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鑫,你給老娘站住!”


    伴隨著這聲嚎叫,被叫做吳鑫的少年腳下生風般衝出了小巷子,他扯了扯短了一截的校服,回身比了個v字,眼看馬上就跑進校門,忽然從拐角處衝出來三個男生,吳鑫閃避不及,跟為首的那個撞了滿懷。


    “吳三金,你找死啊?”被撞的男生叫雷鳴,也是高二的學生,人如其名,不但長得又高又壯,聲音更是大的如同打雷。


    雷鳴一大早剛被校花小莉拒絕,正想找人撒氣。他見被自己撞倒的是年級裏最出名的特困生,不禁冷笑了一聲。這個吳鑫,他早就看不順眼了,也不知道是從哪個窮鄉僻壤冒出來的土包子,校服洗得發白不算,還短了一截,腳上穿的一看就是50塊兩雙的地攤貨。


    “不好意思,不是故意的。”吳鑫爬起來拍拍屁股,又伸手拍了拍雷鳴身上根本不純在的灰塵:“鳴哥,不好意思哈。”


    雷鳴拍開他的手,一腳把他踹翻在地:“走路不長眼睛啊!你這土包子,還敢碰我衣服,你知道這一套運動服要多少錢嗎?碰髒了你賠得起嗎!”


    吳鑫縮在地上快速地計算了一下自己還有多少錢,然後他悲哀得意識到,刨去等會要交的班費,身上滿打滿算就隻能剩下50塊飯錢。他在心裏歎了口氣,狠狠掐了一把大腿,逼著自己露出可憐巴巴的表情:“鳴哥您大人大量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雷鳴看了看周圍越聚越多的人群,又看了看低聲求饒的吳鑫,心裏更是得意,他順勢又踢了吳鑫一腳,然後把左腳往吳鑫臉上蹭了蹭:“我這鞋,新買的!600塊呢!踢你都踢髒了,你給我擦幹淨,我就饒你這一次。”


    吳鑫停頓了一下,腦海裏出現了姥姥佝僂的背影,他狠狠咬了咬牙,扯起上衣的前擺在雷鳴鞋上擦了幾下。


    “你這破衣服,再給我鞋擦髒了,你用什麽賠?!”雷鳴一看吳鑫扯衣服,更是氣,這破衣服從高一穿到高二補課都要結束了,已經穿了兩年還多,竟然還敢來碰他的新鞋:“我是要你用臉來給我擦!”


    吳鑫這下臉都黑了,要不是想到姥姥養活自己的辛苦,他說什麽都不能任由雷鳴羞辱,誰知道雷鳴讓擦鞋不算,還想讓他用臉來擦!


    雷鳴見吳鑫沒有動作,隻當他被嚇傻了,抬腳就在他臉上狠狠踩了兩下:“哥教教你什麽是擦鞋!這次就饒了你,下次給我注意點,要是把我衣服弄髒了,賣了你都賠不起!土包子,窮鬼!我呸!”


    吳鑫看著雷鳴帶著手下走遠,一翻身爬了起來。


    周圍聚集了不少圍觀的學生,有些人對著吳鑫指指點點,小聲議論。


    “就是他,據說窮得差點退學,你看這衣服舊的,聽說買校服的時候,他連換洗的都舍不得買,就連這套還是老師看他實在可憐,跟學校打了申請,便宜賣他的。”


    “可不是,一股窮酸樣,每天在食堂就隻要3塊錢的套餐,不知道是不是還要撿別人剩飯吃,哈哈。”


    “這種人就不要來上我們學校啊,真不知道他哪來的錢買的學區房。”


    “都快成我們學校的一景了,不過他那窩囊樣,就算穿得再好也照樣丟人現眼。”


    吳鑫站起身環視了一圈麵露譏諷的人群,又拍了拍全身的土,轉了轉眼珠掛上副笑臉:“各位圍觀的父老鄉親,剛剛的表演好看嗎?來來來,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就趕緊散場。”說罷,還伸出了手手心向上,做出了一副收錢的架勢。


    大部分人看到他的舉動,都嗤笑了幾聲轉身往校園裏走。


    吳鑫看著散去的人群歎了口氣,低頭看了看沾到土的褲子。他自小就沒有父母,跟著外婆相依為命,外婆靠幫人折紙元寶、紮紙人這些活賺錢養活兩人,十分辛苦。他不是打不過雷鳴,他隻是舍不得打傷人之後要陪給人家的醫藥費。


    他還抬著個手淒淒慘慘地追憶往昔,冷不防手被人一把抓住,軟軟暖暖的觸感嚇得他一個激靈。


    他下意識抽回手,腦海裏瞬間閃過猥瑣大叔猥褻青少年的新聞,抬頭想罵一句神經病,誰知等看清了眼前人,那個“經”字硬生生就卡在了嘴裏,怎麽也吐不出來了。罵女人是不對的,何況人家還是個美女。


    “我可不是神哦。”險些被罵的女孩笑著抿抿嘴,又試圖去拉吳鑫的手,不想被吳鑫躲了過去。她改成拍了拍吳鑫身上的浮土,又整理了一下自己雪白的裙擺:“快上課了,你不進去嗎?”


    “要。”吳鑫回了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一起走吧?你叫什麽?怎麽沒穿校服。”


    “我叫羅雪。”女孩聽到吳鑫開口,甜甜地笑了:“今天新轉到你們班的。”


    “你怎麽知道我是哪個班的?”吳鑫聽到這句話有點吃驚,自己身上又沒有名牌一類的東西,她怎麽知道自己是哪個班的。


    “啊。”羅雪愣了愣,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你剛才自己說的啊,不是高二一班嗎?”


    “這樣啊。”吳鑫抓抓頭笑了一下,沒再繼續這個話題。他清清楚楚記得自己從沒提過班級的事情,她卻一開口就說跟自己同班。而且奇怪的地方不隻這一點,她裙子的款式也太複古了點,要是自己沒記錯,這裙子和自己老媽某張照片裏的裙子一模一樣。


    新同學羅雪被安排在了吳鑫前座,跟素來見了美女就兩眼放光的張博成了同座。


    吳鑫看著羅雪的背影,摸著脖子上掛著的紅繩漸漸地開始發呆。這裙子樣式,跟照片上媽媽的裙子簡直是一模一樣,可惜他從沒見過媽媽。姥姥從自己初中時,也搬回了村裏住,說是為了紮紙人方便。吳鑫自己則住在媽媽留下的房子裏,一兩個月回去看姥姥一次。


    50塊眼看著是不夠用,吳鑫歎了口氣,雖然姥姥一直囑咐自己晚上8點以後不要出門,不過一文錢難倒英雄漢啊,今天晚上去找找看有沒有兼職吧。


    “吳三金,放學打球去!”張博聽到放學的鈴聲,霸氣十足地回頭一拍吳鑫桌子,“走走走,打完球哥請客,雪雪去不去看看?”


    “不去不去。”吳鑫擺了擺手,把書包往肩上一搭,“哥有正事要幹。”


    “我也不去了。”羅雪緊跟著拒絕,背起書包追著吳鑫跑過去:“你去哪?我們順路的,一起回家吧。”


    “你知道我住哪?”吳鑫這下更驚訝了。


    “學校外麵的小巷子裏嘛,我早晨上學看見你了。”羅雪摸了摸自己的馬尾:“我們家也住那裏,昨天搬過去的。”


    吳鑫住的小巷子已經有了些年頭,榕樹長得遮天蔽日。原本建築就密,還有不少人為了擴大麵積到處私搭,搞的整個巷子裏陰森森的,他每次走在青石板小路上總是有種自己要穿越的感覺。


    “吳鑫,被老娘逮到了吧!”剛走進巷口,吳鑫就聽見一聲怒吼,他暗叫糟糕,忘了李嬸這茬了。


    羅雪顯然也被嚇到了,她尖叫了一聲就往吳鑫懷裏撲去。吳鑫想躲,然而李嬸比他還快,她一把揪住羅雪的胳膊把她甩出去老遠:“小兔崽子,你給我死遠點!吳鑫和我家李子指腹為婚,沒你插腿的份!”


    “還指腹呢,你哪來的腹。”羅雪揉了揉被捏疼的胳膊,小聲嘀咕了一句,又要往吳鑫身上撲。


    就在這時,伴隨著轟鳴聲,一道青紫色的閃電直直劈在了巷子外。李嬸和羅雪一起尖叫起來,吳鑫目瞪口呆看著她們轉身就跑,在幾秒鍾之內沒了蹤影。緊接著天空又傳來雷聲,兩道紫青色閃電一前一後劈了下來,吳鑫想了想轉身跑出去看熱鬧,晴天霹靂多少見啊。


    這一看可不得了,原來閃電劈到了人!


    眼看著下一道閃電就要劈下來,吳鑫趕緊兩步竄過去,拉起快要被劈焦的人往巷子裏躲。被拉的人掙紮了兩下,放棄般地垂下了頭,吳鑫這下急了,手腳並用的把人往旁邊拖。


    然而閃電好像長了眼睛,追著吳鑫兩個人劈了過來,吳鑫眼看著閃電劈到了眼前,喊了一聲我靠,下意識抬手就擋。


    “小心!”被劈的人試圖掙紮著爬起來,他無力地推了一下吳鑫,閉上眼睛等著天雷劈身的疼痛,想他勤修苦練了這麽久,卻要最終喪命在五百年一次的大天劫下,末了末了還連累了個陌生人。


    “哎?你別暈啊!”吳鑫眼睜睜看著閃電在碰到自己手臂前,莫名其麵轉了個彎劈到了路麵上。他正想拖著人趕緊躲,一回頭就看到那人閉眼攤在地上裝死:“你醒醒啊,雷又沒劈下來。”


    那人聞言猛地睜開雙眼,恰巧這時又一道天雷劈了下來,他驚愕地看到天雷在距離吳鑫幾厘米的地方,自己變了軌道,劈到了一旁的路沿石。


    “擋劫人!你居然是擋劫人!”被劈焦的人按著自己胸口,大吼了一句,兩眼一翻徹底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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