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子恒可憐巴巴的樣子,心裏莫名的閃過一絲心疼,不覺就應下了“嗯,我今晚在這裏照顧你,你先把手鬆開。”


    見我應允了,子恒便將攥著我的手鬆開了,兩眼露出了孩子般的笑意,眼角卻泛著一絲晶瑩。


    他是哭了嗎?我從未見過子恒這個樣子,我不知如何安慰他,隻能手足無措的站在那裏。


    “曌兒,你知道嗎,我真的好累啊。”子恒開口說道。


    “君上,你喝多了,你快休息吧,沈曌在這裏,我知道你好累。”我隻能應付的答道。


    被子恒喚作曌兒,我感覺渾身都不自在,估計他也是因為醉了,神誌不清楚罷了,我便不在多想。


    “我沒喝多,你不知道,我好累啊。”子恒低聲訴苦道,像是和我說,又像是自言自語“可是,我又不能辜負我父君所托,更不能辜負這萬千狼族子民。唉...”


    看著那張俊逸的臉龐上滿是愁容,我心裏莫名有些難受。


    原來這子恒也有這麽脆弱的一麵,他堅強的外表下,到底隱藏著多少的辛酸。


    我靜靜的將頭垂下,一時不知該去作何安慰,他的目光再次對上我“我一直覺得好孤獨,沒有人知道我,沒有人懂我,直到我遇到你了,曌兒,你能懂我嗎...我身為君上需要背負萬千子民的期望,需要扛下一肩的擔子,我不能為了自己活著...你知道嗎,我多想卸去這個頭銜,過一個普通人的生活...”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鼾聲緩緩響了起來,看來他是睡著了。


    我給他掖了下他蓋的羊皮被子,看著他睡夢中依然緊皺著的眉頭,一種無法言說的情愫在我心中萌生,原來他竟和我一樣,在這個世界上活的也是那麽的孤獨。


    看似他是狼族最尊貴的人,誰又知道這每個寂寞蝕心的夜晚,他都在麵對的是什麽呢?


    “曌兒,曌兒...”


    “嗯?君上?”聽子恒喚我,我連忙應道,他翻了個身,鼾聲再次響起,他到底夢到了什麽呢?


    天色開始蒙蒙亮了起來,一夜沒睡,陣陣困意襲來。


    我見子恒睡的沉了,應該再無大礙,跟他的侍從們打了個招呼,向住處走去。


    我還未到院門口,便遠遠的看到一個黑乎乎的身影坐在門口的樹樁上,走近一看,原來是林立。


    可能是早晨的霧水大,林立的頭發都被打的濕漉漉的了,樣子有些滑稽。


    我還未開口,他便先開口道“怎麽昨晚又徹夜未歸?”


    “昨夜君上宴請狐族使者,叫我作陪,君上喝多了,我便留下照顧他了。”我答道。


    “他身邊隨從侍婢那麽多,還用輪到你去照顧他?”林立語氣頗重,似在指責。


    不等我回話,他便起身向屋後的樹林走去。


    這林立,真是奇怪,以前如悶葫蘆似的他,今天是吃錯藥了嗎?竟然主動和我說話,一大早跟吃了槍藥似的。


    不過林立性格本就無常,我也未做多想,回了房中。


    “姐姐這一身酒氣,快先喝點水,昨夜怎麽沒回來呢?”槿兒見我回來了,忙給我倒了水。


    我喝了點水,跟槿兒解釋幾句,便躺在了床上,真的乏了,沒一會就睡著了。


    迷迷糊糊中,聽見有人在門外喊我的名字“沈曌,沈曌,不好啦,槿兒和青杏打起來了。”


    什麽?我一個激靈爬起來了,往門外一看,是南風。


    我也顧不得梳洗,就和她一起出了門。


    “怎麽回事?在哪?”我跟著南風一路跑著。


    “在鳳竹林裏,槿兒姑娘提著一隻鳥籠子在那竹園子裏,也不知怎麽和青杏拌起了嘴,就撕扯起來了。”南風急切的答著。


    到了鳳竹林,穿過一條小徑,遠遠看到青櫻死命的抱著槿兒,青杏搶過槿兒手中的鳥籠子,往地上一摔,向那鳥籠子踢了一腳,嘴裏還不住的罵著“這罵人的畜生,還反了天了。”


    “給我住手!”我見青杏摔了鳥籠,大聲喊道。


    看到我來了,青櫻鬆開了槿兒,和青杏對了個眼神,一前一後跑出了竹園。


    槿兒忙上前撿起地上的鳥籠子,那籠子已經被踢得變形了,籠中的鸚鵡也是瑟瑟縮縮的聚成了一團,一邊的翅膀垂了下來,明顯是受傷了。


    槿兒小心翼翼的把鸚鵡取了出來,捧在手心裏,看著鳥兒受傷了,槿兒“哇”的哭了。


    我上前摟住她不斷抖動的肩膀,她突然擦了一把眼淚,把鳥兒交到我的手裏。


    “這兩個賤人,我一定要給傻瓜報仇。”說著槿兒就要去追青杏她們。


    我連忙上前攔住了她,問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槿兒抽噎著斷斷續續跟我講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槿兒今日見我睡著了,就想出來給傻瓜尋點蟲子吃,在這竹園裏遇到了青杏,青杏見傻瓜生的可愛,便過來強搶,槿兒自然不給,青杏搶不過她便破口大罵。


    槿兒自然不肯饒她,也回罵了幾句,沒成想這鳥兒竟真的會人言,說了幾句‘傻瓜’,那青杏當場被激怒了,非要摔死它,槿兒護著不讓,便撕扯了起來。


    “那青櫻是何時過來的?”我問道。


    “我也不知,後來青櫻怎麽來了,她倆合力把鳥籠搶走了,傻瓜就傷成了這樣...嗚嗚嗚。”槿兒委屈的心情還是沒有平複,說著又傷心的哭起來。


    這青杏姐妹倆真是欺人太甚了,這次我定不肯輕饒了她們。


    我輕拍著槿兒的後背,好言安慰道“槿兒不哭了,這鳥兒隻是傷了翅膀,好生喂養幾日,我看是沒有什麽大礙的。”


    槿兒的哭聲引得幾個素日不太熟識的狼人駐足觀看,她便也不好意思的擦了擦眼淚。


    待槿兒情緒稍微平複了些,我將那鳥籠提起來,向南風道了謝欲往竹園外走去。


    正在籌謀著怎麽辦時,子恒帶著幾個隨從趕了過來。


    “聽說這裏出事了,這鳥怎麽了?”子恒見我手裏殘破的鳥籠,焦急的問道。


    看到子恒來了,我想到他昨夜對我說的那些話,心裏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但見他神情並無異樣,也就稍微頂了頂心思,將今日竹園中的事情對他和盤說出。


    聽我言罷,子恒怒道“這青杏,真是太不像話了!她倆跑去哪了,快去給我找回來。”


    衛兵應了,便轉身向竹林外跑去。


    不多時,青杏和青櫻一前一後的跟著衛兵走了過來。


    “青杏,這是怎麽回事?”子恒指著地上的鳥籠道,“這可是狐族使者送的玄鳥,你為何傷它?”


    青櫻嚇得躲到了青杏的身後,青杏低著頭,小聲說道“是它,是這鳥罵我在先的。”


    “你瞎說,是你先上來搶鳥不成又出言不遜!”槿兒激動的指著青杏道。


    “我沒搶,我隻是想要來看看。”青杏狡辯著。


    “沒搶?沒搶這鳥籠和鳥怎麽會傷的?青杏你枉為守月長老之女,竟做出如此荒唐之事,本君罰你禁閉半月,好好麵壁思過吧。”子恒緩緩說道。


    “二哥莫要偏袒。”


    不知何時,子罌竟來到了人群之中,見子恒責罰青杏,便走了出來。


    青杏與青櫻見子罌替她倆出頭,從剛才的懼怕中緩過神來,開始抽泣起來,看起來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老三此言何意?”子恒咬著牙,太陽穴的青筋暴起,怒視著子罌。


    “二哥,依我看不就是一隻鳥嗎,不值得為此動氣,又打又殺的不好。”子罌走上前來,上下打量著我和槿兒,幽幽的道“況且這槿兒是你以前的侍婢,近來這沈曌與你走得又近,話傳出去知道的說你是秉公斷案,不知道的呢說你是色迷心竅,有意偏袒,那就不好聽了,是吧二哥?”


    “本君何時需要你來教訓?老三你快給我退下!”子恒厲聲嗬斥道。


    青杏姐妹倆哭的更凶了,儼然受欺負的是她們倆似的。


    “你倆閉嘴,一人禁閉半月,誰再求情,便是半年!”子恒被徹底激怒了。


    侍衛聞言,上前將青杏她們帶走了。


    子罌一點麵子都沒有討到,氣哼哼的走了。


    “昨晚喝的有些過了,你何時走的,我竟不知道。”子恒收起怒意,轉頭問道。


    “呃...”想起昨夜情景,心裏難免還有些尷尬,見子恒神態坦然,我也就胡亂說了句“你和卓文都喝多了,我也就回去了。”


    子恒安慰了槿兒幾句,見也沒什麽事情了,便轉身離去。


    見青杏她倆受了懲罰,槿兒情緒總算平複了些。


    待君上走後,槿兒拾起鳥籠,便同我一起回去。


    林立正在院子裏劈柴,見我和槿兒回來了,頭也沒抬,自顧自的忙著手裏的事情。


    一斧落下,劈碎的柴木棒飛了過來,不偏不倚正好落到了我身上。


    “哎呦...”我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捂住了額頭。


    “姐姐,你沒事吧?”槿兒忙上前來查看。


    “好像出血了...”我說著,擠眉弄眼的向她使著眼色,看到我的樣子她心領神會。


    林立慌亂的放下手中的斧頭,急步奔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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