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沐瑤隻伸出兩根手指頭,便夾住了杯子,杯子裏的水左右搖擺了好幾下,滴水未露,原封不動。


    安靜一瞬,她抬眼笑笑:“襄王殿下,看來連菊花茶都消不了你的火了,既然如此,那我自己喝了,你可不要動太大的怒,免得明日多長了幾顆痘痘,影響了你那英俊不凡的麵容才是。”


    程重抿緊了微微顫抖的唇:“秦沐瑤....”


    “哎,我在呢。”她彎眼笑笑,縮回了程連津的懷裏,像是做了壞事的小貓咪遇到壞人施壓,就趕緊躲在主人的懷裏。


    程連津伸來寬大的水袖,輕輕地拍了拍她表示安撫著,另一邊冷冷看著程寒:“襄王,既然菊花茶喝不了,那就喝幾杯清酒也無妨,何必這麽較真?”


    他修長的手指淡淡地滑過案桌上白淨的杯沿:“父皇的命令自然是會聽的。”


    “可是這半年來,你查到了什麽?”程重追問,眼神帶著淩厲。


    程連津淡淡說道:“父皇交給我的,為何襄王還想暗地裏分一羹?你不知道凡事有個先來後到的順序,或者你若是很想要,直接給父皇說,臣帝也不會不給你。”


    程重眸光倏然一寒,緊盯著他,好半晌後又是一笑,極為涼透:“三弟好手段,竟然早就知道這些事,還裝作不知道的在父皇麵前演了一出好戲啊。”


    “不是故意演戲,而是....下套,讓襄王你自己露出手腳,本王也正好知道了你的一些...不善言辭的想法罷了。”程連津執起杯子,湊到唇前緩緩而出後,一口飲盡。


    身邊的程重眸光愈發的暗沉,臉色繃的極緊,一種被人揭穿了真相麵具還要裝作不知道的矛盾和隱忍的憤怒感。


    程重隱忍的還真是....痛苦。


    秦沐瑤咬了一口栗子糕,總結出這個結論,不過也從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對話之中,了解到程重應該是羨慕嫉妒恨程連津得到了秘密調查閻羅之事的重任,他也想在程寒麵前表現一番,結果在暗中也偷偷地調查閻羅之事,本想反過來潑髒水給程連津,卻被他早就察覺和防範吧....


    大概他們兩人的對話也就隻有她秦沐瑤一個聽得懂了,在外人眼裏就是純粹地兩兄弟為了權力地位而暗暗較真嘲諷的,再說了,程重和程連津兩兄弟的關係驚到淮都皇宮,遠到鄰裏三國,都知道兩人十分地不和。


    所以在這裏吵架也都不是怪事。


    程布這個作為兩人的長輩的人都搖頭,攏著酒杯在一旁小酌著,時不時吃點藥,還稀裏糊塗地醫治著一路而來的暈頭嘔吐病。


    而一直沉默不做聲的程情,許久未曾見過,這一次卻是難得出聲打斷兩人的對話:“襄王泠王,此次我們輸代表父皇來此參加青霖宴的,書院的夫子是家主,我們不該無禮,有什麽矛盾下去再解決。”


    “對啊,成王說的極是!”


    為了能盡快打破這個尷尬局麵,秦沐瑤兩眼一閃,笑眯眯地轉頭盯著坐在兩人中間差點就成了空氣的程情投去誌同道合的眸光。


    大半年未見,一直與程連津裏應外合的程情身子依舊孱弱,臉色蒼白到幾乎沒有血色,唇色也淡的極為慘淡,像是褪了好幾層色料的卷畫,看起來一陣風都能吹倒似的。


    程情無血色的唇張張合合,仿佛下一刻都會斷氣似的,他的病情似乎嚴重了。


    莫名地心裏升騰起一絲對他的心疼,彎眼道:“成王許久未見,但你我的認知度還是一貫的契合....”


    程情笑笑:“許久未見,瑤小姐越發的....”本想說美麗動人,但掃了一眼身邊的程連津,溫柔地換成了:“....會說話。”


    “哈哈哈,還好還好,我一貫擅長的就是這個。”她笑笑。


    程情對她的溫柔依然不減半分,同她一起笑著點了點頭。


    溫柔如水,溫文爾雅這是再形容不過程情的最好的辭藻了,雖然同程連津有幾分相似,程情是病懨懨的柔美,程連津卻是慵懶俊逸的,兩人之間的好看完全不一樣。


    她從前很喜歡程情這種性格的人,溫柔的像太陽,可以溫暖你,可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忽然發現,一個人不一定對你溫柔就能溫暖你,最為多的時候,主要看的還是那個人對你是否上心。


    她下意識地看向了自己身邊的程連津,眸光微垂,感受到他放在她腰間的手,比如像現在,她就覺的很溫暖,很安心。


    明明程連津這個人...並不是她喜歡的性格。


    “今日是青霖宴,襄王也不必急著跟我理清之前的彎彎繞繞,有些話,有些事,我想,你也不會就此住手。”程連津微微挺起背前傾一刻,不動聲色便擋住了秦沐瑤和程連津的視線。


    秦沐瑤收回視線,訥訥地看了一眼程連津,摸著鼻子眸光轉悠幾許:這個程連津剛才的動作,是故意的還是...正巧?


    怎麽辦,忽然就好想知道啊。


    正巧擋了她和程情的視線就還好,可是故意的呢?


    若是故意的...這說明什麽....


    她腦子裏忽然糾結起這種小事來....


    程重稍微收斂起自己的情緒,握緊酒盞,手背上青筋凸起,低沉著嗓音,如洪鍾在耳邊低低地響起:“三弟如此了解本王,本王該是慶幸還是...惶恐呢?”


    “嗯。”程連津隻露出這麽一個意味不明的單音節。


    不僅讓程重一頭霧水,也讓秦沐瑤從自己糾結的想法裏鑽出來,表示很疑惑。


    單單一個嗯字,說明程連津默認了程重對他的猜測還是對他猜測的嘲諷?


    小三爺不愧是小三爺,單單一個字就牽住了敵人,化被動為主動,不得不說,高明!


    情不自禁地她投向程連津的目光都閃亮亮的,但很小心,不被程連津和其他人察覺。


    程重抿緊了唇又抿緊,眉頭皺起了又皺起,不知道該如何接下文,想了許久,考慮了許久,覺得還是應該回話,扳回一局,於是開口說道:“不管三弟手段如何,本王還從未有過怯場之說,何況是對三弟你呢,這一局對弈,誰輸誰贏,你我都猜不到結局,所以,三弟還是不要太有自信的好。”


    程連津舉起酒杯朝他道:“襄王有如此自信,當然再好不過。”


    “哼。”程重僅從鼻子裏哼出沉沉之音,然後也舉起酒杯,兩人一番目光暗中較勁之後,都無聲無息地喝下了手中之酒。


    秦沐瑤看著程連津喝酒,不知為何,覺得他喝酒的動作也挺好看的,看著看著,又想起方才糾結之事,主動靠近他一點點,小聲問道:“小三爺,我問你一個事兒唄。”


    程連津放下酒杯:“何事?”


    她替他滿上:“這件事呢你可以回答也可以不回答。”


    “那就不用問了,本王不回答。”


    她動作一滯:“我都還沒說呢,你也沒聽是什麽事,憑什麽就不讓我說了?”


    程連津看著她:“因為本王知道肯定不是好事。”


    “小三爺你放心,不是跟你借錢借人,也不是讓你做一些違背良心的不忠不義之事。”她巴拉巴拉解釋道。


    聞言,程連津立即改口:“那你說吧。”


    這人...


    還真是現實。


    她扁扁嘴,白白眼:“就是...就是...那個...那個....”


    關鍵時刻,她發現自己的理直氣壯一下子焉了,十分沒底氣:“就是方才你那背一挺,就...就擋住了我們的視線....”


    “我們?”程連津不解地蹙眉。


    看這迷茫的神情她就覺得是她多想了,這人難道真不是故意的?


    那要不要繼續說下去?


    還是這人又傲嬌了,故意的?


    她盯著他的臉,不放過他臉上任何變化的神色,心一橫問道:“就是我和成王啊,剛才你是故意擋我們的視線的麽,小三爺你...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連問三個是不是,腦袋愈發地湊近他的臉頰,她呼出的熱氣一圈一圈頂在他臉上,柔柔地漾開,像是一片一片羽毛輕盈地滑過,他微微一頓,就在她快要親到自己臉上來時,抬手就將她巴掌大的臉給隔開了,淡淡問道:“是不是覺得本王在吃你的醋?”


    她張大著閃閃發光的眼,怔住了。


    臉上木訥,心裏如海嘯巨浪狂奔。


    這個小三爺還真是人精啊。


    她女兒家家的那點小心思他都知道?


    她滴那個娘啊...


    一張老臉再度紅了,在幹巴巴地眨了眨眼後,就被對方一手給拂開來,她坐直身子,咳嗽了好幾下後,對方又咄咄逼人:“你是不是想問這個?”


    既然人家都知道了,她還有什麽好遮掩的,況且她本來就是想問這個啊。


    於是終於咳嗽完了,直起脖子道:“對啊,我就是想問這個。”想要化被動為主動,故意眯起眼挑逗道:“小三爺你是不是故意擋我視線的,是不是吃醋了?”


    “你想知道本王的想法?”程連津神色不變地問道。


    她點點頭:“說吧。”


    他卻忽然一笑,伸出手來攤開掌心:“那你先賄賂一下本王,或者先給本王一點好處。”


    她咂咂嘴:“小三爺的真心金貴的很,可是小的也沒幾個錢,估計也買不起你的一句真心話了。”


    就在她打算放棄之時,程連津俯身而來,湊在她耳朵前掀唇低低道:“要不,今晚在本王房間裏過一夜?”


    她倏然一頓。


    過一夜?


    這人是越來越沒臉皮了?


    她蹭地一下遠離他一個手臂長度,保持著安全距離,警惕道:“小三爺你還真是越發的無恥,浪蕩,混蛋了!”


    程連津淺淺一笑:“你是不是想歪了?”


    “想歪?”她眨眨眼,表示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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