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可記憶中的魏贇家,是一個特別大的院子,院子裏麵有幾間瓦房,而現在,瓦房被麵前的這麽大個二層高的樓房代替,即使這樣,院子依舊很大,左邊是葡萄架,能看出來,葡萄的年齡不小了,蜿蜿蜒蜒的爬滿了整個葡萄架,架下麵還有一把搖椅,一個方桌和幾個小凳子,右邊一片是菜地,裏麵還生長著白菜、蘿卜和香菜。</p>


    石可都不敢相信,這和印象中那幾間破破爛爛的瓦房一點都不一樣了,“娘,這就是原來的魏贇家?”</p>


    “對呀。”嚴思勤驕傲的說道:“咱家是村裏第一個建樓房的,別人家的樓房都是拿咱家的房子當樣子蓋起來的。”</p>


    “妹妹,你跟我來。”二晨跳下車,拉著石可的手腕就要往屋裏走,“當年,咱家蓋完房子後,咱爹娘還專門給你留了一間,我帶你去看你的房間去。”</p>


    一股熱流直衝石可心頭,當即兩行熱淚衝出眼眶,她都走了,爹娘還記得給她留房間。</p>


    “娘,爹……”石可哽咽著,感動的說不出話來。</p>


    “去看看吧。”嚴思勤慈愛的撫上石可的臉頰,用大拇哥去拭她臉上的淚水,“乖乖,這也值當的哭?”</p>


    “走呀。”趙晨拉著石可的手一起往屋裏走去,“樓下是爹和娘的房間,咱仨的在樓上。”說話間,兩人已經上了樓,趙晨一間一間給她介紹,“那家是大哥的,這間是我的,中間這間就是給你留的,你沒回來這些年,這個房間一直當客房使用。”</p>


    站在房間裏,石可被巨大的幸福包裹著,感動的淚水不停的湧出眼眶,以至於她都看不清東西了。</p>


    “妹妹,你別哭呀……”趙晨沒想到,不過是這麽小的一件事,石可哭得鼻子都紅了,他一時手足無措,都不知道該怎麽勸好了。</p>


    這時,嚴思勤手裏拿著一個大蘋果也上樓來,她心疼的把石可摟在懷裏,擁著她坐在床邊上,她不停的撫摸著石可的後背,“好孩子,到家了,咱不哭了。”</p>


    “娘。”石可將頭埋在嚴思勤懷裏,啞著嗓子說道:“你們對我太好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麽報答你們了。”</p>


    “你這孩子又說傻話。”嚴思勤嗔怪著道:“一家人,說什麽報答不報答。”</p>


    好一會兒,石可才平複了自己的心情,她抬起臉,不好意思的笑笑,“娘。”</p>


    “好了好了。”嚴思勤把蘋果放到石可手裏,憐愛的說道:“這是咱家種的蘋果,娘放在菜窖裏存著的,快嚐嚐好吃不?”</p>


    石可接過蘋果啃了一口,香甜的果汁頓時飛濺,“真甜,又脆又甜。”</p>


    石可把蘋果遞到嚴思勤的嘴邊,說道:“娘,你也吃。”</p>


    “好。”嚴思勤就手咬了一口,笑眯眯的咀嚼著,“這種果子叫紅富士,可甜呢。”</p>


    “閨女。”嚴思勤說道:“今兒晚上跟娘一起睡吧,娘也和我閨女好好說說話。”</p>


    “嗯,我跟娘一起睡。”</p>


    晚上,趙晨把自己的房間讓給了魏贇,自己和趙雨擠在一起,他雙手抱頭躺在床上,對旁邊的趙雨說道:“大哥,你覺沒覺得,妹妹長大了,怎麽那麽愛哭呀,小時候就不這樣,多大點事啊都掉眼淚,弄得我都不知道怎麽辦好了。”</p>


    “就是因為長大了才容易掉眼淚啊,長大了,想的多,所有感受的也多。”</p>


    趙晨嘟囔道:“我也長大了,我怎麽就沒有那麽多的眼淚?”</p>


    “你覺得人都跟你一樣啊,沒心沒肺的。”</p>


    嚴思勤和石可娘倆個都睡不著,兩人手拉著手,麵對麵躺著聊天。</p>


    “可可,這些年你過得好不好?”嚴思勤說完又急忙改口,“看我,問的也不對,你回到親爹娘身邊,肯定過得好。”</p>


    “好。”石可抿抿嘴,“除了我爸爸走了,我很傷心。”</p>


    “你媽媽不容易啊。”嚴思勤歎息道:“唉,一個女人家要養那麽多孩子,我和你爹還說來著,咱兩家要是能聯係上,我們也能幫幫你媽媽,沒想到,後來咱們斷了音訊,我和你爹是有那個心也沒處使。”</p>


    “娘,你已經幫了我們太多了。”石可感激的說道:“要不是有你們,當年還不知道我會怎麽樣呢。”</p>


    嚴思勤親昵的拍拍石可的手,“那是咱娘倆的緣分,誒,你回去後,那個壞人抓到沒有?”</p>


    石可搖搖頭,失望的說道:“回去後我爸爸就帶我去派出所了,我把當時的情況告訴了警察叔叔,壞人的長相我也跟警察叔叔講了,不過,一直到我們家搬走,都沒有聽到有什麽進展。”</p>


    “一時沒抓到她也不要緊。”嚴思勤安慰著說:“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這樣的壞種,老天肯定不會饒過她的。”</p>


    對這個老妖怪,石可真是恨死她了,石可重重的點頭,“嗯,肯定不會。”</p>


    “娘,這些年你過得好不好?”</p>


    “娘過得好著呢。”嚴思勤自得的笑著,能看出來,她對這些年的生活非常滿意,“你剛走的那年,我和你爹就把家邊的小山承包下來了,還有現在咱家這宅子,也是那時候買的,剛開始辛苦了幾年,但等果樹都成活後就好了,後來咱家又把那個石塘坑也包了下來,拉土墊了,在上麵蓋子養殖場。”</p>


    嚴思勤說的輕描淡寫,但是可能想象到當時的辛苦,她展開嚴思勤的手,撫摸著上麵的繭子,歉意的說道:“當時我要是在就好了,那樣我也能幫家裏幹活。”</p>


    嚴思勤的手經過這些年的保養,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就是有幾個老繭,還能摸到痕跡。</p>


    “沒幹活不要緊,等果子下來,你別忘了幫家裏吃就行。”</p>


    “咯咯咯。”石可笑了起來,“娘,看你,說的跟我就是個吃貨似的。”</p>


    嚴思勤撫摸著石可的小臉,笑眯眯的說道:“我閨女回來了,真好。”</p>


    石可抱著嚴思勤的胳膊,“娘~”</p>


    趙良生很無語,孩子這麽多年不回家,回來隻跟自己說了幾句話,跟她娘倒是有說不完的話,真是的,當年還是自己把她撿回來的呢。</p>


    早上,趙良生起的很早,他要去給嚴子茹送自行車,晚了別耽誤人孩子上班。</p>


    昨天夜裏起床小解,都十二點了看見樓上還亮著燈,也不知道這娘倆個幾點睡的。</p>


    趙良生躡手躡腳的推車子出了家門,唯恐聲音大了驚擾到他們。</p>


    嚴思勤醒的時候天光已經大亮,石可抱著她的胳膊睡的小臉紅撲撲的。</p>


    嚴思勤輕輕抽出胳膊,下樓去做早飯,她以為四個孩子都還在熟睡,等她煮好麵,正準備上樓去喊他們起床吃飯的時候,趙晨和魏贇從外麵進來了。</p>


    魏贇禮貌的跟嚴思勤打招呼,“嬸,早上好。”</p>


    嚴思勤詫異的說道:“魏贇起這麽早呀,嬸還以為你們沒起呢。”</p>


    趙晨說道:“我們早起了,在咱村裏溜達了一圈。”</p>


    嚴思勤朝兩人身後看看,“怎麽沒見你大哥?”</p>


    趙晨聳聳肩,“我大哥那個懶豬,估計還睡著呢。”</p>


    嚴思勤解下圍裙往晾衣繩上一掛,說道:“麵條娘都盛好了,你和魏贇先吃,娘上樓去喊你他們起床。”</p>


    嚴思勤邊走邊說:“也不知道你大哥哪來那麽多的覺,到這個點了還不起床。”</p>


    嚴思勤直接進了趙雨的房間,趙雨蜷在被子裏睡得正香,嚴思勤一把拉開窗簾,明亮的光線刺的趙雨皺皺眉頭,他翻了身,繼續睡著。</p>


    “大壯,起床了。”</p>


    趙雨紋絲不動。</p>


    嚴思勤在趙雨身上拍了一巴掌,“起床了,都幾點了,太陽都照屁股了。”</p>


    “娘。”趙雨翻過身子,不滿的嘟囔著,“我還沒睡夠呢,你讓我再睡一會兒。”</p>


    “還睡呀!人家魏贇都起了。”</p>


    客人都起床了,他這個做主人的老睡也不好,趙雨坐起身,睡眼惺忪的說道:“可可起了沒?”</p>


    “可可昨兒個睡的晚,讓她再睡會兒,我跟你說,一會兒小聲點,別把可可聒醒了。”</p>


    趙雨歪頭看了嚴思勤一眼,抗議道:“娘,你偏心,我昨天睡的也不早,你怎麽不說也讓我多睡一會兒。”</p>


    “我就偏心了怎麽的?誰叫你不是個丫頭。”</p>


    趙雨無奈的下床,“得,不是丫頭還是我的錯了。”</p>


    石可一睜眼,看著陌生的環境有一瞬間還沒轉過神來,接著腦子開始清醒,自己已經回到辛莊的家裏了。</p>


    記得昨天是和娘一起睡的,看來娘早就起床了,石可拿起床頭上的電子表看了下時間,不想竟然已經九點多了。</p>


    “哎呀!”石可心裏驚呼,都這個點了,自己第一天回來就睡懶覺,娘會不會嫌棄自己。</p>


    石可匆忙穿好衣服,蹬上鞋子開了房門,正好碰見準備下樓的嚴思勤。</p>


    “呀,可可,你醒了。”嚴思勤關心的說道:“你這孩子,昨天睡那麽晚,今天起這麽早幹什麽,嘛再睡會兒去,等你睡好了,娘專門給你做好吃的。”</p>


    石可羞澀的微笑,“娘,我睡醒了。”</p>


    趙雨跟在嚴思勤的身後,在心裏直翻白眼:偏心眼,偏心眼。</p>


    趙雨想起來,當年可可在家的時候,娘就是這樣偏心眼,現在可可回來了,看來娘偏心眼的毛病又犯了。</p>


    嚴思勤本來打算的是給三個男孩子煮雞蛋麵吃,閨女就讓她多睡一會兒,等她醒了再單給她做,現在石可起床了,隻好和大家一起吃了,好在麵條她下麵條的時候,考慮男孩子能吃,特意多抓了一把,現在正好,分了分,竟然足夠五個人吃的。</p>


    嚴思勤家的碗大,跟小盆似的,四隻腦袋埋在碗裏,挑著麵條呼嚕嚕的吃得噴香,想當年這幾個可都是小蘿卜頭,一轉眼,孩子們都長大了,尤其是魏贇,那個子比他爹魏濤都高。</p>


    嚴思勤眼裏隻有孩子們,她慈愛的笑著,唯恐他們吃不飽,還一個勁的追問,“飽了沒,不夠娘再去煮。”</p>


    “夠了,夠了。”魏贇含糊不清的說。</p>


    嚴思勤從自己碗裏挑出一塊雞蛋放到石可碗裏,“可可,你呢。”</p>


    “我也夠了。”</p>


    石可選的是最少的一個碗,就這樣還把自己撐著了,“娘,我平時都吃不了這麽多的。”</p>


    </p>


    嚴思勤麵露疼惜,“怪不得這麽瘦,在學校裏可得自己照顧好自己,不然等你回家,你媽媽一看,閨女出門半年瘦成這樣,指不定有多心疼呢。”</p>


    “我吃多少都不胖,打小就瘦。”</p>


    嚴思勤點頭讚同,“那倒是真的,小時候你瘦的呀,摸一把一把骨頭。”</p>


    嚴思勤挑著麵條往嘴裏送,她問四個孩子,“吃完飯你們準備幹什麽去?”</p>


    趙雨喝幹淨碗裏的湯,嘴一抹說道:“娘,一會兒我帶魏贇和可可上咱家果園裏去玩,然後再在村裏轉轉,畢竟他們這麽多年沒回來了,尤其是可可,從走就沒有回來過,我帶他們看看村裏的變化,等吃了中午飯我們就該回學校了。”</p>


    剛與石可相見,還沒有親熱過來,這就要走,嚴思勤不舍,說道:“剛家來就要走,走那麽急慌幹什麽呀?”</p>


    “我也不想走啊。”趙雨說道:“在家多恣呀,吃好的喝好的,飯碗都是盛好擺手邊,不是明天要上課,誰願意走啊。”</p>


    嚴思勤白了兒子一眼,“聽聽,你娘我當牛做馬的伺候你們爺仨,感情你這才體會到好。”</p>


    趙雨一本正經的笑道:“一直深有體會。”</p>


    嚴思勤放下碗握住石可的手,“可可,你要是沒課,你在家多待幾天,回頭娘去送你。”</p>


    “娘,我剛開學,課可多了。”</p>


    孩子們的學業重要,即使再不舍,嚴思勤也得放手,她依依不舍的說道:“那行,你們仨出去轉,娘到城裏去買菜,中午給你們四個做好吃的。”</p>


    “嬸。”魏贇一直在一旁看著,他說道:“過不多久就是元旦了,可可離家遠,肯定不能回家,到時候,讓她跟趙雨一塊回來過元旦不就行了。”</p>


    這個建議好,我怎麽沒有想到?嚴思勤喜道:“那可太好了,可可,這事你可不能忘了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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