羊年生人,都說“十羊九不全,一羊站殿前”。


    意思是十個屬羊的,九個命不好或者父母不全,剩下一個則是大富大貴,成為大官。


    還有的說,“十羊九不全,在女不在男”。


    不過如今還沒有這樣的說法。


    如今的說法,是“十羊九福全”,意思是羊年出生的孩子命好。


    舒舒也要預產期在正月裏,老聽人提,才曉得這老話的真正意思。


    估摸後世那“九不全”,就是“九福全”的訛傳。


    百姓識字的少,都是聽話音。


    “九福全”如果被聽成是“九弗全”,那就會被當成是“九不全”。


    舒舒拿著皇曆,從大年初一開始看起。


    元春生在大年初一,從小就被說成是有大福氣之人。


    作為皇孫,真要生在大年初一,頂個有“大福氣”的名頭,就太紮眼。


    有心問鼎大位的,能容下三胞胎“祥瑞”侄兒、侄女,卻未必能容下一個有大福氣的侄兒。


    初二宜沐浴,初五宜求子,生在這兩日都行。


    初三諸事不宜。


    初四胎神在床內,應該也是宜生產的吧?


    舒舒放下皇曆,放鬆了呼吸。


    她讓自己鬆弛下來,不要緊張。


    九阿哥進來時,就見她吐氣又吸氣。


    “怎麽了?”


    九阿哥忙快走兩步,道:“肚子又墜了?”


    舒舒搖頭道:“沒有,爺別擔心,我就是想著爺明天不在家,心裏有些緊張。”


    九阿哥聽了,也不放心了,道:“那爺明兒告假,後個兒早上再入宮?”


    “不用,不用,太醫不是說了麽,有了征兆,也要數日才能發動呢,怎麽也要大年初二、初三以後了……”


    九阿哥仔細看了她兩眼,見她臉上並無多少憂色,道:“爺明兒在藩宴上走個過場就回來了,後兒也是,給幾位長輩拜了年,爺就家來……”


    舒舒點頭道:“嗯,爺也不必太擔心我,真要發動了,我也不會硬撐,會往宮裏送消息。”


    九阿哥在炕邊坐了,看見了皇曆,拿了起來,翻看兩眼,道:“明年的皇曆?這是打算給孩子們選個好生日麽?”


    舒舒就給了指了幾頁,道:“初五、初八都宜求子,初二宜沐浴,我就想著跟孩子商量商量,最好是選這三個日子出生。”


    九阿哥本不信這個,可涉及到孩子,想著孩子們的八字涉及到五行,就也開始翻看起來。


    皇曆是給百姓看的,簡單易懂。


    九阿哥跟舒舒似的,將初一到正月十五都翻看一遍,確實這幾個日子聽著最好。


    他就看著舒舒的肚子,伸手輕輕覆蓋在上麵,道的:“好孩子,體恤體恤你額涅跟阿瑪,選個好日子發動。”


    肚子裏麵沒有反應。


    九阿哥不由擔心起來,看著舒舒,道:“這孩子怎麽不愛動了?”


    之前恨不得翻跟頭似的,稍微撫摸一下,就伸胳膊伸腿的回應。


    舒舒道:“快到正日子了,就是這樣的,估計在睡覺。”


    還有就是位置的問題,不像原來那樣好運動了。


    九阿哥這才放心,道:“睡覺好,能吃能睡,養的白白胖胖的。”


    他這是想起了三胞胎小時候的不足。


    “要是二、五、八都宜生產,那爺盼著是初八……”


    九阿哥說完,覺得不對,搖頭道:“算了,算了,還是趕早別趕晚吧,省得你遭罪……”


    舒舒聽了,不由失笑,剛想要說話,就覺得不對勁兒。


    不知道是見紅,還是破水,反正是有了反應,似有熱流而下,宮縮的時間也縮短。


    舒舒的第一反應,居然是計算時間。


    現在是臘月二十九早上……


    又不是初產,就算生的慢些,幾個時辰也差不多了。


    能拖到臘月三十,卻不會拖到大年初一。


    挺好……


    舒舒一鬆懈,就想起了要緊事兒。


    洗澡洗頭。


    “預備熱水,我要沐浴……”


    舒舒抬頭,對站在門口的白果吩咐道。


    九阿哥本坐著,聽了這話,“騰”地跳了起來,看著舒舒,嘴唇哆嗦了一下:“這……這……”


    舒舒沒有立時回答,而是轉身解了褲子,低頭看了一眼。


    確實是見紅,不是破水。


    舒舒就對九阿哥道:“爺打發人去都統府接額涅過來吧!”


    別說九阿哥雙腿發軟,就是站在門口的白果都扶住了門框。


    九阿哥吐了口氣,穩了穩心神,道:“好,好,叫太醫、接嶽母……”


    整個正院都跟著動起來。


    值府的太醫已經傳來。


    何玉柱則是聽了吩咐,往都統府接人。


    作為產房的西廂房,這兩天在烘屋子。


    不過之前伯夫人帶著尼固珠住過,並不像空屋子那樣陰涼,燒了兩天也差不多了。


    冬月就帶了兩個小丫頭鋪陳西廂的臥房。


    小椿跟小鬆得了消息,都過來聽差。


    小椿帶了兩個收生姥姥更衣、洗手。


    小鬆跟在舒舒身邊,幫她洗頭、搓背。


    舒舒倒是不著急了。


    要是破水,那時間緊迫,估計就要臥床。


    見紅的話,有可能拖到明天才發動。


    洗好、吃好……


    雖說早膳才不過一個時辰,可舒舒覺得自己能吃下一頭牛。


    小棠早在旁邊候著,灶上備著雞湯,可以隨時下麵。


    舒舒不想吃麵,想吃春餅卷豆芽,清清爽爽的。


    前幾日立春,吃了一回,沒吃夠。


    因春餅,舒舒還想吃炒合菜、想吃京醬肉絲、想吃紅燒牛肉條……


    她想到什麽,就說什麽。


    葷的還要醬肘子、紅燒肉,蔥爆羊肉,素的要炒雞蛋、炒酸菜粉絲、炒土豆絲……


    歸攏到最後,就是春餅卷一切。


    小棠都一一記下,就要下去預備。


    舒舒想到上回坐月子,忌口那麽多,飲食清淡,立時又加了一句:“再來一盤香辣肉絲,土豆絲也要酸辣口的……”


    小棠應著,下去預備了。


    九阿哥道:“不能餓著,可也不好吃撐了,每樣少嚐嚐。”


    舒舒道:“就是想吃大葷了,還想著酸辣口的……”


    九阿哥道:“都是這陣子你吃的素,這是饞油水了。”


    舒舒已經洗好,從浴桶中出來,換上寬鬆的棉襯衣。


    白果預備了一包幹淨毛巾,跟小鬆一起,給舒舒將頭發絞得半幹。


    舒舒就披散著頭發,坐在熏籠旁邊熏頭發。


    這會兒工夫,外頭有了動靜。


    接人的何玉柱回來了,同來的還有齊錫夫婦、福鬆與珠亮。


    現在還沒有發動,正房也不是產房,自然沒有什麽避諱的。


    舒舒聽到外頭動靜,就套了馬甲,想要起來。


    九阿哥忙按住她,道:“慢著起來,爺去迎……”


    他剛出正房,一行人已經進了堂屋。


    覺羅氏還好,齊錫已經臉色蒼白。


    九阿哥忙安慰道:“今年有閏六月,這算下來也足九個月,太醫說了,提前十天半月都是尋常的……”


    說到這裏,他望向覺羅氏。


    嶽母生育數次,應該有經驗。


    覺羅氏想想兒女們的產期,點頭道:“是,說是懷胎十月,可實際上最多也就九個半月,滿九個月後,就要備著發動了。”


    齊錫聽著,臉色才好些。


    “阿瑪、額涅,我沒事兒,精神好著呢……”


    這會兒工夫,舒舒扶了小鬆,已經從東稍間出來。


    看著她走路顫顫悠悠的,齊錫忙道:“又不是客,出來做什麽,快回去!”


    舒舒笑著說道:“回頭要躺陣子,這會兒動彈動彈累不著。”


    覺羅氏拉了舒舒的手,不敢讓她站著說話,依舊是回了東稍間,目光在她的頭發上定了定,小聲問道:“見紅了?”


    舒舒點頭。


    覺羅氏心裏算了一下,道:“那是不用太著急,早的話要晚上,遲的話要明早發動了。”


    舒舒低頭看了肚子一眼,感受到了宮縮的頻繁,肚子也墜的厲害,道:“估計等不了那麽久了。”


    大家跟著進來,各自坐了。


    這跟他們來之前想象的不一樣。


    還以為人已經進了產房,大家在外頭等消息。


    結果這人還好好的待在正房,還沒有進產房。


    舒舒想起早上才被接回府的伯夫人,道:“阿牟嚇到了吧?”


    覺羅氏道:“行李才打開,想跟著回來,被我勸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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