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韓雲霄那不死心的又來糾纏你了!”


    房間內,之前那身穿鵝黃裙的少女都著嘴抱怨道。


    “我本就是青樓女子,何來糾纏一說?”


    上官驚鴻倒是神色平靜,對自己的身份與地位看的很清楚。


    她自小是個孤兒,頗有姿色,加上在劍道一途上稍有天資,這才被媚娘收養,勉強在這媚玉樓混出了點名頭。


    但要說自視甚高到瞧不起長安王公貴胃,那隻能說嫌命長了。


    清倌人,無非就是待價而沽的高級商品罷了,又與其他青樓女子有和區別?


    “可那韓雲霄每次看向小姐你的眼神都很下流,簡直就像……就像……”小丫鬟“就像”了半天都想不出合適的詞語,隻是每次回想起來時都覺得那個眼神令人作嘔。


    “小姐,要不我們直接內定裴家二公子贏吧?”小丫鬟提議。


    可換來的卻是上官驚鴻的一個小腦瓜崩。


    “想什麽呢?如此眾目睽睽,怎可作假?”


    “那萬一韓雲霄贏了怎麽辦?”小丫鬟可不想看到小姐和那隻肥豬站在一起。


    上官驚鴻笑了笑:“放心好了,裴雲郎和青雲書院那位公子蘇關係極好,這次想來應該是求助了公子蘇後才作的詩。”


    “公子蘇啊……”小丫鬟頓時露出一臉花癡樣。“聽說公子蘇文采斐然,有狀元之才,有探花之貌,更是書院院首弟子,其它七個姐姐個個都喜歡那位公子蘇,夜夜抱著他的詩集品讀呢。”


    上官驚鴻笑容清澹:“嗯,公子蘇確有大才,但我等身份隻能奢望罷了。”


    毫不誇張的說,就連當今陛下都曾讚言公子蘇為“白衣卿相”。


    這等人物,豈能是她們這群風塵女子能攀附的上的?


    洗洗睡吧……


    “小姐,他們賦好詩了。”


    紮著柔雲髻的黃裙少女起身。


    隻見頃刻之間,裴雲郎和韓雲霄兩人同時擱筆,拿起宣紙,輕輕吹幹墨跡。


    韓雲霄將手中宣紙卷好交給身旁媚玉樓的女子,那女子對著韓雲霄施了一禮,緩身退下,將宣紙遞往媚玉樓頂層。


    而裴雲郎身旁的黑衣高挑女子手握宣紙,隻是輕輕一震,宣紙自掌心如離弦之箭,射向媚玉樓頂層的那少女。


    她的職責是守護裴雲郎,所以無論如何她都不會離開裴雲郎半步。


    宣紙並未攜帶多大力道,等來到黃裙少女身前時,宣紙重新變得輕飄飄起來。


    黃裙少女心中凜然:對力道好精妙的控製!


    等到第二道宣紙送到,黃裙少女當眾展開兩道宣紙。


    眾人屏氣凝神,以“劍”為題的詩並不多,他們也都想第一時間聽聽。


    更何況……裴家二公子的代筆,很可能是那位公子蘇所作!


    而公子蘇所作的任何一首詩與詞,都是傳唱大秦的名篇!


    “韓公子所作《劍秋篇》。”


    少女深諳“先出場必敗”的道理,聲如清泉念道:


    “劍氣夜橫鬥,琴鳴秋滿堂。客夢不成寐,角聲何處殤。”


    媚玉樓的八位姑娘聽得真切,渭河兩岸湊過來看熱鬧的眾人也聽得清晰。


    “裴公子所作《劍行客》”


    黃裙少女清了清嗓子:“長劍三尺匣,自攜天一握。山鍾夜不聞,唯應耽寂寞。”


    兩首詩作念完,樓上河邊皆是一篇寂靜。


    花船之上,裴雲郎麵帶如清風般的微笑,彷佛一切穩操勝券。


    可實際情況卻是,此時的裴雲郎正咬牙以細蚊之聲問向身旁黑衣女子:“白遊,怎麽樣,怎麽樣?能贏不?”


    “公子,還請相信蘇公子的詩才。”名為白遊的年輕女子神色平澹,不輕不重的回答道。


    “不是我不相信老蘇啊,可老蘇聽了這個詩題之後是隻用了兩個呼吸就把這首詩甩給我了。”裴雲郎頓了頓吐槽道。“其中一個呼吸還是用來寫詩來著。”


    一個呼吸,再怎麽說也太短了一些吧?


    是讀書人不行,還是說讀書人都這麽短的?


    而且這可關乎他的劍修之路,這要是砸了,他可和蘇清濁沒完!


    因為問題太過於白癡所以白遊翻了個白眼後甚至懶得搭理這二貨。


    “同樣描寫夜色中的劍客,劍秋篇雖然辭藻華麗,但意境稍弱一些,算是還不錯,但也稱不上妙。”


    “反觀那劍行客,言簡意賅,簡潔有力,簡簡單單四句詩,便將長夜孤山中的獨行劍客形象描繪的躍然紙上,得其寂寞精髓,大巧不工,妙哉妙哉!”


    渭河兩岸,好事者無數,其中不乏有見解有見地之人,隻是簡單聽了一遍,便已認為高下立判!


    其他人好事者聽不出來那麽多道道,隻覺得第二首更讓人印象深刻一些。


    花船上,韓雲霄胖臉上的神色異常難看,他雖然沒詩才,但最基本的品詩還是能做到的。


    當媚玉樓上的丫鬟讀出那劍行客後,他就知道自己沒啥希望了!


    “可恨!可恨!”韓雲霄急了,指著另一條船上的裴雲郎大怒:“你就不能不找蘇清濁嗎!換個正常人不行啊!?”


    裴雲郎一臉得意:“你管我,我和老蘇是管鮑之交的好兄弟,借他一首詩怎麽了?”


    韓雲霄氣的牙癢癢!


    整個長安城誰不知道蘇清濁的才華?


    年輕一輩的誰能和有狀元之才的蘇清濁比寫詩?那可是就連老一輩都要歎服的存在。


    而仙朝能穩壓蘇清濁的那幾個人,要麽是書院大老,要麽是朝中大臣,誰會幫你個小輩在媚玉樓寫詩出頭?


    丟不丟人啊?要不要點老臉了?


    所以當裴雲郎搬出來蘇清濁的詩時,結果就已經如鐵板釘釘,毫無懸念!


    媚玉樓上的八位清倌人也是同樣想法,結果已經注定,現在都已經開始打算搶奪公子蘇這第一手新詩了。


    即便這詩不是公子蘇親筆,但也算頗有收藏價值了。


    上官驚鴻搖搖頭,她對公子蘇倒沒什麽癡迷,她更喜歡劍道。


    “你們出不出去?”上官驚鴻問向那正嘻嘻哈哈爭奪宣紙的好姐妹們。


    “不去不去,唯一能看的裴雲郎裴二少被你搶走了,那韓雲霄除了你之外又誰都不喜歡,我們還出去幹嘛?”


    其它清倌人紛紛搖頭,表示沒意思。


    隻是正當上官驚鴻走出房間,準備登臨裴雲郎的花船時,餘光一掃,卻忽然一怔。


    第三艘花船?


    渭河兩岸,本來都已經準備散去的吃瓜群眾們也看到了這突然出現的第三艘花船,精神紛紛一震!


    好家夥,事情還沒完!?


    今天不是兩位公子爭鋒,還有第三位出場?


    我酒呢?我瓜呢?我小板凳呢?


    滿臉笑嘻嘻的裴雲郎和滿臉媽賣批的韓雲霄也同樣懵逼的看著那突然出現的花船,想不明白會有誰這時候突然跳出來橫插一刀的,


    那第三艘花船也不客氣,直接從裴雲郎和韓雲霄兩艘船中間強硬穿過,把那兩人都給擠到了一旁。


    裴雲郎和韓雲霄氣的夠嗆,誰這麽沒道德啊,不知道先來後到嗎?


    一道人影走出花船,眾人看清後紛紛驚呼!


    就連裴雲郎和韓雲霄都傻了眼,怎麽是這位?


    燭龍之子桑子言,桑小爺的名頭整個長安城誰人不知?


    標準的內卷之王,破桉狂人,向來對這種煙柳鶯燕之地不屑一顧。


    今兒個什麽風啊,竟然把這位都給吹來了?


    此時媚玉樓上那位有“媚娘”之稱的老鴇眼睛大亮,激動地都說不出話來!


    別管桑小爺今天為什麽來,隻要出現在花船之上,一個時辰之後,她就會讓“桑小爺駕臨媚玉樓”的消息傳遍整個長安。


    誰不知道桑小爺除了辦桉從來不進這種地方啊?


    可隻要來了,那不就說明她們媚玉樓魅力非凡,就連這位爺都能吸引到嗎?


    這熱度,還不直接拉滿?


    隻是讓人大跌眼鏡的是,走出花船的桑子言一轉彎,卻是冷著臉給身後的那道身影讓開了位置。


    那姿勢,似乎桑子言背後的人才是這花船的主人一樣!


    “嘶,這人誰啊?能讓桑小爺主動讓出主位?”


    這個疑問出現在所有人心頭。


    當那道人影顯露出真麵目時,媚玉樓上號稱“渭水八豔”的八位頂級清倌人皆是心髒漏了一拍。


    她們這些青樓女子,見過的公子如過江之卿,可像眼前這般帥的讓她們忘記呼吸的,還是頭一遭。


    “以劍為題,在下這裏恰好也有一首,權當獻醜了。”


    淮知安立於船頭,嘴角噙著笑容,氣質飄渺出塵,風姿絕世。


    一開口,不知道渭河兩岸有多少姑娘就此沉淪。


    “鶯兒,快準備宣紙……”


    上官驚鴻也沒想到會突然會有第三人,急忙讓身旁鶯兒準備宣紙筆墨。


    “不用勞煩。”


    淮知安輕笑一聲,大袖飄搖,劍氣飄渺。


    渭河平水起龍卷,劍氣裹挾河水衝天而起。


    雪白劍氣如長河,猶在人間滯留,既有彎彎曲曲,又有筆直一線,淩空懸浮,唯獨沒有消散的痕跡。


    淮知安以劍為筆,以水為墨,以天為紙。


    “長安俠客少年遊,雲樓痛飲月如鉤。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霜寒十四州!”


    此詩一出,滿城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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