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真的把“如果我賺很多錢,梁熙就不會帶別的藝人”這件事記在了心裏,所以飛機才剛剛落地b市,巢聞就在暗示梁熙幫他找代言找片約,一副“我要把檔期填得越滿越好”“我要當工作狂給我經紀人多點油水”的樣子。


    錢是當然要賺的,但梁熙還是那句老話:寧缺毋濫。


    現在離金珠開獎還有兩個月,《青春紀》的票房和口碑有目共睹,能夠入圍金珠獎指日可待,就算這次巢聞不能斬獲最佳新人,九月過後有了得獎作品傍身,身價必漲,接到的代言資源也會更上一個檔次,因此現在隻需待價而沽,切忌貪圖一時之利,接些亂七八糟或不符合形象塑造的廣告,自降身段。


    所以最後也隻是落實到了選劇上麵。


    七月初,梁熙給巢聞送來了兩部作品的試讀劇本。


    有了片酬作為家底後,梁熙幫著巢聞置辦了好些家具,例如她現在坐著的布藝沙發。


    “這裏有兩部劇。”她從包裏掏出兩份劇本,放在茶幾上,“一部是電視劇,講江湖武俠的,現在難得一見的正劇,原小說被譽為新生代武俠小說之首,感情戲很少,隻是點綴,雖然因此受眾可能會縮小,但角色的競爭還是很激烈的。另一部是人物電影,講一個演員一生的浮浮沉沉,是有原型的,這個是片方主動來找我們的,說你是他們的第一人選。”


    巢聞拿起較厚的那一遝,正是電視劇的雛形劇本。


    他隻是問道:“拍電視劇是不是更賺錢?”


    梁熙微微一笑:“是,如果你通過了角色試鏡,我有把握把價格談到十萬一集。”


    巢聞低頭不語,像是在思考。


    見他這副樣子,梁熙失笑道:“你呀,可別掉進錢眼兒裏去了,錢的問題不用擔心,你還是好好看下劇本吧,覺得值得演才演。”


    巢聞問:“試鏡是什麽時候?”


    “八月末九月初,劇組定在十月開機。”現在具體時間尚未定下。


    巢聞應了一聲,開始翻看手中的劇本。


    梁熙好奇地看向他:“你怎麽不問我那部電影的情況?”


    巢聞隨口道:“你覺得行就行,我沒意見。”


    “還是要征詢你的意見。”梁熙認真道,“劇本我看完了,給你說下大概劇情吧。影片裏主人公大起大落,星光璀璨之際遭遇車禍,毀了容貌,從此墮落度日,甚至染上了毒|癮……”


    聽到這裏,巢聞翻著紙張的手指一頓,脊背一僵。


    “但是在愛人和朋友的幫助下,他最終走出陰霾,退居幕後,成為了一名優秀的導演。”梁熙繼續道,“由於原型的結局很是淒慘負麵,所以編劇改了下半段的故事,在電影裏給了他一個陽光美滿的結局。”


    圓滿的隻是故事,殘酷的才是現實。


    事實上,電影主人公的原型成為癮君子後就沉溺於醉生夢死之中,倒得一敗塗地,再沒有站起來過,最後是孤獨死在了房間裏。


    就連他的作品,也因此受到熒幕封殺,難見足跡。


    現在估計沒有誰能像巢聞一樣收藏齊全這個演員所有作品的正版影碟。


    巢聞的側臉冷峻,聲音低沉,一字一頓地問道:“這個原型,是誰?”


    “宋夏城。”梁熙答道。


    男人望了過來,他的眼睛像是一灘漆黑的沼澤。


    梁熙說道:“導演和編劇都是當初《醉醒梅》劇組的人員,和宋夏城是至交好友,所以想以此來紀念……”


    “至交好友?”還未等梁熙說完,巢聞便冷笑起來,眼底是久違的嘲諷和戾氣,“出事時避如蛇蠍,現在人走茶涼才想起來追悼懷念,不覺得太晚了嗎?說到底,也不過是想用著死人的素材撈一筆錢財,生平舊事擺在那裏,也不用他們多費腦筋,竟還改這麽一段結局,簡直是可笑!他們的厚顏無恥也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梁熙沒想到巢聞的反應會那麽大,當即愣了:“巢聞,你冷靜點。”


    “主角在愛人和朋友的幫助下,走出陰霾?”巢聞越說越激動,眼底的沼澤被怒火照得發亮,他聲色俱厲,像是在控訴著令人發指的行為,“他們倒是有臉說啊。風頭正盛時一個二個怕是躲得和老鼠一樣,當初可有半分安慰和陪伴?!現在倒好,腆著臉說悼念摯友知己?!全都他媽是堆狗屎!”


    說著,他發狠似的將茶幾上那部電影的試讀劇本扯開撕碎,然後厭棄地將碎紙甩了出去。


    滿客廳散著白色的紙屑,紛紛揚揚,淩亂地灑在了地板上。


    紙張本無溫度,但室內卻像下著一場冷雪,寒氣刺骨。


    梁熙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樣的巢聞了。


    那股悲愴與暴戾混雜的氣息再次回到了他的身上,他現在就像是把鋒利的匕首。


    他低吼道:“那個人渣又有什麽好拍的,這種故事,這種團隊,簡直是讓人作嘔!”


    梁熙按住他的肩膀,安撫道:“巢聞,冷靜。”


    男人劇烈起伏的胸膛漸漸平息,他卻不去看梁熙,而是字句堅決,沉聲道:“我死都不會演這部電影。”


    梁熙道:“好,我等下就去回絕。”


    巢聞不再說話,眉頭緊鎖陰沉。


    見巢聞情緒穩定後,梁熙開始拿著掃把將客廳的紙屑清理幹淨。


    期間巢聞沒有說過一句話,隻是一直坐著,一動不動,就像是一尊雕塑。


    走的時候,梁熙還是忍不住回頭問了他一句話。


    “巢聞,你和宋夏城是什麽關係?”


    沙發上的男人置若罔聞,沒有回答,嘴角緊抿。


    “算了。”梁熙放棄,“等你願意告訴我的時候,再說吧。”


    畢竟,每個人心中都會有秘密。


    翌日,陳樂淩約了梁熙吃飯,所以下午四點時梁熙就來華頌找她了。


    陳樂淩入行的時間比方敘和梁熙都要久,所以現在在華頌已經有自己的辦公室了,隻不過比較偏,不是什麽好位置,唯一的好處就是會路過的人少。


    梁熙剛到門口,就隔著門聽到陳樂淩憤怒地喝道:“黎野,你不要太過分!”


    然後隱隱約約聽見黎野語氣不善道:“陳樂淩,你以為……”


    不知道他究竟說了什麽,梁熙頭一回聽陳樂淩用這種語氣說話:“滾!你給我滾出去!”


    陳樂淩的脾氣,一直是最好的。


    她是生性溫良的人,遇到紛爭會主動圓場,被人挑釁也不惱怒,總是一副老好人的樣子。


    方敘罵她時,她不會和他吵,而是和顏悅色地跟他講道理,這一點連梁熙都做不到。


    她是真的惜才,所以就算黎野單飛背叛過她一次,她也不計前嫌,還是願意盡心培養他。


    可是黎野不領情,還總是仗著她人好,欺負她。


    梁熙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聲音遲早會把別人引來,於是抬手叩了叩門。


    門後麵頓時安靜了。


    “誰?”黎野冷冷道。


    梁熙壓著聲音道:“我是人事部的助理小王,有份文件要給樂淩姐確認。”


    “她現在沒空!”男人很不耐煩的樣子,“快滾!”


    梁熙摸了摸鼻頭,心想這位大爺的脾氣比巢聞醉酒時還大。


    “我在的!”似乎掙脫開黎野的鉗製蹌踉地走了過來,陳樂淩的聲音有些急,“門鎖了,我給你開門。”


    然而門柄處剛發出一聲清脆的擰開鎖的聲音,門後就突然響起一個“咚”的悶響,像是有什麽東西撞到了牆上。


    梁熙立即擰下門把,推門而入。


    隻見陳樂淩後背貼著牆,坐在地上,左手護著右肩膀,應是被撞到了,露出吃痛的表情,臉色微微發白,不知是因為氣還是因為痛。


    而站在她麵前居高臨下的,正是現下如日中天的小歌王黎野。


    他顯然沒想到這一下會讓陳樂淩摔到地下,一時也有點愣,眼底閃過後悔和慌亂,但他還沒來得及開口,梁熙就進來了。


    他甚至還沒來得及收回方才粗暴地伸出去推了陳樂淩的手。


    “樂淩姐。”梁熙趕忙把陳樂淩給扶了起來,“痛得厲害嗎?”


    “我沒事,隻是撞了下而已。”陳樂淩扯著嘴角拉出一個笑容,抬眼見是梁熙,怔了一下,“原來剛才那個助理是你,怪不得聲音那麽熟悉……”


    黎野皺著眉頭,一副盛氣淩人的樣子:“你是誰?我怎麽沒在華頌見過你?”


    “啪——”


    梁熙沒有回答,而是麵無表情地走上前,抬手就給了男人臉上兩巴掌。


    身後的陳樂淩驚呼:“梁熙!”


    但梁熙並沒有就此罷手,她一手將黎野的領子往下揪住,聲音冷得來掉冰碴:“你記好了,我叫梁熙,這兩巴掌是我代樂淩姐賞你的。”


    她的唇角覆著冰霜,眼裏是肅殺的寒意。


    黎野先是被震懾住了,待回過神來時,惱羞成怒,就要還手:“你!”


    但梁熙沒有給他機會。


    因為下一秒,黎野已經捂著腹部蹲了下去,額頭冒出了冷汗。


    “這一拳,純粹是看你不爽,想要教訓教訓你。”


    她睥睨了男人一眼,隨即轉身看向陳樂淩,神態和語氣皆恢複如常:“樂淩姐,別管他了,我們出去吃飯吧。”


    陳樂淩看了看蹲在地上的黎野,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沒有上前把他拉起來。


    她眼帶倦色,朝梁熙笑了笑:“好啊。”


    梁熙大概猜到黎野這次為什麽要跟陳樂淩吵。


    因為陳樂淩,要出國了。


    三月的時候,陳樂淩新簽了一個藝人,創作型歌手,很有才華,叫做李笙。


    梁熙聽過他的歌,陳樂淩發給她的,旋律空靈幹淨,非常悅耳,潛力無限,前途無量。


    聽說為人也是很單純的,對陳樂淩的態度也很好。


    然而璞玉是需要雕琢的,因此陳樂淩向公司爭取,送李笙去奧地利深造。


    最後高層批準下來,並且允許陳樂淩同行。


    所以黎野才會慌了。


    陳樂淩在身邊時有恃無恐,沒有一天好臉色,惡言相向,現在看著陳樂淩要帶著新人出國了,又霸道蠻橫地鬧起來,非要以撕破臉皮的方式把人給留下。


    在的時候不懂珍惜,快要失去時才垂死掙紮。


    已經太晚了。


    梁熙知道,現在陳樂淩的決心已經不會被動搖了。


    從黎野還在樂隊的時候,到如今單飛發展紅紅火火,已經有差不多六年了。


    六年來,陳樂淩一直都在忍受著黎野。


    隻是再好的脾氣,都有爆發的一天。


    再熱的一顆心,也經不起六年的冰寒。


    兔子急了都會咬人,更何況陳樂淩雖是溫婉,卻從來都不是白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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