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驟然凝滯,仿佛大好棋局成了一潭死水。


    “競價開始,‘士兵’柳然出價10點積分。”不為周圍已經變得詭異的氣氛所動,黑色人偶小孩的聲音如冰川般冷漠、不可動搖。而其餘人腦中所想則是:柳毅是誰?


    “嗬,才第二局就忍不住了麽。”墨君輕笑幾聲,在等待時間中幹脆盤腿而坐,看起來相當悠閑。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他從名字中認出了這個試煉者的身份:正是鄭明的隊友。雖然不知道鄭明怎樣與隊友取得了聯係,不過這次自由行動必然是作為隊長的鄭明授意的,否則沒有試煉者會在此時花費高達10點積分去換取一次無關緊要的自由行動。


    沒人去競價,所有人都在觀察局勢,順便想借這個柳毅的行動了解自由行動是怎樣一回事。“國王”在稍等片刻後見無人競價,直接宣布該棋子獲得了本回合的自由行動權利。


    “補充說明:自由行動時,你可以行動至範圍內除己方棋子之外的任意棋格中,行動方式需要按照棋子種類進行。”


    隻見棋局中一枚白色的士兵緩緩浮空而起,仿佛用盡全身力氣般移動一格。但這一格並非前行,竟是後撤!墨君見此才明白自由行動的含義,可隨即心中卻是一凜,因為這柳毅倒行逆施的一步,使得白色方的士兵連成一排,這麽一來直接將後麵棋子的行動範圍盡數堵住!可包括墨君在內的試煉者均疑惑這其中的用意,不說別的,連鄭明自己也被堵在陣營當中,現在白色棋子裏麵能夠蹦躂的也就是兩枚“騎士”棋子,墨君可不認為這是鄭明在幫自己多獲得些積分。


    黑色方的回合結束的相當之快,轉眼間又到了白方回合,這次終於沒有人搗亂,“國王”驅動一名士兵向前行進以開拓戰場,使得己方陣營中的各位英雄好漢能夠出關殺敵。就是這一步,讓墨君明白先前的一次自由移動到底是怎麽回事。


    因為這國王挪動士兵,前線頓時露出一個能夠通往陣營外的出口,而能從這個口中出去的,隻有鄭明——又或者說是“城堡”!


    “好一個舍小為大。”就連墨君也不得不佩服鄭明的作為,因為前者深知自己斷然不可能走出這一步。這不僅需要莫大的勇氣,還需要掌握有關象棋的知識,以及對“國王”下棋風格的分析,然後以帶有賭徒意氣的自由行動做鋪墊,方能達到這樣的效果。此時或許看不出什麽端倪,但之後的幾個回合正如墨君所想、為其餘試煉者所吃驚的一幕出現了:白色方“國王”接連驅使著鄭明那枚“城堡”,在戰場上橫衝直撞,攻城拔寨所向披靡,其它棋子連邁入戰場的機會都沒有,隻能眼巴巴的看著城堡與騎士將所有黑色方棋子殺的一幹二淨。


    “本場積分獲得最多的前三名為:城堡(左),騎士(左),騎士(右)。以上三枚棋子額外獲得10點積分獎勵。”


    即使依靠著眾多殺敵數,使得積分高達84點,墨君卻沒有想象中的那般興奮,他發現鄭明所獲得的積分比他更多,顯然是憑著這波攔路爭取了難以想象的積分。結合上一場棋局的積分數量,墨君已經能得出部分棋子的價值。消滅士兵會獲得8點積分,而主教與騎士則是10點,城堡為20點,階位更高的王後與國王暫且不知,但從鄭明的積分就可以看出肯定低不到哪去。


    墨君心中冷笑幾聲,對這勾心鬥角的行為滿不在乎,反正他自己又沒有受到損害,甚至還因禍得福的收獲了一波積分。該找鄭明麻煩的是那些被擋在己方陣營之內的試煉者,因為鄭明隊伍的舉動,第二局棋局他們幾乎毫無收獲。


    第三場棋局如約而至,棋子的移動與上局並無不同,隻不過這次是鄭明花費了30點積分連續進行了三次自由移動,揪住一個機會衝入戰場。在國王的驅使下如入無人之境。即使第三場黑方棋子的強度已經提高到了每隻棋子內存在多個怪異,並且這怪異還是精英級的存在,也無法抵擋一名重裝戰士的碾壓。可以說現在的風頭完全被鄭明所搶,依靠著上局出人意料的那步棋,鄭明得以積累足夠的積分進行自由移動,並且不斷將這個優勢擴大!因為即使其他試煉者與其競爭自由移動的權利,也無法搶過擁有巨額積分的鄭明,正所謂富者越富,窮者越窮,完全符合主神空間的生存法則。


    而鄭明的兩個隊友雖然隻能喝點剩湯,卻也比動彈不得的其餘試煉者好得多。至於那與鄭明相識的召喚師試煉者呂皓則是氣的牙根癢癢,被封鎖在陣營內的就有他的隊伍,什麽兄弟情義什麽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在利益的驅使下均成了一句空話。但從現在的形式來看,如果沒有人站出來打破這個局麵,那麽鄭明滾雪球般的積分很可能壟斷整個棋局,甚至左右國王的意願。


    “沒問題的,肯定沒問題的。”手心捏汗的鄭明握緊自己的武器,身子顫動不已,在進入主神空間之前,他曾經為了追求妹子學習過一段時間的國際象棋,沒想到現在派上了用場。從第一局開始,鄭明就看出這操縱棋盤的白方國王下的乃是完完全全的外行棋:哪有把士兵全部出動再去調主教和騎士的開局?雖然這完全不會影響比賽的勝利,可如此一來他自己的“城堡”棋子就完全沒有發揮的餘地,更不用說掙取積分了。


    所以第二局的開局,他便忍痛用掉一個稀有級別的道具,以此溝通隊友,並說服他們花費積分進行自由移動。雖然這次嚐試有相當大的幾率血本無歸,但最終他還是成功了。


    “別怪我,呂皓,要怪就怪你沒能抓住機會。”鄭明雙眼充滿血絲,高高鼓起的太陽穴預示著他肩負的壓力:“等這次戰役任務結束,光憑這場遊戲中的獎勵,我就能躋身資深餘燼級試煉者,到時候呂皓你又算什麽東西?還有那個趾高氣昂的小白臉,仗著有把好武器就得意忘形,看我不弄死他,再當著他的麵將他隊伍裏的兩個女人給...嘿嘿...”


    鄭明粗獷的方形臉上不由自主的染上淫邪猙獰的大笑,在這個野心遠超出其實力的試煉者的注視下,第四場棋局拉開了帷幕。由於第三場棋局使得鄭明以及他的兩名隊友都獲得了大量積分,所以這次他理所當然的行使了隊長的權利,像第二局一樣讓隊友堵住其餘棋子的路線。這樣一來哪怕是能夠直接躍入戰場的“騎士”棋子,也隻能乖乖在他身後拾些殘羹剩飯般的積分。


    “我現在手上有196點積分,如果就這樣打完十六局,至少也能收獲1000積分,到時候去找惡魔兌換獎勵,說不定能兌換罕見...甚至史詩品質的道具!”


    實際上鄭明所想無誤,以這種滾雪球般的情勢發展下去,到棋局結束時他能輕鬆獲得絕大部分積分,而其他人甚至隻能持有十位甚至個位數的積分。然而被利益衝昏頭腦的他忽視了兩個條件:一是敵人的難度是遞增的,他沒有考慮到是否會出現他無法戰勝的棋子這種情況;二則是...其它試煉者未必都會像他想的那樣,會坐以待斃。


    “‘王後’消耗50點積分,對己方‘士兵’進行製裁。”


    “‘王後’消耗10點積分,獲取本回合自由行動權。”


    黑色人偶小孩——名字為“害命”的國王嘴角扯出一個滿意的幅度,用帶著一絲戲謔的聲線向麾下棋子發出了通告。緊接著不等鄭明有反應的時間,黑色人偶小孩便抬手在身前的棋局上拾起一顆棋子,在空中停頓片刻,然後重重向棋盤上壓了下去。


    落子聲在所有棋格房間內清脆可聞。


    半分鍾不到,那名奉鄭明意願攔路的隊員的“士兵”棋子便爆裂開來,在棋盤上綻放出一朵絢麗悲涼的白色花朵。這是遊戲開始以來棋盤上第一次出現白色棋子的殘骸,並且還是被己方棋子所碾碎。


    冷汗倏忽地從鄭明背後冒出,接連不斷。歸根到底他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的忽略了一個人,那就是死靈法師羅德的存在。


    “這鄭明怕是根本沒想到實力接近黎火級的羅德會率先出手,因為在他的潛意識中,像羅德這種高出他們一個檔次的存在應該不屑於爭搶積分。可惜對唯利是圖的試煉者來說...有好處為什麽不要?”搖了搖頭,墨君樂得這幾個人爭來搶去,隻要不波及到他的隊伍就行。


    橫亙在棋局上的攔路棋子一走,整盤棋的局勢便豁然開朗。白方棋子從被打開的缺口中盡數湧出,似乎是要彌補之前的損失,國王將每枚棋子都調動一番,各吃一個棋子,就連鄭明也不例外。


    第四局的敵人強度更上一層,同樣是一級怪異,但很明顯比之前三局要強上許多,更有精英之上的首領級怪異——就像墨君曾經交戰過的蒼蠅公爵一般,隻不過一級怪異首領相比之下要遜色許多,即使其詭異的能力為其平添幾分驚豔,但沒過多久這“驚豔”二字也就被試煉者轉化成“經驗”吸取殆盡。


    棋盤重新歸於初始狀態,但白方陣營卻是永遠缺了一個“士兵”。正當其餘人懷著兔死狐悲的心情等待國王宣布積分前三名時,隨之而來的卻是血腥味十足的話語。


    “補充規則五:擊殺己方陣營棋子,會受到積分清空的懲罰,同時也會獲得所擊殺棋子攜帶的所有積分。”


    “補充規則六:每枚棋子進行自由行動競價時,每局有一次階位優先競爭權。即在與階位低於自己的棋子競價時,可直接獲得該回合自由行動權。”


    十六場棋局,剛過四分之一,便露出了殘酷猙獰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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