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宏敏被關進了張家的那間地下室。


    出娛視大樓的時候,她被打了麻醉催眠,所以一路上她並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過來的,也不知道這裏究竟有沒有出b市。


    等她暈乎乎地睜開眼時,所望之處皆是漆黑一片,沒有一絲亮光。


    感覺也並不是臉上被蒙了什麽東西遮擋。


    其實她並沒有睡多久。


    她曾患有神經衰弱,睡眠一直都很差,後來好不容易有個機會出國休養,結果才剛剛過一年,病情有所好轉,國內就發生了晴空霹靂的大事——她最信賴與看好的徒弟竟背信棄義,帶著兩個當紅的藝人跑路了,而一直在她那裏僅起掛名作用的藝人竟被她並不怎麽信任的小徒弟帶出了起色,眼看就要紅起來。


    江山不保、地位動搖,她哪顧得上養病,趕緊風風火火地殺回國。


    結果還是晚了一步,方敘成功跳槽,繼續風生水起,而梁熙也被她情急之下的強勢逼得來帶走了巢聞,當真是弄巧成拙。


    那時她真是怒極攻心,一連幾宿都睡不著覺,神經處於崩潰的邊緣,有一次走在大街上突然頭暈目眩,暈倒在地。


    但是她再也無暇養病,生活比出國前還要忙上好幾倍。


    忙著簽新人,忙著挖牆腳,忙著給方敘使絆,忙著應付來自藝天高層的壓力……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自此她再也沒有帶過徒弟。


    凡事也不敢交予助理辦理,總是心存猜忌——但終究還是要把任務分攤出去的,所以就算休息時她也很累,因為要時時刻刻擔心著那些助理小妮子會不會是被誰收買來坑她的,會不會等她一不留神就從背後捅她一刀。


    這大概就是被害妄想症了,多疑過敏,整個人離瘋不遠。


    “你醒了。”


    黑暗中,響起一個熟悉的女生,平淡而無起伏。


    蔡宏敏這才發現原來這裏還有另一個人。


    她全身神經緊繃,警惕地環顧四周,但看到的無非是滿眼黑暗,除此之外什麽都看不見。


    黑暗總是令人害怕,因為你不知道危險潛伏在何處。


    尤其是對她這樣的人來說。


    一股恐懼油然而生,很快如洪水一般,鋪天蓋地席卷而來,令她手腳發涼,手心已然滲出了冷汗。


    但她仍是咬著牙,色厲內荏,冷笑道:“梁熙,不要裝神弄鬼,你以為嚇唬三歲小孩嗎?”


    話音剛落,黑暗中便響起一聲輕笑,笑得蔡宏敏寒毛直豎。


    “沒有裝神弄鬼。”梁熙說話不緊不慢,黑暗中響起她高跟鞋一下又一下踏在地上的聲響,猶如時針擺動,“我隻是不想看到你的臉而已,怕自己一衝動就衝上來把你給撕碎了。”


    後半句話冷得刺出冰碴來。


    “梁熙,你個瘋子!白眼狼!”蔡宏敏厲聲道,“我好心幫你,你就這樣回饋我?嗬,真是良心喂了狗,和方敘是一路貨色!你……”


    話還未說完,她驚得來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


    ——有一隻冰涼的手扼上她的喉嚨,如同鬼魅。


    梁熙猛然湊近的臉在自己眼前隱隱有點影子,一雙眼眸平靜下洶湧著恨意。


    而後俯在她耳邊輕聲道:“你應該已經猜到了我為什麽會抓你。”


    過了十幾秒,梁熙才鬆開了手,蔡宏敏急促地咳嗽起來。


    “蔡姐布了一手好局,把我都差點騙了過去。”隻聽聲音又遠了,“既挫了巢聞,又對付了方敘,這一石二鳥且將自己做的事撇得幹幹淨淨,倒很是蔡姐你的風格。”


    蔡宏敏頭皮一緊,但還是抵死不認賬:“我不懂你在說什麽。”


    梁熙道:“看來蔡姐有點老糊塗了,那我來替你理一理吧。”


    聽著這個語氣,蔡宏敏能想象出梁熙此時嘴角一定掛著一抹淡淡的笑容。


    那個令人討厭的、好像什麽都已看穿了的微笑。


    “我先問蔡姐一句,對一個演員來說,最重要的是什麽?”


    蔡宏敏不說話,但很快感覺到了有一個冰涼涼的東西貼在她臉上——應該是類似於刀片的東西,利器的寒涼讓她心驚。於是她顫了一下,答道:“演技。”


    “不,是臉。”梁熙卻是如是說。


    “我說的這個‘臉’,不是指著長相好看與否,而是指臉本身。”梁熙用刀片緩緩拍了蔡宏敏三下,這個動作有著很強的羞辱性,“長相不出眾的優秀演員大有人在,憑演技說話,但他們就算再不好看,起碼五官還是齊的,臉上的皮膚是完整的。”


    “試問,如果一個演員完全破了相,有一道橫貫全臉的刀疤或五官殘缺,如果整容的話就會麵目全非,那他能憑借非凡的演技在這個圈子裏發展下去嗎?”


    答案當然是不可能。


    “所以,如果真是方敘綁了巢聞,那何必還要打針這麽麻煩,直接往他臉上留幾道不能修補的刀痕或是潑硫酸不就是了,亦或是打斷一條腿,這樣的話巢聞就不會再對他構成任何競爭威脅。”


    梁熙雲淡風輕的語氣讓蔡宏敏感到毛骨悚然。


    “可是他卻是讓那群人給巢聞注射毒|品,而且從藥和器具都是準備好的,特意叮囑針管一次性使用,以免巢聞染病,這樣小心翼翼又是為了什麽呢?”


    很快她便自問自答:“是為了保留巢聞作為演員的資本。”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梁熙緩緩道,“這些資本依然在的話,巢聞就算戒|毒再久也不至於退出娛樂圈,而他在的話,我的地位也就會在,這樣的話你才能得到讓你滿意的能夠為你所用的力量……真是一出巧妙的設計,既打擊了我和巢聞,出了一口報複我們跳槽華盛的惡氣,但又不至於讓我們的實力過分削弱,處處都是你得益。”


    隻聽她語氣驟冷:“隻是蔡姐,你對毒|品也不是很清楚吧,大概並不知道,第一針下去的時候就差點要了巢聞的命。”


    說著,她手中的利刃飛快地在蔡宏敏臉上劃下第一刀。


    蔡宏敏尖叫起來。


    “至於電話號碼……”絲毫不理女人的叫喊,梁熙持著刀片繞著她走,繼續道,“你能弄到記到方敘名下的電話卡並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畢竟方敘以前是你得力的助理,曾為你辦過一兩張手機卡也正常。那張卡有些年頭了,隻是你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這電話卡既然能被查登記人姓名,那曾經的通話記錄也是能被查到的了,雖然記錄不多,但有三次通話都是打給方敘從前的號碼的,難道方敘沒事自己給自己打電話嗎?”


    話音落,第二刀成。


    蔡宏敏痛得來不敢叫喚,因為雙頰都在流血,光是說話都疼得抽冷氣。


    “你……你就是因為這個,所以認定我?”


    梁熙善解人意地提醒道:“還有照片的事。就算你再怎麽關注方敘的動向,知道實情的速度肯定也沒有我這個在現場的人快,可是就在我還沒來得及攔新聞時,你卻都‘幫’我攔了下來——隻有發信人才能準確知道有哪家媒體收到了照片,然後那麽快那麽準地阻攔下來。”


    “而你知道《i娛樂》和我很熟,所以你發信給《i娛樂》,為的就是讓我知道這件事。”


    當時被認為可能性微乎其微的第二種猜想,竟然才是真的。


    蔡宏敏深吸了幾口氣:“你這些都不過是猜測,沒有證據!”


    “其實取證也不難,隻要看看那盒給綁匪的毒|品器具收納箱外有沒有你的指紋就好了。”梁熙嘲弄地笑了一聲,“畢竟你這種人,是不會放心讓別人來代勞這種至關重要的事情的。”


    蔡宏敏冷笑:“你以為我會蠢到在那裏留下指紋嗎?”


    這相當於是招了。


    梁熙微笑:“不,你還有個把柄握在我手裏呢。”


    “你猜李茗詩的口風會不會有你這麽嚴?”


    聞言,蔡宏敏心頭大震。


    說完這些,梁熙沒有再跟她說話,而是轉身開門,出了房間。


    微弱的燈光泄入室內,門後傳來女人癲狂的叫罵聲,似是已經崩潰:“你們都是白眼狼!畜生!”


    “要不是當年我收了你,你他媽隻是一個幫柳薇薇賣|身的可憐蟲!”


    “梁熙!你忘恩負義!”


    “你會遭報應的!天打雷劈,弄死的就是你和方敘這種畜生!”


    再後麵的,實在不堪入耳。


    梁熙麵無表情地把門關上了。


    守在門外的警衛自是也聽到了蔡宏敏的叫罵,上前詢問道:“梁小姐,要不要把她的嘴封了?”


    “塞住。”


    警衛又問道:“那之後該如何處理?”


    梁熙沉默了數秒。


    張承愷已經把人借給了她,關於蔡宏敏的處置也是她說了算——當然,她還沒天真到會相信張承愷絲毫不過問蔡宏敏的下場,隻怕是在她整完蔡宏敏後,張承愷還會有自己的動作。


    然而無論張承愷怎麽做,蔡宏敏隻有變得更慘的份。


    “把那一盒從綁匪那裏收繳來的毒|品拿過來,給她注|射。”梁熙沉聲道,“然後我記得,b市有幾個豔窟裏也混著毒|窟。”


    那種地方,說是人間地獄都不為過。


    那裏的人,行屍走肉,生如蟲豸。


    身旁的人答道:“是有的,隻是近幾年國家查得緊,很多都分散成小點,十分隱蔽。”


    “能查到就行。”梁熙聽他這話,便知是辦法找到的,“把她扔進去過個兩三天,不要讓她死了,然後報警舉報那裏聚眾吸|毒。”


    “是。”


    直到今天,梁熙才想起,自己本就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


    在現世溫和太久,有些棱角看似已被磨平,其實隻是潛在暗處,等待著一個時機重見天日,露出冰寒的鋒芒。


    她要蔡宏敏,真正地身敗名裂。


    等到那一天,娛樂圈將沒有半點蔡宏敏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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