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連津麵上並未有太多的神色變化,麵容保持著六先生的儒雅,眼神卻如小三爺般的清冷,甚至是滲透出幽幽的冷寒:“秦沐瑤,我是你的先生,你這樣說自己的先生,是大逆不道知道麽?”


    “我知道啊,但是我說的是實話而已。”她一本正經,振振有詞,這種模樣恨不得狠狠地敲她兩下。


    然而....


    程連津卻一點氣都沒有,問道:“你的真心話說完了?”


    她怔了一下,“還沒呢。”


    “繼續說。”


    她彎眼笑道:“能麻煩六先生你犧牲一點點,靠近過來一些些麽?”


    程連津看了她一眼,默默地挪動搬動坐在了她旁邊。


    她喜笑顏顏地拉扯過披在他身上的外袍,整個人都挪動坐在了展開的外袍裏,滿足地深呼吸一口氣:“好暖和啊,六先生。”


    看著躲在自己外袍裏,像隻小貓縮在一起拿著筆做功課的秦沐瑤,程連津眼眸微垂,現出柔柔的光亮來,連帶著語氣都柔和了許多:“這麽怕冷?怎麽不穿厚點?”


    她指著自己身上穿的粗布麻衣道:“先生忘了麽,現在我可是扶雲院的雜役,不能穿好的,自然無法保暖,所以先生你回去可要好生跟我那個不成體統的五先生說說,被她遺棄在這裏的學生,半個月後再不來認領,可真要凍死了。”


    “南落崖竟然這麽不會照顧你們雜役。”程連津微蹙眉頭。


    “既然我這麽可憐,那....這些功課要不就緩緩?”她順勢而下,試探性地問道。


    然而並沒有任何作用,程連津看著她,“不行,繼續。”


    於是程連津僵硬地站起身來,展開外袍,給她圍著風,而她就拿著筆乖乖地在他溫暖的袍子裏委屈巴巴地繼續做著功課。


    風窸窸窣窣地吹著,銀杏樹葉翩躚飛舞,漫天落下,時不時地吹進亭子裏,落在兩人相接的衣物上。


    “哎呀。”


    “怎麽了?”


    她抬起手來可憐兮兮道:“出血了....”


    程連津坐下來,握著他出血的手指:“怎麽弄的?”


    她指指宣紙:“翻頁的時候,就被宣紙給刮出了傷口,然後就流血了....”


    “宣紙也能傷你?”


    “我也不知道啊,大概....”


    “大概?”


    她縮了縮脖子,眉眼彎彎:“大概是因為我的是纖纖玉手,太嫩了,嫰到一定境界,就連一張毫無攻擊力的宣紙都能傷了我,你說,我這手是不是不合適拿筆做功課啊?”


    程連津掃了她一眼,吐出四個字:“胡說八道。”


    她嘟起嘴,兩腮幫子鼓鼓的,加上鼻尖微紅,看起來十分的可愛,“現在這手指出血了,可是你的血,我不是小心弄的,你可別讓我賠!”


    這句話是說給身為淮都的小三爺聽的,程連津自然明白,也並未說話。


    “諾,給你。”她將手指頭往他的唇邊翹起來,並送過去。


    他略顯詫異:“你這是作何?”


    “我的血金貴的很,即使是一滴血也不能浪費,所以還請小三爺自己喝下去,免得到時找我麻煩。”她解釋道。


    程連津倒是怔了一下。


    好半天沒回過神。


    她自然知道他的顧慮,“放心,小三爺,我做了安全措施,絕對讓人看不見....”說罷,神秘兮兮地拍了拍腰間上的荷包,就連程連津都看不見的逆靈一下子嘎嘎嘎地飛出來,懸在了兩人的頭頂上方,將兩人與外界隔離開來。


    程連津雖然看不見,但是能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力量瞬息之間將他們隔離開來,抬頭看了一眼頭頂,然後垂落下來,臉色凝重無比而嚴肅認真道:“你怎麽這麽隨便就把這東西拿出來了?”


    “果然如我猜想,小三爺你是知道我身上的寶貝的。”


    她厚著臉皮地湊近他,溫熱氣息一點點圈在他的臉上,眼角拉出一絲絲的精明清澈:“小三爺,你對我的事還知道多少呢?”


    程連津從容平靜地迎上她探究的目光:“大概就那麽多。”


    “大概?....就那麽多?嗯,到底是多少啊?”她眯眼笑道,看起來沒心沒肺,卻是飽含道道懾人的精光。


    “就是你想的那麽多,又或許....”他忽然主動傾身而來,兩人的鼻尖柔柔地碰到一起,他勾唇一笑:“又或許比你想的還要多,怎麽辦呢,秦沐瑤?”


    “怎麽辦?”她重複一遍地反問自己,清透的眸光一閃一閃:“那就看小三爺你怎麽揭穿我了。”


    “哦?”


    “若是小三爺惦記著我們的情義,自然還能護著我,若是小三爺絕情於我,那我也隻能自保,先下手為強了。”她咧嘴一笑,露出排排整齊幹淨的牙齒,明明該是陽光燦爛,人蓄無害,但在此時卻無聲地滑落而出一絲....森寒。


    兩人靜靜看著彼此。


    四目相對,無聲無息,卻是在相互暗示和威脅。


    “你這隻小老虎,還真是奶凶奶凶的,隻是....”


    他握住她伸來出血的手指頭,垂眸看著,薄唇開合,露出夾雜著一絲哭笑不得的淩厲:“你這手爪子,或許在別人麵前還算鋒利,但在本王的麵前....不足為懼。”


    “你....”


    “本王說的是實話。”程連津一笑。


    在她看來這一笑,真的是清澈無比,沒有他往日作為小三爺的雷厲算計,也沒有作為先生的清冷偽裝,就隻是....在她麵前作為一個男子的最原始幹淨的笑罷了。


    她覺得很好看,目不轉睛,心跳也蹦蹦地加速,感覺這樣的小三爺....很美好,是她想要獨占的,不能與別人分享的。


    她的自私因為一個男人開始無限擴大....


    在她怔愣之間,他執起她的手放在了他的嘴裏,一點點,輕柔地喝著手指上溢出來快要掉下的血珠子,一滴一滴,tian的很是幹淨。


    雖然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了,但是秦沐瑤覺得還是癢,酥酥的癢從他濕潤溫暖的口中帶著香甜從指尖上,融進那異樣的電流裏躥流,四肢百骸間都仿佛快要化成水一般,而這一次她的心尖尖....


    更是柔軟的不行。


    以前她聽說過一句話,若是有誰能讓你的心尖尖變得特別的柔軟,那麽那個人定然是住進了你的心裏,開始落地生根,與你緊緊相融。


    那她是把小三爺裝進了自己的心上麽?


    那她是對小三爺真的生出了....別樣的情愫來?


    她是不是真的....


    那剩下的三個字,她不敢說出來,沒有為什麽,隻有不敢,純粹的不敢。


    感覺到對方喝完了,她有些慌張地收回自己的手,縮進寬大的衣袖裏,雙手緊緊攢著,試圖平穩自己猛跳的心,和起伏的情緒。


    “你的臉怎麽這麽紅?是不是受寒了?”程連津掃了一眼她,然後伸手過來覆在了她的額頭上,“不是很燙,那你是....”


    她別開頭,錯開了他的手掌:“沒有啦,人家是女兒家,被一個男人含著手指頭自然臉紅啊....”


    “可是上次....你並未臉紅?”程連津的直男癌又犯了,有時候她就覺得對方是故意的,非得比她說出來。


    她目光有些無處放的說:“上次...上次是因為我臉皮厚沒反應過來,自然紅暈就沒現出在臉上啊....”


    “你這解釋很沒有...邏輯。”程連津直男評價。


    她瞪眼道:“在我們女人的世界裏,根本就沒有邏輯好不好?....嘶!”


    手伸出衣袖來無亂地揮舞了一下,沒想到又刮傷了,流出血來,她怔了一下,對方卻道:“來吧,咱們再來試試,到底是你沒有邏輯,還是本王沒有邏輯,再看看這一次你的臉還紅不紅。”


    她在想,自己今天有這麽倒黴次次見血麽?看見對方的笑臉,她也在想,可不可先死一回....


    痛苦喊叫聲隨及從她喉嚨裏滔滔不絕地滾了出來。


    “說不說!”獨孤瀧雪每深入刺進一寸就問道。


    眼見那匕首就要刺穿整個手背時,小艾終是怕了地叫喊道:“我....我....我說!”


    獨孤瀧雪遞給自己侍女一個眼神,那侍女便放開了小艾。


    小艾捂住流血的手,臉色一片蒼白,哆哆嗦嗦地看著獨孤瀧雪,跪著說道:“秦沐瑤不願與小的....計較,不計前嫌不說,還跟....小的.....達成了....同盟關係.....”


    “同盟?”獨孤瀧雪皺了一下眉。


    小艾點點頭:“是啊,她讓小的跟她同盟,與我做足了戲給你看,說明她在受委屈,同時也讓我幫她掩護,能讓她在扶雲院好過一些。”說完這些,小艾小心翼翼地望了一眼獨孤瀧雪,生怕自己沒說對,讓對方又生氣折磨她。


    還好,這一次的獨孤瀧雪並未生氣,反而在聽了她的說辭後,忍不住放聲地哈哈大笑起來。


    她身邊的侍女也跟著笑起來。


    而小艾卻十分不明白,極為不安地咬著雙唇,在想接下來該如何保住自己的命,和雜役屋的其他人的命。


    “你這次做的很好。”


    小艾渾身繃得很緊,意外又震驚地聽到獨孤瀧雪竟然這樣誇她,她不理解地弱弱問道:“大...大人....我這次應該是....是...任務失敗了....”


    “交給你的明麵任務的確失敗了,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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