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淺一路向南而去,卻沒有發現她的身後,有兩道人影悄然離去。


    “主人,安江別院中有人往連城方向來了。”


    “哦?”寬敞的大廳之上,南星衣著淡紫的輕衫,斜靠在金邊鑲嵌瑪瑙的美人臥上,語氣格外的慵懶,“是哪個?侍女?暗衛?還是那個男的?”


    “是一個穿藍衣裙的,似乎叫藍淺,此女有些詭異,所學之法不似江湖中的任何一個門派,手還能發出奇怪的光芒。屬下怕……”


    “怕她對我們不利嗎?”南星一手撐著腦袋,眼看著另一隻手中捏著的秋月珠,笑得不屑,“聽說,武林中人覺得,血月應當人人得而誅之。”


    “屬下明白。”黑衣人得令,不過眨眼間便消失在原地。


    “吱呀——”的一聲響,大門被推開來,玉歆玲一身青衣現在門口,也不進來,遙遙地看著大廳上的南星,“你到底要什麽時候放我走?”南星似乎是不忍玉歆玲一直被鎖在房中,方才差人將她的鏈子解了開來,果真,不過一會就跑出來找他了。


    南星的聲音很是磁性,卻和應雪一樣總帶著一股魅惑,隻不過他比應雪多了七分邪氣,“你還沒恢複呢。”他收起秋月珠放在腰間的錦囊裏,抬頭笑道。


    “三成,足夠我自己回去了。”玉歆玲有些不滿,“況且,若不是你綁走我,我此時已經在自己的別院裏好好休息了。”


    南星噗嗤地笑了,“你怎麽總是這樣,我可是請你來做客的。”


    “沒有人會強行將別人家的傷患帶回自己家還強詞奪理說是請人家來做客。”玉歆玲語氣十分冷硬,尤其在得知她一連昏迷了三天後,如今算起來,她不見了四天,應風她們估計得急壞了,想到她又讓人擔心了,她又一陣愧疚,“你且說你到底什麽放我走?”


    “不放又如何?”南星嗬嗬地笑了,“我偏要將你留在身邊,不讓任何人帶走。”


    玉歆玲淡淡道,“南公子,強扭的瓜不甜。”


    南星依舊是笑,“不甜就不甜,留著捂久了指不定就甜了,再說了,就算不甜,是哪般滋味那也隻有我知道,不是很好?”


    玉歆玲忍不住想爆粗口,可惜多年來她從未學過髒話,此時隻能憤憤道,“狂妄放肆,你有什麽資格限製我的自由?”


    南星樂了,道,“問得好,因為我就是你一直在調查的血月啊昭然公主。”頓了頓,他又玩味地看了看玉歆玲,“說起來,公主當真是南星此生見過最美的女子,留在這裏,不剛好給你調查個夠嗎?”


    玉歆玲愣在原地,一時不知所言,好一會,才喃喃道,“這裏是血月……”爾後她柳眉一蹙,暗道不妙,她細細回想前些日子藍淺和江光曦的突然遇襲,再想起那些日子裏一直在暗處盯著她的人,她突然有些毛骨悚然,不好,別院的人還不知道是血月在對付他們,如果有人趕來救她,那可就不妙了……


    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麽,南星笑道,“你擔心的沒錯,我已經派人去解決那個來救你的姑娘了。”


    見玉歆玲詫異地抬頭,南星又樂了,“不必這麽驚訝,我的公主殿下,你的心思可全都寫在你臉上了,深宮的姑娘哪有像你這樣沒心沒思的哈哈哈。放心,誰都別想把你從我這帶走。”


    “你敢?”玉歆玲怒道,“你就不怕你死在我手裏嗎?”


    “哈哈哈哈哈哈,死在你手裏?”南星突然止住了笑,一臉森然地看著玉歆玲,“我得不到的,別人也別想得到,就算你殺了我,我也會拉著你,一起赴黃泉路。”


    玉歆玲氣憤地瞪著他,眸中有著難以置信,一股力量突然襲來,待反應過來,她已經被南星抱在懷中,“你看你,總是不乖乖聽我的,非得我嚇嚇你才肯乖乖的。”


    他的聲音溫和誘人,玉歆玲卻忍不住毛骨悚然,良久,才顫然開口,“你為何……一定要留我?”


    南星摟著她,一手輕輕地撫著她的臉,像是在欣賞一件值錢的寶物一般,“從你們到江南我就知道了,隻怪你太明媚太耀眼了,本來是想將你們滅了的,後來想了想覺得你適合被我收藏,不想你原本的容顏比你的性子更耀眼明媚,這樣的好東西,隻能是我的。”


    “你——”


    南星定住了玉歆玲的啞穴,“乖,你總是要用你的言語來激怒我,這樣是不對的。”


    他輕輕地揉捏著玉歆玲發上的絲帶,動作很輕柔,隻是下一刻,那絲帶卻徹底崩碎,他望進玉歆玲的眼,撫著她散落的頭發,笑得像狐狸,“你看,老是氣我,我手都抖了。要是不小心傷著你了,多不好啊。”


    玉歆玲到底是個不善於控製情緒的娃娃,怒氣之下竟抑製不住地動用了法術想解開穴道去,體內的真氣卻立即紊亂起來,她臉色猛地一白,嘴角流出了絲絲鮮血便昏了過去,南星有些慌亂地給她把脈,察覺到她的氣息紊亂,又連忙輸送內力為她療傷,許久過後,卻見玉歆玲仍舊沒有好轉,臉色竟愈發蒼白了,他不由得急了,差人尋鬼醫到他房間去,便抱起玉歆玲匆忙出了大廳。


    鬼醫是血月中極其德高望重的醫者,也是江湖中讓人又愛又恨的醫者,他性情古怪,甚至在救活別人之後卻想了法子讓人自願死在他眼前,江湖人對他褒貶不一。隻是,江湖人卻不知,鬼醫竟自願成為血月的忠實下屬。


    為玉歆玲把了把脈,鬼醫噗嗤冷笑道,“自小就體弱,怒火攻心時還妄想用武,活該真氣紊亂。”


    南星蹙眉看他,語氣很是不滿,“救她。”


    “死不了,給她吃點苦就好了。”鬼醫收拾了東西就往外走,“記得找人到藥房來拿藥。”


    “多謝。”南星拱手道。


    將將走到門口的鬼醫又回頭道,“不想她死就別給她輸內力了,你的功法跟人學的不同,輸內力跟在喂人吃毒藥似的。”他一臉嗤之以鼻,也不管南星是什麽表情,就自顧自地走了出去。


    南星也不惱,他早已習慣了鬼醫的冷嘲熱諷,吩咐人跟著鬼醫去取藥,就回過身來坐在地上,趴在床沿上看著玉歆玲的睡顏,一會拿手拉了拉她的小手,一會又給她扒開伏在臉上的發絲,過一會又戳了戳她的臉,總之是一刻也不停地。


    “你為什麽不喜歡我?”他戳著玉歆玲的胳膊,似乎在等她回答,“我又沒欺負你。”


    “待在這裏不好嗎?”沒等到玉歆玲的回答,他又去扯她的袖擺,“我又有錢,什麽都有。想殺誰就殺誰,誰也管不了,為什麽你不聽我的話?”他語氣有些生氣了,“你不聽我的,我都說了你隻能是我的。”


    “如果你不是我的,那我就毀掉你。”南星笑得森然,手卻溫柔地撫著玉歆玲蒼白如紙的臉。


    ——————


    “就是她,她是血月派來欺殺我們老百姓的。”一夥百姓抄著家夥轟轟烈烈地追著,那女子幾個騰躍,藍色的光在白天顯得格外的微弱,她可以借助術法直接在空中飛,而不必像武林人那樣需時不時借力才能施展輕功,也因此,底下的老百姓更認定了她就是血月的一員,藍淺也無法,她也不知這些百姓是怎麽了,突然就指定她是血月的人,隻好加快速度,飛快地往人少的城郊方向去了。


    “姑娘,我勸你別掙紮了,乖乖告訴我們,血月的賊窩到底在哪?”一素衣男子攔住她,劍距她心口隻一指距離。


    藍淺不料此人武藝如此高深,卻也無力跑了,“英雄誤會,我並非血月的人,但我也在找血月的窩點。”


    “兄台莫聽她狡辯,”另一藍衣男子輕功而來,“這類賊人為了活命,隻會說自己是冤枉的,跟她講那麽多做什麽,直接抓起來拷問不就知道了。”


    “就是就是,血月之人,人人得而誅之。”


    “對,別被她花言巧語給騙了。”


    “看模樣明明還是個可人的小姑娘,偏偏要走這條不歸路。”


    不管藍淺如此解釋,那夥武林人士卻絲毫聽不進去,終於,有一性子暴躁的武林人直接對藍淺動了手,藍淺雙手結印,泛著晶藍色的光芒,眾人一凜,齊齊而上。


    藍淺再不顧什麽,手不斷地結出法印,藍色的光芒四射,眾人不禁忌憚,手中的劍不自覺又多加了許多內力融入,藍淺到底顧及他們的性命,遲遲不敢下殺手,皆是點到為止,或冰封了人的雙腿,或將人腰冰在樹幹上動彈不得,有些幹脆打暈扔出去……那些人見她不下殺手,心下惱火,妖女竟然瞧不起人。


    城郊一片狼藉,藍淺早已失了力氣,可圍攻她的武林人士似乎從未減少,她邊打邊退,此時也不知自己是退到何處去了。身邊的樹越來越多,她無暇猜想自己是否進了哪片密林之中,肩上的傷口又裂大了,胳膊上的血跡枯了又濕,腰間多處滲透著鮮血淋漓,她突然想,她為何就不能殺盡這些欺壓她冤枉她的武林人呢?


    腳下一滑,她猛地跌了下去,那群人圍著偌大的黑乎乎的洞口仔細察看,決定找個什麽東西探一下洞口的深度,於是尋來了一塊不大不小的石子丟了下去,良久,才聽到落地的聲音。


    “這洞太深了,那妖女怕是這輩子都爬不出來了。”


    “也不能這麽說,這裏竟有這麽大一個洞,指不定底下有其他出路,或者掉進這個洞,根本就是那妖女算好的。”


    “也不像,這洞口四處都有青苔,四周的石塊也沒有人涉足的痕跡,雖然大且隱蔽,但也不像是人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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