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可光顧哭了,沒有注意到趙晨這邊,此刻,她就想撲到娘的懷裏,好好與娘親近親近。</p>


    “娘,我是可可,我是可可啊。”</p>


    “你是誰?”</p>


    嚴思勤以為自己幻聽了,她捧著石可的小臉,滿臉的不可置信。</p>


    “娘,是我,你好好看看,我呀,可可呀。”</p>


    趙良生還氣哼哼的要揍趙晨,嚴思勤耳邊亂糟糟的,她唯恐自己聽錯了,急忙對趙良生喊道:“他爹,你別吭聲!”</p>


    趙良生一直以來都比較聽媳婦的話,這會子老婆不讓他出聲,他當真就閉上了嘴巴。</p>


    “閨女,你再說一遍,你是誰來著?”</p>


    “娘,我是可可。”</p>


    “可可?”嚴思勤先去看三個臭小子。</p>


    趙雨三人點頭,“娘,是妹妹。”</p>


    嚴思勤不敢相信,自己疼愛的那個小閨女就站在自己麵前,她突然想起了什麽,急忙去扒拉石可的頭頂。</p>


    果然,那上麵有幾個細長疤拉,形狀和自己記憶中了一樣,“我的乖乖啊――”嚴思勤一把將石可摟在懷裏,淚水止不住的落下來,“乖乖呀,你怎麽到現在才回來呀――”</p>


    趙良生呆住了,怎麽著,這姑娘不是二晨的女朋友,是他閨女?那個小閨女都長這麽大了!</p>


    趙良生走到嚴思勤身邊,一手攬著自家老婆,一手想去安撫石可,但麵對這麽大的姑娘,他手舉起來,最後隻是落在石可的肩膀上,輕輕的拍了兩下,安慰著說:“乖,咱不哭了啊。”</p>


    楊玉華聽見外麵亂糟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她急忙出得門來,見自家閨女正抱著一個人哭,不禁問道:“晨他娘,哭啥嘞?”</p>


    “娘。”嚴思勤抹了一把臉上的淚,獻寶似的將石可露出來,“你看,我閨女,我閨女回來找我了。”</p>


    “你閨女?”</p>


    嚴思勤臉上還掛著淚,卻難掩上麵的喜色,“我閨女,可可回來了,娘,你看,可可長成大閨女了。”</p>


    “哎呦,我的天爺來。”楊玉華朝著娘倆直奔而來,“真的是可可回來了?”</p>


    楊玉華年紀大了,石可真怕老人家摔倒,她急忙迎上前去。</p>


    姥娘老了,頭發花白,臉上全是皺紋,石可心中一片酸楚,感歎歲月不饒人,她扶住楊玉華的胳膊,說道:“姥娘,你慢點。”</p>


    楊玉華扯著開石可的胳膊,上下打量著,“真好,真好,長成大閨女了,真俊,你這孩子打小就好看,現在長大了,更漂亮了。”</p>


    “姥娘,這些年你還好吧?”</p>


    “好好。”</p>


    “我姥爺怎麽樣了?”</p>


    楊玉華歎了口氣,“你姥爺不太好,現在在屋裏睡著呢。”</p>


    “我想看看姥爺。”</p>


    “我帶你去。”楊玉華扯著石可手往屋裏走,趙雨兄弟和魏贇等人跟在後麵。</p>


    眾人怕吵醒了嚴老爹,走路都躡手躡腳的,沒想到,嚴老爹也被院子裏的動靜吵醒了。</p>


    一直以來,嚴老爹就很瘦,這一番大病,人更瘦了,活脫脫一個覆著一層皮的骷髏。</p>


    這個場麵太揪心了,石可剛收回去的眼淚又滾出眼眶。</p>


    嚴老爹抬抬手,微弱的說道:“大壯和二晨回來了。”</p>


    “姥爺。”趙雨和趙晨急忙上前,將老人枯瘦的手握在手心裏,“我們都回來了,還帶了一個人來看你。”</p>


    楊玉華將石可帶到嚴老爹頭部的位置,自己俯下身子,將嘴湊到他的耳邊,“老頭子,咱勤妮那小閨女回來了,你看看還認識不?”</p>


    嚴老爹將視線放到石可的身上,目光迷茫,“誰呀?”</p>


    “姥爺,你還記得我不?”</p>


    嚴思勤擠上前,和石可並排站在一起,她親熱的挽住石可的胳膊,“爹,你想起來了嗎,我閨女,可可。”</p>


    “可可。”嚴老爹露出一個微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想起來了,“可可回來了。”</p>


    “姥爺,我回來了。”</p>


    嚴思勤幫父親掖掖被角,“爹,你晚上想吃什麽?我去給你做。”</p>


    嚴老爹微微搖頭,“不餓,不吃了。”</p>


    才說了幾句話,嚴老爹又露出疲態,眼睛眨了眨,又閉上了。</p>


    楊玉華見老伴又睡下了,忙說道:“咱上堂屋說話,讓你姥爺歇著。”</p>


    不管是誰,麵對一個即將流逝的生命都不好受,更何況是自己的親人,眾人臉上都露出悲切的容顏。</p>


    堂屋裏,大家夥把石可圍在中間,楊玉華和嚴思勤一人抓著石可的一隻手,楊玉華拍著石可的小手說道:“可可,別傷心,姥娘想開了,你姥爺活了八十多歲,也夠本了。”</p>


    “姥娘,我想讓你們長命百歲。”</p>


    楊玉華咧咧嘴,“哪那麽容易嘞,姥娘能活到八十多就很知足了。”</p>


    石可固執的說道:“姥娘,你一定要長命百歲。”</p>


    老太太欣慰的笑道:“好,姥娘長命百歲,活成老妖精。”</p>


    章桂花在一旁說道:“可可這些年你都去哪兒了,你娘去看你了,結果沒找到,可傷心毀了。”</p>


    石可歉意的對嚴思勤說道:“娘,是我不好,當年走的時候該把家裏詳細地址寫下來好了,我到家後,給你們寫過信,因為地址寫的太簡單,給退回去了。”</p>


    “唉~。”劉惠歎息,“怎麽會那麽巧?難道這就是命中注定?”</p>


    趙良生問道:“可可,當年我們怎麽聽人說你爸爸出事了呢,不會是真的吧?”</p>


    “是真的。”石可點點頭,“我爸出了事故,人沒了,要不然第二年的暑假我們全家都會來辛莊,我媽說要來好好謝謝你們呢,我爸出事後,他們單位機構改革,原來的地方撤銷了,所有的人員全部重新分配,我們家被分到潞州去了。”</p>


    “苦了你娘了。”嚴思勤感慨,設身處地的想,一個女人要養活四個年幼的孩子,是多麽的不容易。</p>


    “嗯,我媽媽是很辛苦。”</p>


    石可確實能體會到媽媽的不容易,就好比冬天的取暖煤,因為胡同窄,車開不進來,都是卸到胡同口,然後大家再往家裏拉,這事對別人來說很簡單,對他們家來說就是難事,好幾噸的煤都是媽媽帶著他們姊妹幾個一桶一桶的拎回去的。</p>


    還有,家裏的東西壞了,媽媽為了省錢,都是自己摸索著修,諸如此類,很多事在別人家都是男人幹的活,在自己家裏都是媽媽在做。</p>


    “可可,你是怎麽找到你哥他們的?”嚴思勤到這個時候才想到這個問題。</p>


    </p>


    “娘,我今年考大學,報的是山東這邊的學校,我現在是山東大學大一的學生,是先認出魏贇哥哥,魏贇哥哥帶著我去見的大哥小哥。”</p>


    “我的乖乖呀。”嚴思勤喜道:“娘該想到的,當年你就比二晨學習好,二晨都能考上大學了,你肯定也能考上,山大好啊,比二晨考的好多了。”</p>


    嚴思勤一下一下的撫著石可的手背,慈愛的笑道:“我閨女就是好,模樣好,學習也好。”</p>


    石可被嚴思勤誇的有點不好意思,她把腦袋靠到嚴思勤的肩膀上,靦腆的抿嘴,“娘,我哪有你說的那麽好。”</p>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說著話,不知不覺天黑了,</p>


    劉惠驚呼,“呦,光顧說話了,還沒做飯呢。”</p>


    嚴思勤忙站起身,“把這事給忘了,我這就去做。”</p>


    章桂花按按她的肩膀,說道:“不用你,你們娘倆這麽多年沒見了,好好親香親香吧。”</p>


    嚴老爹出院這幾天,打針的活都是嚴子茹在做,為了更好的照顧嚴老爹,嚴子茹特意跟同事換了班。</p>


    下班後,嚴子茹心裏急,車子騎的飛快,微涼的天氣竟然騎出了一身的汗,到家紮好自行車,先把手好好洗了一遍,然後進屋倒了半杯涼白開,又從暖壺裏兌了些開水進去,一氣喝下杯中水,用手背擦了擦嘴邊的水漬,正準備去老宅,雞棚的門開了,嚴子川拎著桶從裏麵走了出來。</p>


    嚴子茹頓住腳步,瞅著弟弟,“咦,小川,你這個做孫子的不在老宅守著咱爺,回家來幹什麽?”</p>


    嚴子川把桶放到一邊,“咱娘讓我回來喂喂雞,再說了,爺又不光我一個孫子,還有大哥二哥呢,他們不也沒在跟前。”</p>


    嚴子茹白了嚴子川一眼,“大哥他們上班忙了不得,你這個無業遊民也好意思跟他們比。”</p>


    嚴子川拍拍手上的糠,說道:“你別說我了,我這就過去。”</p>


    嚴子茹最看不上弟弟最不講衛生的樣子,她瞪著眼睛說道:“洗手,洗手,說多少次了,一定要注意衛生。”</p>


    嚴子川嘟囔著去開水龍頭,“你怎麽那麽多的事。”</p>


    姐弟兩個並肩去往老宅,嚴子茹問道:“小川,爺爺今天怎麽樣?”</p>


    “挺好的。”嚴子川說道:“今天精神挺好,臉色也比往常好看,中午還喝了半碗雞湯麵。”</p>


    嚴子茹心裏咯噔一下,她當然希望爺爺的病能好起來,但爺爺這種病,好起來的可能性不大,做為護士的她見慣了彌留之際的病人,知道人在臨死前有一個現象叫回光返照。</p>


    “快走!”嚴子茹小跑了起來。</p>


    嚴子川莫名其妙的看看姐姐的背影,也跟著加快了腳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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