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思勤的提議趙良生不是沒有想過,隻是這兩年太忙,根本脫不開身,現在雖說房子也蓋起來了,人也沒那麽忙,但家裏還有一百多隻跑山雞要伺候。</p>


    趙良生想了想說道:“晨他娘,咱要出去了,可就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最少也得三四天吧,咱出去那麽老遠,家裏的雞怎麽辦?大壯和二晨怎麽辦?帶不帶他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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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思勤可不想帶著兩個搗蛋鬼,“嗐!帶他倆幹啥?忒麻煩。”</p>


    趙良生皺起眉頭,“看你這話說的,你跟他倆說要去看妹妹,不帶他們去,你試試,不得跟你反了天?”</p>


    “那就不告訴他們是去看閨女唄,就說咱倆出去那個啥,那個那個……”嚴思勤說到這詞窮了,她自己也不知道找什麽借口出去,正在那個間,腦子靈光一閃,“那個考察,就說咱倆出去考察別的地方是怎麽種果樹的,咱去學人家的先進經驗。”說到這裏,她還委屈的嘟起了嘴,“你看咱結婚那麽多年,大壯都上初中了,你還哪裏都沒帶我去過,結婚的時候你說的好聽,說以後要帶我出去旅遊,又上北京,上南京的,到現在可好,別說去北京了,我連咱z城都沒出去過,連大火車都沒坐過呢。”</p>


    嚴思勤看閨女的念頭一起,那心裏就像是長了草,一心要去石可家看看,她怕趙良生不同意,找各種理由來說,“你看咱房子也蓋好了,以後老宅子這邊會養更多的雞,還有果園,還有地,往後咱就更沒有空了,地裏棒子剛出苗,暫時不用咱問事,也就是現在還清閑點,你要是擔心那一百來隻雞的話,我去找我爹娘,讓他們過來住幾天,幫忙照看照看,也就幾天的事,反正咱很快就能回來。”</p>


    說到旅遊這個事,趙良生真是理虧了,當年年輕,跟嚴思勤憧憬了一個非常美好的未來,要帶著她走遍中國的大好河山,沒想到,日子過下來,整天忙著賺錢養孩子,哪有空出去呀。趙良生歉意的摸摸老婆的腦袋,點頭答應,“行,等咱搬完家就去。”</p>


    搬新家,那可是大事,老古語管這叫喬遷之喜,搬家可不是隨便就能搬的,那得看個吉利日子。</p>


    趙良生回到家把老黃曆扒拉出來,一頁一頁的往下查,直到找到上麵寫著宜喬遷三個字才滿意,“就這天了。”趙良生將黃曆放到嚴思勤的臉前,食指點著一個日期給嚴思勤看。</p>


    “我看看。”嚴思勤湊了過去,“十六,這日子不錯,十六十六,順溜順溜。”她掰著手指頭數了數日子,“今兒個是初三,離十六還有十三天,哎喲,用不了半個月咱就能搬家了。”</p>


    “咋,你要是嫌快,我再重新找一個。”趙良生說著就要把黃曆拉回來。</p>


    嚴思勤急忙按住,“不用不用,這天就好,就是在這住了那麽些年,心裏有點舍不得。”</p>


    “有啥舍不得的,住樓你還不高興啊。”趙良生將選好的日子疊起來,黃曆放到一邊,“你要是舍不得,我們爺仨搬過去住,你繼續守在老宅。”</p>


    “你想的美,憑什麽你三住新房讓我住舊屋?”嚴思勤不忿的說:“要我說啊,我們娘仨住新房,你繼續在老宅子裏趴著還差不多。”</p>


    趙良生笑道:“誒~,你這就是不講理了,是你舍不得的,又不是我舍不得。”</p>


    嚴思勤:“我就不信了,在這住了這麽多年,你就沒一點不留戀?”</p>


    “哪能一點不留戀。”趙良生環視著屋內的每個角落,感慨的握住妻子的手,“這個宅子,咱倆結婚就在這裏,兩個兒子也都是在這裏出生的,用那文化人的說法,那就是滿滿都是回憶,還真舍不得說走就走呢。”</p>


    趙良生夫妻倆結婚的時候,這裏還是三間破瓦房,兩人勤勤懇懇攢了錢,將房子重新翻蓋,也算是一手置辦起來的。</p>


    女人呀就是水做的,男人溫柔起來,女人更是柔的一塌糊塗,嚴思勤返身坐到趙良生的腿上,頭倚著趙良生的胸膛,視線落在院子裏的一草一木上,仿佛又看到了孩子們小的時候。</p>


    先是有了大壯,大壯蹲在那裏玩泥巴,接著有了二晨,二晨像個小鈴鐺跟著大壯的腚後頭,大壯幹什麽,他就幹什麽,後來又有了可可,可可教哥哥們背唐詩,還表演鵝鵝鵝給他們兩口子看。</p>


    嚴思勤的眼睛濕潤了,漸漸的凝結成淚滴,順著眼角流了下來。</p>


    趙良生也不說話,他環著嚴思勤的腰也沉浸在回憶之中。</p>


    夏天天熱,衣服穿得少,趙良生就穿了一件老頭汗衫,直到他感覺到胸口熱乎乎、濕漉漉的才猛然醒來,低頭一看,胸口已經被淚水淹濕了大片。</p>


    “呀,晨他娘,你咋還哭了呢?”趙良生雙手捧起嚴思勤的臉,用掌心一左一右的擦著。</p>


    就是,自己怎麽還流淚了呢?嚴思勤不好意思的咧咧嘴,“沒事,就是覺得時間過得真快。”</p>


    嚴思勤有些難為情,她直接從趙良生腿上站了起來,掩飾著說道:“要搬家了,還得給二晨準備張床,他以後要和大壯分房睡,家裏還差一張床呢。”</p>


    趙良生:“你放心,我抽空去城裏買,你說還缺什麽,我一塊兒從城裏買回來。”</p>


    “要不咱也買一套沙發吧,就像成老板她家的那樣,擺家裏也好看。”嚴思勤指著家裏的條幾和八仙桌說道:“這些都不興了,我不打算搬了,搬家的時候,光把床和吃飯的桌子搬走就行。”</p>


    趙良生:“要我說,吃飯的桌子也不搬了,我在城裏挑一套新餐桌回來得了。”</p>


    嚴思勤想想,還是說:“搬吧搬吧,夏天在院子裏乘涼,切個西瓜,擺個茶杯也方便。”</p>


    “聽你的。”趙良生點頭。</p>


    “那我抽空回一趟娘家,讓他們十六那天過來溫鍋。”</p>


    “行,你說什麽就是什麽。”</p>


    嚴思勤喜笑顏開,轉眼就忘了剛才還在掉眼淚。</p>


    “這回不哭了吧。”趙良生戲謔的看著妻子。</p>


    “討厭。”嚴思勤擰著身子,假裝生氣。</p>


    趙良生往門外看了一眼,沒看見討人嫌的兩個兒子,他上前兩步,將妻子摟在懷裏,食指托起嚴思勤的下巴,盯著她的紅唇,正要親下去。</p>


    “咣當!”大門猛的一響。</p>


    “娘,我餓死了,飯好了沒有?”趙晨一陣風似的跑了回來。</p>


    聽見兒子的聲音,嚴思勤一把將趙良生推到一邊,整理整理發絲走出門去。</p>


    趙良生暗道:這討人嫌的,早不回來,晚不回來,偏偏這時候回來。</p>


    定好了搬家的日子,嚴思勤抽空回了一趟娘家。</p>


    回娘家,這句話本身就充滿了幸福感,因為那個從小長到大的家庭幸福感是所有的都替代不了的,即便出嫁後的生活幸福美滿,回娘家依然會感覺到不一樣的,來自親情的幸福感。</p>


    都說人逢喜事精神爽,嚴思勤整個人從裏到外都洋溢著喜悅,連眼神都是亮晶晶的。</p>


    剛進娘家門,嚴思勤就喊了起來,“爹,娘,我回來了!”</p>


    沒有看見嚴老爹的身影,楊玉華正坐在屋簷下烙大煎餅,嚴思勤快步走過去,像小時候那樣趴在母親後背上,下巴墊在娘的肩頭,親昵的說:“娘,我爹呢?”</p>


    閨女跟自己親,楊玉華心裏很是受用,嘴裏卻是另一番說法,“你個熊妮子,還小年紀呢,昔不拉熱的天你還趴我身上,你想熱死你老娘我,一邊去,蹲那幫我燒火。”</p>


    “嘻嘻。”嚴思勤吐吐舌頭,在鏊子旁坐下,“咋沒看見我爹呀?”</p>


    楊玉華熟練的揭起一張煎餅擺到一邊,“誰知道你爹去哪了,吃了飯就出去溜,不到飯時不回來,說吧,啥喜事把你恣成這樣。”</p>


    “誒~娘,你咋知道我有喜事?”</p>


    “你是我生的,就你,撅腚我就知道你屙什麽屎。”</p>


    “那你猜猜我今天拉什麽屎。”</p>


    “什麽屎?臭屎!屎還能香了不成?”楊玉華手指頭照著閨女的腦門子就是一戳,“你個熊妮子,還跟你娘賣關子,快說!”</p>


    “呀呀,娘你手上有麵。”嚴思勤頂著腦門子上的白麵點子笑道:“娘,我家新屋蓋成了,我來請你們十六那天到家裏去溫鍋。”</p>


    “呀,恁快就蓋好了?”楊玉華十分驚喜。</p>


    嚴思勤家蓋房子她知道,當時還準備去幫忙,沒想到趙良生把活直接包給了小工程隊,這樣也好,省事。</p>


    “嗯,蓋好了,他爹看了個日子,十六那天,都去啊,正好我侄兒侄女他們都放暑假了,有空,都帶著。”</p>


    “肯定都帶著,他姑家的新房子,說什麽也得去看看。”楊玉華問:“咋樣,新屋子漂亮吧?”</p>


    “當然漂亮了,你當錢是白花的?”提到新房子,嚴思勤自豪的很,那可是整個辛莊村的頭一份,她喜滋滋的說道:“娘,你去看了就知道了。”</p>


    嚴思勤吃完中午飯,又去了兩個哥哥家邀請的哥嫂一家人,在娘家玩了一會兒才依依不舍的走的,她回到娘家,一到家仿佛自己瞬間從老媽子又變成了娘手心裏的嬌嬌女,要不是不放心著兩個孩子,她都想住娘家不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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