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十三,春分,春天真正的開始。


    春分三候,一候玄鳥至,二候雷始發聲,三候始電。


    春分麥起身,一刻值千金。


    燕子從南方飛回了星州,嘰嘰喳喳宣告著春天的來臨。莊稼地裏的小麥直起了腰身,沐浴著溫暖的聖光,爭分奪秒的展露著妖嬈的身段。春風過後,白晝就要長於黑夜,這個世界的一人一物,一花一木都可以更多的沐浴聖光,感謝青天的恩賜。


    宋國開春大比就定在這一天開始。


    開春大比分為文試和武試。


    文以載道,天書人道卷早就給所有的修行者指明了道路,隻有明悟道典,才能在修行的道路上走的更穩更遠,也更有可能到達那傳說中的彼岸。而宋國朝廷也指望著在這些大比參加者中間,選取一些可用之才,為國家出力。


    第一天是文試,在宋國朝廷文淵閣舉行。來自各地的才俊學子們齊聚一堂,修行者考校自己的心性和底蘊,普通人則期待十年寒窗能換取功名。


    文試分兩科,一者是青天道的教義,一者是朝廷策論。


    宋國朝廷崇拜青天道,對青天道教義十分尊崇,朝野上下有名者皆是教義大家。為了治理朝廷,策論也是比不可少的,能臣能吏們都寫得一手好策論。


    茉莉公主不用參加文試,她未來神座繼承人的地位決定了沒有人有資格考校她,至於朝廷策論,對於她更是小事情,她的將來當然不會浪費在治理國家這樣的俗務上。


    茉莉公主和紅衣大主教、宋國國君坐在文淵閣大殿上首,她今天沒有穿祭袍,而是身著盛大的宮裝,一身紅色顯得雍容華貴,臉上那抹冰寒似乎都被衝淡了不少,坐在考場上的修行者和宋國學子們看著茉莉公主,都是一片愛慕和驚歎,這個冰山一樣的女子是未來神座的繼承人,能夠被這樣的天之驕子關注一眼,那是何等樣的福氣和幸福。


    茉莉似乎是感覺到了大家的期盼和熱情,她站起身來,看著台下的修行者們,抬起右手,“願聖光庇佑你們。”


    所有參加文試的人,都感受著未來神座的鼓勵,心情十分激動。


    "我去,你這吸粉的能力真是比本公子還強。"崔文藝小聲的嘟囔著。


    “天下英雄盡歸朝廷,我大宋必定國祚綿長。”宋國國君很是欣慰,坐在上首的三人都是微微點頭,作為宋家子孫,不管是什麽身份,始終還是心係國家。


    秦謹言熟讀道典,藏書樓裏的經史子集也都倒背如流,所以無論是教義還是策論,都不在話下,顯得很是輕鬆。他認認真真的在卷上寫著蠅頭小楷,十分漂亮,他自己都顯得很是滿意。考場上的其他人卻沒有他那麽輕鬆,有的眉頭緊鎖,有的自言自語,有的滿頭大汗,特別是教義最後一題,考的是何為人道,難倒了考場上的莘莘學子。


    秦謹言看了十幾年天書人道卷,說道對人道的理解,場間除了紅衣大人,就連茉莉都不如他,所以他很隨意的揮灑著墨筆,輕鬆寫意,更是契合了人道的至理。


    崔文藝雖然很不文藝,但卻很有文化,文試自然難不倒他,不過對於人道,他的理解有些特別,卷上赫然寫著,“吾為人,人道者,即為吾之道也……”顯得囂張霸氣又自私無恥。


    一天的文試結束之後,大學士們在星空之下忙著判卷。文淵閣內堂,宋國教會主教、文淵閣大學士和內閣首輔顏真卿等人將糊好的試卷整齊羅列,一份份的判卷。他們看得很仔細,雖然他們都是大人物,但依然怕自己的一時疏忽耽誤了青天大選,耽誤了國朝大事,耽誤了學子心血。


    “幾位大人,這篇試卷真真不錯,你們看看。”文淵閣大學士說道。


    “教義毫無出入,沒有絲毫瑕疵,難得的是,對人道的領悟居然這麽深厚,這個年紀的孩子,有這份功力,真是我生平僅見,不,應該說是千年難遇。”教會主教說道。


    “哦?”顏真卿來了興趣,接過主教遞過來的卷子,仔細看了起來,卷上對教義的闡釋,對人道的領悟,無不透露出一股天人合一的平靜氣概,那一個個蠅頭小楷更是書寫的極端工整,真真漂亮極了。顏真卿不停點頭,手在下巴上不停的捋著胡須,對這份卷子欣賞極了。


    “我看這份試卷可點為頭名。”顏真卿邊看邊說。


    “這份試卷也很有些意思。”另一位閱卷大人手持一份試卷,“諸位大人可以看看。”


    “吾為人,人道者,即吾之道也……”


    “何其狂妄,何其狂妄”,教會主教搖搖頭,“我輩修行者,本是順應天道,隻有魔宗那些人才追求什麽逆天而行,這份試卷,已經走上了魔道了。”


    “我倒覺得他說的也有些道理,天道本就是虛無縹緲,我輩為人,正需有擔當,擔起人間的重任。”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明顯分為了兩個陣營,最後對這份試卷采取了折中的辦法,也取了個甲等。


    文試的結果出來了,第二日當眾宣布,秦謹言毫無疑問的奪取了第一,在學子中引起了震驚,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家夥一舉奪魁,大家都紛紛詢問,這個神秘的秦謹言究竟是何方神聖。


    “他憑什麽就是第一,這不公平,要我說,隻有崔哥才能當得起這第一。”錢多多很是為崔文藝鳴不平。


    “就是,居然有人敢在崔哥麵前稱第一,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來自江州的大族子弟們紛紛叫囂。


    崔文藝抬了抬手,場間安靜了下來,“這個秦謹言,隱藏很深啊,有點意思,有點意思啊。”


    “崔哥!”眾人又紛紛起哄。


    “不必說了,他是本公子的朋友,以後你們尊敬點。”


    眾人齊聲應下,心裏卻在嘀咕,“你什麽時候交了這麽一個朋友,除了我們,除了青樓姐姐們,你還有朋友?”


    秦謹言卻沒有身為第一的自覺,他參加大比,純屬是為了能跟茉莉去往青山。對於做官出名,他絲毫沒有興趣。


    當眾人打聽到秦謹言是個不能修行的小道童的時候,對他的震驚卻慢慢變了味道。有的覺得可惜,有的覺得幸災樂禍,還有的竟然有些淡淡的瞧不起。


    秦謹言依然如往常一樣平靜,這就是人間之道,這就是他的道,他修的本就是稱心如意。不管別人是羨慕嫉妒還是挖苦諷刺,都不能動搖他的內心分毫,此生,也許隻有茉莉能夠讓他平靜的內心能起漣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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