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之後,天氣冷冽起來。


    由於b市沒有直達橫店所在市的飛機,所以梁熙隻能飛抵h市,然後再坐汽車前往橫店。


    雖然她從b市帶了些日用品過來,但總的還是一個人拿得了的,所以沒想喊誰過來幫手。可陳倩在電話裏一聽說她今天回來,便爭著要過來接她,拒都拒不掉,因而梁熙也隻好讓她來接了,反正小陳走後巢聞身邊還有個謝洋,估計不會出什麽亂子。


    領完托運的行李,梁熙一出來,就看到了拚命朝她揮手的陳倩。


    陳倩和她一般大,紮個馬尾,戴副圓框眼鏡,臉上生了些淡淡雀斑,模樣可愛,怎麽看都像是還在讀書的學生。


    她的個頭比梁熙還矮,放在人群裏完全不引人注意,而梁熙之所以會一眼就看到她,純粹是因為她身旁站著一個鶴立雞群的人物,實在惹眼。


    男子穿著一身黑色長風衣和深色牛仔褲,雖是戴了口罩遮去半張臉,但其完美的身材和冷傲的氣場仍是引得旁人紛紛側目,甚至有女生在不遠處悄悄偷拍。


    梁熙:“……”


    事實證明,比狗仔更無處不在的,是花癡的少女。


    她蹙起眉頭,大步流星地走了過去,壓低聲音問男人道:“你怎麽也過來了?今天難道不用拍戲?”


    巢聞微微俯身,先是接過她手中箱子的拖杆,然後才淡淡答道:“昨天那兩場戲沒拍完,拖到今天,所以我的戲被擠到明天了。”


    梁熙看向陳倩:“你就這麽帶著他一起來了?”


    “熙姐,我是被威脅的!”陳倩雙手擺了擺,笑得有些心虛,“而且這個也沒什麽嘛,boss又不是幹什麽見不得的事情,隻是給自己的經紀人接機而已,就算被人拍了,也不會有什麽事的,反而會被誇貼心呢。”


    太天真了,還沒見識過媒體們顛倒黑白的神功。


    但現在追究責任於事無補,梁熙歎了一口氣:“算了,下不為例……你開車過來的?”


    陳倩點頭如搗蒜:“嗯嗯,我哪敢讓boss擠客車來啊。”


    明明在香港時還叫巢聞為聞哥,現在就成boss了。


    梁熙瞥了巢聞一眼,心想這家夥在她不在的三天還挺會收買人心的。


    巢聞察覺到梁熙在看他,於是偏過頭來,對上她的目光,卻是說著另外的話題:“南方溫度雖然沒有北方低,但卻沒有暖氣,會很冷的,你多帶厚衣服了嗎?”


    梁熙輕輕搖頭:“沒事,我不怎麽怕冷。倒是你,一到冬天手上就要長凍瘡,給你帶的藥現在就得開始擦了,不要等到手腫起來時才用,護手霜你也不要嫌麻煩,早晚都塗一層,沒什麽味道的。”


    巢聞語氣輕柔:“嗯,你說的我都記得。”


    望著對方眼底溫暖的笑意,梁熙一怔。


    她有些尷尬地別開目光,話鋒一轉:“我不在的這幾天,劇組沒出什麽事吧。”


    巢聞輕描淡寫道:“沒有,一切都很順利。”頓了頓,問:“公司的會議開得怎麽樣?”


    “講了很多東西,明年公司撥給你的宣傳經費會翻一番。”梁熙說到,“對了,我碰見侯彥霖了。”


    “嗯。”巢聞隻是平靜地應了一聲。


    梁熙猶豫片刻,終究還是沒把“鶉火”的事情問出口,而是選擇了其他內容來講:“他問你新年去不去侯家拜年,我覺得於情於理你都該去一趟。”


    巢聞答應道:“好。”


    他說過的,隻要是梁熙希望的,他都會努力做到。


    梁熙一直糾結著怎麽開口說那塊紅玉的事情。


    然而直到三人坐上了車,抵達了橫店,她都沒找到機會把話說出口。


    她不斷琢磨著那日侯彥霖對她說的話——


    “梁熙,你以為你是在理性選擇,其實你隻不過是在逃避而已。談情說愛哪裏是那麽可怕的事,這樣瞻前顧後、畏手畏腳的,我在旁邊看著都替你心累!反正我是覺得啊,人生短暫,當然該痛痛快快地活,時時計較著得失,實在是太不瀟灑了。”


    “況且,不是我王婆賣瓜哈,我這發小雖是性格怪了些,但又高又俊的,現下交際圈打開了,搶手得很呢,你就不怕你再這麽糾結下去,等哪一天你想通了,不在乎那些有的沒的的東西時,巢聞已經被其他人搶走了?”


    男人笑容狡黠,風輕雲淡。


    三人回到橫店時已經是晚上了。


    “熙姐,謝洋說劇組正好收工了要去吃宵夜,導演喊你一塊兒過去。”剛放好東西,陳倩就接到電話,掛斷後她看向梁熙,征詢道:“去嗎?”


    梁熙點頭:“好啊,反正今晚也沒什麽事,走吧。”


    巢聞看著她,麵無表情道:“你舟車勞頓,該好好休息。”


    “我是坐飛機來的,哪有多累。”梁熙笑了,心想自己當初馬不停蹄日夜兼程的時候都不容易累,現在有這麽舒適的現代交通工具坐著,怎麽會辛苦,“再說了,我也有點餓,想吃些東西。”


    巢聞皺眉,神色複雜,他思忖片刻,沉聲道:“那我和你一起去吧。”


    聞言,陳倩看向巢聞,小心翼翼地勸道:“boss,你……你還是不要去了吧……你不是……”


    收到巢聞的帶著警告意味的目光,下半句話硬生生卡在了陳倩喉嚨裏。


    梁熙奇怪道:“小陳,怎麽了?”


    “呃,也沒什麽。”陳倩幹笑幾聲,“隻是想著boss明天還要早起拍戲嘛,就覺得還是早點休息比較好。”


    “說得也對。”梁熙看向巢聞,“要不你就留在酒店吧,今天你來接我也累了。”


    巢聞隻是向陳倩問道:“謝洋有沒有說誰缺席?”


    陳倩道:“呃,沒……”


    巢聞語氣淡淡:“既然其他演員都在,那麽我當然也要過去。”


    “可是……”


    梁熙察覺出陳倩的不對勁,問道:“小陳,怎麽了?”


    “沒,沒什麽。”陳倩把頭搖得像撥浪鼓。


    “那巢聞一起來吧。”梁熙心中存疑,但隻以為是陳倩有私事,所以沒有問下去,“小陳,隻有麻煩你再開車送我們一趟了。”


    “……是。”陳倩趁梁熙轉身時抬頭望了眼巢聞,神情擔憂。


    巢聞抿著嘴角,跟在梁熙身後。


    到宵夜場的時候,梁熙遠遠就聽到宋妙的聲音。


    說起來,她倆也算是舊相識了,當年宋妙是《血意訣》裏的女配,和李茗詩關係甚好,所以與當時身為李茗詩助理的她也有幾分交情,後來她跨行雙棲,梁熙帶著巢聞還在跨年晚會上聽過她唱歌。


    巧的是,她也是巢聞大學時的同班同學。


    “誒,那是梁熙嗎?”還未待梁熙走近,宋妙就揮著手招呼道,“快來快來,正和殷哥說起你呢……”


    她口中的“殷哥”,就是劇組裏的總布景師了。


    梁熙在她旁邊的空位上坐下,饒有興趣地問:“說我什麽?”


    應是喝了夜啤酒,宋妙明顯比平時興奮:“唐哥說他休息時喜歡去打電玩,然後我就想起了你,跟他說你打那些遊戲也可厲害了,可他不相信!”


    對麵的殷哥操著一口西南椒鹽普通話,反駁道:“豁我嗦,梁熙啷個看都不像是會耍這些名堂的人嘛。”


    宋妙哼道:“我拿這個騙你幹什麽?我還記得那年是榮少過生日吧,我們去楊哥開的遊戲廳玩,沒想到梁熙一鳴驚人啊,把茗詩……”


    話未說完,她才注意到梁熙身後還跟來一人,登時愣了:“啊,巢聞怎麽也來了?”


    剛剛說得太起勁,竟把那麽顯眼的人物給忽略了。


    這時副導演正好拿了烤串過來,看到巢聞也是一愣,詫然道:“小巢,怎麽不好好在房間躺著休息?身上的傷好些了嗎?”


    “傷?什麽傷?”梁熙一驚,站起來看向巢聞,“你受傷了?”


    隻聽身後的殷哥道:“嗨,就是吊辣個威亞嘛,勒了一天,痛也不曉得說,前天收工後就倒地上了,嚇死個人,上身都是淤青,不知道的還以為誰把他打了一頓嘞。”


    梁熙終於明白為什麽陳倩不想巢聞跟她一起過來了。


    而巢聞最開始勸她不要來宵夜場,應該就是怕她從別人口中知道這件事。


    什麽昨天的戲沒拍完所以今天不用上鏡,全都是謊話!


    這種事,怎麽瞞得住?


    梁熙知道自己問巢聞多半沒用,於是責問停好車剛過來的陳倩道:“怎麽回事?”


    陳倩一過來就聽到殷哥說“威亞”二字了,當即知道事情敗露,頓時一個頭兩個大:“熙姐,我……我本來是要打電話跟你說的,可是boss不讓我說的……”


    宋妙聽這對話,猜到了大概,於是開口道:“梁熙不知道這件事嗎?不過也不用太擔心啦,我從家裏帶了瓶活血化瘀的膏藥以防萬一,當天就給你家助理小謝了,讓他給巢聞上藥。”


    “謝謝。”梁熙朝宋妙道謝,然後再轉而找巢聞算賬:“你……”


    不料巢聞竟一臉平靜從容,伸手攬著梁熙在桌前坐下,若無其事道:“來都來了,坐下來吃吧,不是餓了麽?”


    又是拿之前的話來堵她!


    梁熙又氣又無奈,當著那麽多人的麵也不好說什麽,隻有跟著他坐下來了。


    過了一會兒,等周圍人的注意力都不在這邊了,梁熙瞥了他一眼,問道:“身上的傷好了嗎?”


    巢聞答道:“好了。”


    “好個屁!”梁熙板著臉,難得說一個髒字,“你當是塗了靈丹妙藥呢,淤青怎麽說也得兩周才能消。”


    “嗯,你不是想吃東西嗎?喝粥吧。”


    不要老拿這個轉移話題!


    梁熙拿他實在沒有辦法了。


    她鬥得過楊雁,說得服張承愷,會得了侯彥森,要真和方敘爭辯起來也平分秋色。


    可她總是拿巢聞沒轍,說不過他。


    也罷,一物降一物。


    她認栽般歎了口氣,無奈道:“等下早點回去,給你上藥,我看下你傷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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