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貝爾薇婭,也看著眼前這個人,或者說魔神。


    那高大,甚至完全可以稱得上是偉岸的身軀,白金色的頭發,以及那似乎凝聚著多元文明輝光的戰袍,再加上身上那紛繁而微玄的白金色花紋,種種相加,簡直和真正的魔神,沒有半點的差異。


    從趙成麵龐的輪廓中,她也的確可以看到幾許少年趙成的輪廓,但也隻是幾許而已。


    同時,這樣的形態,無疑是更符合她曾經對於趙成形象的想象的,要是沒有見過少年時代的趙成,那還沒什麽。


    但如今,見到對方這樣的姿態,她心中更多的,並非是得救的喜悅,反倒是一種悵然若失。


    似乎,當趙成真正的出現,他們間的距離,不但沒有靠近,反而是無限的拉遠了。


    世上諸多因緣際會,終究也沒有什麽都剛剛好的好事,她也清楚,是先有了果,才有因,一些東西,從一開始就錯開了。


    她也看到了趙成手上的空劫,和她之前一直使用的,似乎是同一個,但她卻能夠感受到,同樣的劍,在對方手上,和在自己手上的時候,完全是兩種狀態。


    劍,在歡呼!


    白金色的輝光照耀她,她失去的手臂,竟然在瞬息間重新出現,與其說是重新長了出來,倒不如說是她整體刷新了一次。


    「走,我帶你去殺神!「


    趙成笑道,笑容很純粹。


    一個閃爍之間,趙成拉著她的手,踏步向上,那白金色輝光,似乎化作一道神橋,從現在向著未來衍生。


    她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跟隨著,一步一宙光,每一步都是一個關鍵節點,或者說,異度空間顯現的節點。


    本來這些都是她未來要遭遇的劫難,但如今卻是她主動的提前到達。


    同時,那幽深的黑暗中,一隻隻遠比之前更加強大的怪物,紛紛顯現。


    但在此刻趙成的「真身」麵前,卻是那麽的不堪一擊。


    趙成甚至沒有揮劍,隻是正常的踏步,隻有空劫上,有一縷縷劍光飛出,一步就是一縷劍光,同時也會有一隻強大無匹的怪物,就此死去。


    這樣的力量,無疑讓人震撼,同時,也隻有這樣,才符合她對於魔神的猜想。


    白金色的輝光,就像是一輪太陽,以無限的光明,粉碎黑暗,將她的世界照亮。


    她一路沉默著,直到黑暗的盡頭,那是極致幽深的黑,其中更有一尊終焉的魔。


    似乎宇宙就是對方的軀殼,所有的造物,都是其奴仆。


    而趙成,在這一刻鬆開了手,整個人,連帶著空劫,都在一瞬間,化作了一道,已經超越了言語形容之極數的劍光。


    四劫大破滅!


    終焉之魔胞哮著,似乎要順著冥冥之中的聯係,汲取某種力量,好讓自己可以在這樣的劍光下存續下來,但一切都是徒勞的。


    曾經趙成的破滅一劍,還隻能在低維時空發揮效果,但如今,卻是高維亦可斬。


    下一刹那,趙成和終焉之魔全部消失了,隻有一道通天徹地的門戶,出現在貝爾薇婭麵前。


    她心中有了感覺,隻要自己穿過門戶,就能「蘇醒」。


    隻是......


    「趙成,有人可以永遠活在過去的自我中麽?「


    貝爾薇婭喃喃,其實並不是在問趙成,而是在自言自語。


    她知道,趙成以最後的力量,斬去了劫難。


    是以,她根本沒有想過,有人可以回答他這個問題。


    「貝爾薇婭,沒人可以永遠活在過去,生命的意義,便是向前,便是探尋未知,前方可能會更好,也可能會不好,但隻有前進


    ,才有未來。」


    趙成的聲音響起,但語調和之前不一樣,充滿少年感。


    她轉身看去,看到少年時代的趙成,出現在她麵前。


    不過她清楚,這不是少年時代的趙成,而是未來的,因為其麵容和體態,雖然都是少年模樣,但身上的那種精氣神,卻完全不一樣,哪怕麵容平平無奇,但任何人看到他,都會感覺這是一尊最偉大的神明,神明之中的王者。


    「對生命而言,變化是一種常態,比如說我,少年時代的我也好,未來時代的我也好,都是我,所有的我加起來,才是完整的,生命,絕非是由單獨的一個麵構成的,而是一個動態的整體。「


    說話之間,趙成身上的氣質也變化著,一下子回到了少年時代,由一下子變了回來。


    貝爾薇婭再次沉默了。


    ......


    現實裏,女王睜開了眼睛,兩份的人生,在她心中展開,看似兩分,但實則一體,同時,她也清楚,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的確,就如趙成所言,自我本身也是存在修正力的,隻要勘破真幻,就不會有什麽問題。


    但是,假的真的就是假的麽?!


    既然都是她的經曆,那和真的,又有什麽區別?!


    生命若真是一個動態的整體,那就應該都是她。


    她的心裏泛起思緒,而趙成這個時候,卻是已經直立起身,並不去看她,而是看向了遠方。


    不過,她卻敏銳的發現,一直以來,展現的就如同太陽一般強大的趙成,此刻神色上,竟然也多了一分疲憊。


    顯然,哪怕如同魔神一般的他,將她喚醒這件事,也並不輕鬆。


    莫名的,她想到了在幻夢之中見到的對方的少年時代,以及最後的魔神形態。


    差異真的很大,但也的確是同一個人。


    「趙成,這裏真的是現實?」


    她問道,但說話的時候,卻下意識的看向了手腕,隻是上麵空空如也。


    「隻要看不出是假的,那就是真的。」


    趙成說道,就這說話之間的功夫,趙成身上的疲急,也如同雲煙一般散去,再一次的重回巔峰,甚至超越了曾經的巔峰。


    短短時間,他在自我之道上的進展,可謂是突飛猛進。


    而就這說話的功夫,其他的至強者,已經察覺到了這兩個人的變化。


    隻聽聲音,他們甚至聽出了一種孺慕感,女王單方麵的。


    分明,就以年齡看,這種關係應該是反過來的。


    但實際上,對現在的趙成而言,說一句他是看著貝爾薇婭長大的,也不是不行。


    對此,他倒是沒什麽心理負擔,修行到了他這種境地,時間和先後的意義其實已經不大了,甚至,若真論經曆的時光,對方短短幾十年的生命,其實還不到他一個零頭。


    「諸位,此事已畢,大家各自散去吧。」


    趙成說,說話之間,趙成的身影已經消失了。


    一步,趙成便回到了自己的臥室,隨後躺下,進入了一場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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