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為情動,不為情擾。無情亦是我道,我不棄也。”玄都漠然道。


    作為太上道子,玄都精於道學,自有屬於自身的領悟。他知道忘情非是無情,但在他看來,忘情無情無有區別,皆是不受情困。


    自幼行於此道的玄都,並不打算再去體會一番感情,而後在忘卻,他堅定自己的道路,一往無前。


    “道友之道心,堅穩異常。”清羽讚道。


    所謂有情忘情無情,說起來十分高大上,實則不過是一種心靈境界。各人的境遇不同,選擇也是不同。


    有人至情至性,生來多情,走的道路自然也是情感風彩異常。


    有人天性涼薄,難生情感,他的道路也許單調無色,但說不定正合此人的心意。


    道有前後之別,無有上下之分。妄言上下,不過是傲慢之心作祟罷了。


    清羽倒不是刻意貶低玄都的道路,隻是最近嘴炮技術上漲,見誰都想論一番罷了。說到底,清羽自身亦是無情之人,冷心冷情,隻是不像玄都那般看起來毫無情感罷了。


    這些時日,清羽也是見識了諸多高手。其中,大部分論本身實力,皆是要超過不吸納大地精氣加持己身的清羽的。


    不過,這些人中,若要論心境,卻是沒一個能比得上清羽。像是心慧、林求宣之流,隻要找準其心靈弱點,以清羽對心靈的把控,可輕易擊潰其心防,令其心境失控。


    但玄都不同。其人心性堅定,不為外物所動。就如他自己所言:“不為情動,不為情擾。”


    整個人的心性猶如冰冷的機器一般,充斥著理性和智慧。


    這種人,隻要心境不破,便會是十分可怕的強人。無情不是最強的,但肯定是最沒有弱點的。對於這種人,唯有以純粹的力量壓服。


    當然,若是心境破了,這種人也會極為悲慘。


    曆史上,心性無情的梟雄可是有很多就死在情之一字上的。


    所以在清羽看來,若是有選擇,還是自家的道路最好。即便是動了情,也不為其所困,這方是最上佳之選。


    畢竟人這一生,誰能保證永遠不為所動呢?


    唯有介乎有情無情之間,方能不遭受兩方弊端之苦。簡單來說,就是我全都要。既想要好處,又不想承擔弊端。


    清羽就是這麽貪。


    “天長地久。天地所以能長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長生。是以聖人後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無私邪。道友,你覺得如何?”玄都突然問道。


    這句話的大概意思是,天地之所以長久,便是因為它們不為了自己的生存而自然地運行著。聖人遇事謙退無爭,反而能在眾人之中領先;將自己置於度外,反而能保全自身生存。正是因為他無私,所以能成就他的自身。


    好嘛,清羽已經不打算打嘴炮了,玄都倒是想論一番了。


    “無情無私,道友倒是與貧道想的有些不同。”清羽道。


    清羽對於無情的理解,更多的還是偏向於自私無情,有些類似魔道的絕情絕義。但玄都的無情還是傾向於道家無為,宛如天地般高遠深厚,俯瞰眾生。


    “天之至私,用之至公。唯有至私,方能平等至公。”清羽接著反駁道。


    “非也,道友,有道是善惡若有報,乾坤必有私。若是至私,豈非有效仿佛門因果報應之嫌?”


    “此乃常人之心態,我等當不可能······”


    二人就這般你一言我一句,語氣平淡,言辭卻是極為激烈,直指對方弱點。


    談至後來,玄都身上真氣流淌,一道玄虛之氣於頂門飛出,至精至純,其力無邊,看似有形,實則彌漫天地。


    整片天地,都好似與玄都合一,無盡之力傾軋而來。


    這是要動武一較高低了。


    嘴上千萬言,終歸不如手上拳頭有說服力。這不是什麽粗鄙的說不過就打,而是因為武道唯有動手,方能現出真道理。


    境界高深與否,自然涉及到實力高低。一較高低,能鮮明地顯出二人的差距。


    是兩相平等,不分高下,還是有人技高一籌,壓製對方,就看這一較量了。


    無形之力,遍及天地。明明玄都就在眼前,卻又好似無所不在。


    “這該說是風水輪流轉嗎?”清羽失笑道。


    過往,總是他靠著冥合天地來壓製對方,而現在,清羽卻是首次嚐到了與天地為敵的感覺。


    “散形為氣,聚形太上。太上道門的「太上開天經」,厲害!”


    清羽感受著無時無刻不在加強的壓製之力,不由讚道。


    天地廣於四野,又聚於一身,此時玄都與天地合一,不分你我,舉手投足,便是大勢傾軋,無往不利。


    清羽在先天境時,曾和命運壇的喬百玄鬥過。喬百玄的「天命掌」借天命大勢,無所不至,力壓千鈞,但比起這「太上開天經」來,「天命掌」無疑是落下下乘。


    一個是借天地大勢,一個是與天地合一。兩者差距,一目了然。


    思索間,無形之力越發沉重,清羽的直感身體都好似被壓扁一般。


    “太極玄一,陰陽兩氣。”


    純陰玄氣,烈陽罡氣驟然發出,與體外形成太極之形,撐開無形之力的傾軋。


    “道友,太上開天,陰陽始生,若是道友技止於此,這場論道當是貧道勝了。”玄都眼見清羽反抗,卻不為所動,淡淡地道。


    他說得沒錯,陰陽二氣奈何不了這無形的天地之力,「太上開天經」真氣至精至純,納得天地之力,便是返無也無法消弭。


    道祖不愧是練氣之道的鼻祖,他傳下的「太上開天經」乃氣之極,有著無可抵擋的大力。


    想要與玄都抗衡,非是靠一些玄奧妙術,因為再玄奧,也是難以閉上「太上開天經」,唯有以力對力,強強碰撞,方能反抗成功。


    清羽眼中,不知何時,一股深黑的氣韻在醞釀,身外旋轉的太極圖形緩緩扭曲,陰陽二氣不分涇渭,開始真正合一。


    於其相融之處,毀滅正在現形。


    s:出門恰夜宵啦,沒辦法,別人催得急。老規矩,明天補上。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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