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住處,十三阿哥正在納罕。


    “居然直接委署總管,真是想不到,還以為汗阿瑪不會在包衣中選內務府總管了……”


    金依仁問罪後,掛總管的就是勳貴大臣。


    實在是包衣貪婪,前幾年揪出來的蛀蟲太多了。


    四阿哥並不意外。


    勳貴人家,各有立場,反而不如包衣在眼皮子底下好掌控。


    包衣之貪,是貪銀子,是小貪。


    勳貴之貪,是家族百年富貴,是大貪。


    十三阿哥接著說道:“十二哥在內務府四年了,還以為這回總管出缺後,會輪到他……”


    兄弟兩個年歲挨著,即便十二阿哥冷情,可兄弟之間並無嫌隙,反而有幾分兄弟情。


    既是十二阿哥滯留內務府,十三阿哥就盼著他能掛總管,然後資曆夠了就挑到前朝來。


    否則一直在內務府打雜,什麽也學不到。


    四阿哥道:“內務府還有八阿哥,汗阿瑪不會讓十二阿哥掛內務府總管的。”


    那樣的話,就是打八阿哥的臉。


    就算前幾年皇父對八阿哥有不滿,也時過境遷了。


    八阿哥曾是禦前受寵的皇幼子,不是十二阿哥能比的。


    十三阿哥想著八阿哥的好強,道:“八哥在內務府的差事長久不了吧,素來要強的人……”


    四阿哥點頭道:“部院還沒有輪完,說不定什麽時候就回來了。”


    成丁的皇子如今十來人,可真正擔起差事的還不到一半。


    宗室諸王也在更替,跟宗室諸王相比,皇父肯定希望皇子們成為議政王。


    八阿哥有才,心思還縝密,若是肯安下心來,就是輔政王苗子。


    想到這個,四阿哥微怔。


    三阿哥盯著八阿哥,也是因兩人能力身份重疊,終究要分了高下。


    自己為什麽也開始忌憚八阿哥?


    自己內心深處,盼著的,可從來不是輔政王的位置……


    是因為自己曉得,八阿哥也有其他心思麽……


    *


    太子處,太子已經微醺。


    這次南下,想起了去年德州行宮養病的日子,有些夜不寐,不好傳太醫開藥,太子就喝酒。


    有了幾分醉意後,睡得也踏實些。


    聽到多了一個內務府總管,不是勳貴,而是包衣,太子帶了幾分笑意,輕聲道:“嗬,是不是也怕了……”


    *


    消息傳到宮裏,再到宮外,已經是月底。


    九貝勒府。


    小阿哥滿月了。


    雖說舒舒還在坐月子,也沒有發帖子宴客,可也來了好幾位客人。


    宮外的幾位皇子福晉與九格格都來了。


    大家是來道賀的,不是來做惡客的,自是提前就叫人送了滿月禮過來,說了今日過來。


    舒舒再三央磨,終於換來了一次沐浴,渾身清清爽爽的,也不抗拒見客了。


    裹腹半月,她腰腹的贅肉收回去不少,氣血也補得不錯,看著唇紅齒白,臉頰飽滿。


    她笑吟吟地看著大家,招呼著大家坐下說話。


    大福晉道:“小阿哥實在冰雪可愛,可人的很,我們不請自來了。”


    舒舒笑道:“小阿哥的額涅也可人啊,嫂子們也多疼疼我。”


    大福晉拉著她的手,道:“都疼都疼。”


    拿了小阿哥的衣裳回去後,她就壓在了枕頭下。


    她跟王爺央求過了,要是今年還沒有動靜,明年就去紅螺寺。


    早先她成了繼室,很是忐忑。


    幾年過去,天長日久的,看到王爺的人品行事,還有弘昱阿哥的品格,她心裏也就安定了。


    父子兩人,都是寬厚的人。


    對自己這個繼妻繼母,也都給予尊重。


    到了三福晉這裏,則是輕哼道:“越發嬌氣了,還盼著你出月子大家吃吃喝喝,結果又拖到二月去……”


    舒舒無奈道:“這有什麽法子?要不三嫂疼疼我,代我跟我額涅求求情,這整日裏跟坐監似的,甚是難熬。”


    三福晉白了她一眼,道:“你不敢說,我就敢說了?也就是清如脾氣好,但凡換個弟媳婦,不挑你理兒才怪,眼見著就要進門,霸著大嬸子不說,連二嬸子也霸了來。”


    舒舒帶了無賴,美滋滋道:“這個怪不著我,誰叫我是阿牟跟額涅的心肝大寶貝!”


    三福晉對大家道:“瞧瞧都二十多了,還當自己是嬌嬌兒,這是跟咱們顯擺呢!”


    四福晉臉上帶了笑,道:“是要好好瞧瞧,這說話行事,也不穩重,有些九叔的做派了!”


    早先年歲不大,行事卻小大人似的,如今鮮活了許多。


    怪不得外頭人說,一個被窩睡不出兩種人來。


    這夫妻相處久了,這神態還真是越來越像了。


    四福晉不提這個還罷,一提這個還真是。


    五福晉臉上也掛了笑,點頭附和,並沒有開口的意思。


    京城沒有秘密。


    五貝勒府修繕跨院的消息,已經傳開。


    五福晉今天本想要告病,可還是來了。


    坐在眾人之中,她覺得像看戲似的,心中也帶了疲憊,隻想要湊數,熬過應酬。


    她這別扭的樣子落在大家眼中,大家隻做不知。


    物傷其類。


    誰也不會在這個上幸災樂禍,可是也不好揭開此事安慰,隻能做不知道。


    七福晉眼見著五福晉不吱聲,就道:“是啊,是啊,這兩口子,一個比一個愛顯擺。”


    九格格看著舒舒,打趣道:“這就是近墨者黑了!”


    “哈哈哈,還真是,九哥平時也愛顯擺呢,開口閉口將九嫂掛在嘴邊……”


    十福晉笑出聲來。


    早先的時候,舒舒不怕人多。


    如今有些怕了,就叫人支了牌桌。


    要不然幹巴巴地坐著,還要顧及這個照顧那個的,心累。


    “中午預備了全牛宴,一會兒打牌輸了的,可要罰酒……”


    舒舒招呼大家入座。


    今日客人七位,外加上她這個主家,正好兩桌。


    七福晉如今也愛打牌,不過還是看著舒舒道:“你行不行?不要逞強?”


    舒舒道:“每天除了吃就是睡,也盼著這個呢,裹著腰撐,就打一圈,不礙的……”


    於是,大家就分了牌桌。


    大福晉、三福晉、四福晉、五福晉一桌。


    七福晉、九格格、十福晉跟舒舒一桌。


    “嘩啦……嘩啦……”


    滿屋都是洗牌的聲音。


    人多不好說皇家的事兒,七福晉就跟舒舒問了內務府新總管。


    “丁家,聽說還是世祖皇帝時的老人,這一起來,外頭都盯著,你曉得這家不曉得……”


    舒舒搖頭道:“沒聽說過……”


    應該不是什麽顯赫的人物。


    否則後世的各種九龍奪嫡的劇情中,總要牽扯上一二。


    七福晉道:“聽說他們家有七個女孩兒,四個未嫁,說不定明年小選就要入宮兩個……”


    舒舒:“……”


    估計是包衣嬪妃雞犬升天的前例太多,出來一個新貴,大家也往裙帶上牽扯了。


    因為乾清宮這些年進的大答應都是江南女子或是八旗秀女,鮮少有包衣秀女,所以丁家女入宮的話,就是備選太子與皇子格格。


    十福晉在旁聽了,道:“隻丁家的兩個麽?還是跟去年似的,一撥選十來個人……”


    諸皇子府中,隻有敦郡王府跟九貝勒府格格最少。


    要還是去年那樣包衣秀女選十來個人,說不得還要輪到敦郡王府,九貝勒府也未必能幸免。


    隻選兩人的話,就輪不到這邊了,多半是太子跟直郡王府。


    “誰知道呢,明年有八旗選秀,小選就算要留人,估計也不會多……”七福晉道。


    兩個牌桌挨著,這邊的牌桌說話,另一個牌桌的人也都聽著。


    四福晉剛打了個二筒,聽了這話,心裏有些糾結。


    去年的包衣秀女,沒有輪到四爺,明年的八旗秀女,說不得就要指過來了。


    烏拉家已經沒落,跟其他皇子相比,自己四爺在妻族上少了助力。


    那位皇帝公公,可是最疼兒子的,保不齊什麽時候就指個出身顯赫的側福晉下來。


    五福晉盯著眼前的牌,腦子裏想著卻是前些日子宜妃的話。


    皇上要給五爺指的側福晉,是丁家女……


    丁家是正黃旗包衣,丁總管之父生前是五品郎中……


    五福晉竟是隱隱地鬆了一口氣。


    要是指的側福晉是丁氏女,那外人看著,更像是皇上在抬舉舊臣,就跟十三阿哥那邊的瓜爾佳格格似的……


    *


    頸椎病犯了,外加上寫布局,有些麻爪,這幾日就廢了……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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