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前世的時候,自己被下麵的人欺瞞,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吳城被黃天賊子奪取,這無疑是大醜聞,下麵的人,不想他這個皇帝看到,也很合理。


    但仔細想想,又感覺不對,就折子裏說的,又是隕石擊破城牆,又是火雨襲擊軍營,這麽大的動靜,這麽大的神異,簡直就是真正的氣運之子。


    這個消息,就算前世,當時的時候,可以瞞過他,但等到後續,這肯定不是什麽機密了,按照道理,他不該是一無所知才是。


    “難道是因為自己封了吳起為平南將軍,所以引發了蝴蝶效應?!”


    “也不應該……”


    “這段時日,我先是降服大太監龐虎,讓龐虎去和國舅打擂台,牽扯對方的精力,砍死了不少國舅的人,使得大太監殘害忠良,讓我下旨誅殺的折子,在我這邊都堆積成山了,這動靜,可比封區區一個平南將軍大多了!”


    劉光正心中想到。


    南荒不過偏遠之地,一個平南將軍,一個吳城,都算不得什麽,而神都,作為朝廷中樞,這裏的一點波瀾,擴散出去,對於天下而言,都是一場大風暴。


    要是是前世剛穿越的時候,以劉光正的性子,哪怕知道未來,也怕是不太敢改變曆史的,因為這樣就吃不到前知的紅利了。


    但有著前世的苦難,他卻是深切的明白,前知不過是作為一時依仗,想要破局,就得敢於改變。


    畢竟,這世上能夠預測天下大勢的人,絕不在少數,但又有幾人,能夠建功立業?!


    他要是隻是穿越成一個小人物,那定然是謹小微慎,在發育的足夠好之前,能不改變曆史,就不改變曆史。


    但他直接穿越成了皇帝,有了足夠的資本,還束手束腳,害怕改變,那就是在等死了。


    前世,劉光正因為經驗不足,所以被那群結黨營私的讀書人忽悠了,以為朝局動蕩的根源,就是宦官。


    這也是他穿越前,收到影視劇的毒害太嚴重了,影視劇喜歡將人臉譜化,好人就是好人,壞人就是壞人。


    但現實卻是,若要真以好壞來輪,朝堂之上的袞袞諸公,又有幾人良善?!


    就劉光正前世所知,如今在朝廷之上,表現的一腔正氣的幾個二品大員,一個個在自己家鄉,田地多著呢。


    以他們的俸祿,怕是不吃不喝一千年,都置辦不了這麽多的田產。


    所謂公心私心,其實全看皇帝這個掌舵者,是否強大有力,若是皇帝強勢,臣子害怕被皇帝清算,自然是公大於私,這種時候,就算皇帝看到了他們的私心,但念及他們有用,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要是主弱臣強,那就是私大於公了。


    當今朝廷,便是有這樣的趨勢。


    這一段時間,劉光正放狗咬人,可是殺了不少忠良,抄沒的家產,可謂是大大充實了國庫。


    不過,這也不是毫無代價的,為了防止國舅狗急跳牆,劉光正還是答應了對方召集天下英豪討伐黃天的意見,這個事,前世也是有的。


    隻是那一次,他對朝廷沒有半點掌控力,唯一可以依仗的宦官,也被他推到了對立麵,以至於這個事情,根本沒有經過他的同意,被國舅完全一言而決。


    不像這一世,不但在時間上足足拖延了數月,還減除了國舅的羽翼,也打壓了龐虎的驕縱,讓龐虎深刻的知道,自己想要活命,唯有依仗他這個皇帝。


    他要是倒了,他龐虎,也要必死無疑。


    不止如此,就討伐黃天這個事情上,這一次也不全是國舅的人參與,龐虎的人,也參與進了裏麵。


    比起前世,他現在的日子,可是好過多了。


    “還是說,因為我的重生,世界發現了我這個異數,但因為我是皇帝,背負整個天下的大運,所以無法以天塹殺我,於是點化出天命之子,用以誅殺我?!”


    劉光正不禁這樣想到,他可是知道,這個世界和前世不同,氣運、鬼神、天命,這些東西,都不是虛假的,而是真實存在的。


    而他又是穿越,又是重生,buff可謂是疊滿了。


    這種情況下,世界弄出一個天命之子來殺他,簡直是合理到不能再合理了。


    而想到自己認知中,對於天命之子的了解,劉光正背後,也不禁滲出冷汗來。


    要真的是天命之子,召喚隕石還有火雨,又算得了什麽?!


    “不過,若天命之子真是無敵,世界直接降下一道雷霆把我誅殺就行了,何須再點化什麽天命之子?!”


    “天命之子,或者說源自世界的助力,定然也不是無窮無盡的,若是被困住,被打壓,不讓其積蓄起來,天命之子,也不是不死之身,隻能被默默磨死……”


    劉光正也是心智堅定,雖然開始有些被嚇到,但隨後就想明白裏麵的關竅了。


    天命之子這個東西很危險,但絕不是無敵!


    而隨後,他有想到了什麽,既然天命之子難殺,那正好讓國舅上。


    是以,在短暫的組織語言後,他直接在帛書上,刷刷刷的寫了起來。


    大意是,龐虎是先帝所任命,我也不好罷黜,但我知道國舅忠心耿耿,先帝死後,也唯有國舅你這個血肉至親可以讓我信任,今天,我偶然看到南荒之事,此事神異,讓我夜不能寐,唯恐先帝所留的基業,被那賊子奪取,國舅若能殺得此賊,我定不吝封賞……


    簡單來說,這是先撇清關係,表示龐虎殺你的人,和我沒有關係,我也不想的,但沒辦法,我現在能夠相信的人,隻有你這個舅舅了,總之就是先取信。


    至於不吝封賞,這裏就更有意思了。


    這正是國舅一直渴求的。


    因為國舅如今,已經是封無可封了。


    要是再封,就隻能是加九錫了。


    而九錫這個東西,其實是一個試探,若是忠臣,真的忠心耿耿,是決計不會要這個東西裏,要是要了,就是反賊。


    而反賊又有一個特點,那就是心裏癢癢,若是給他們加封,他們肯定是會要的。


    “就讓國舅和天命之子先行拚殺一陣吧……”


    “至於封賞,也要先過龐虎這一關。”


    “你若真得九錫,龐虎豈不是離死不遠?!”


    劉光正想到,目光愈發深邃起來。


    ……


    另一邊,上林縣。


    自吳起吐血,時間又過去了十多天。


    而這十多天離,吳家軍的作戰非常勇猛,吳起也是屢有出場,隻是並未騎馬,而是坐著木製的輪椅,遠遠督戰。


    卻是傳言,吳城之變,讓對方吐血,傷了元氣。


    但馮、陳兩家的高層,卻是聽到密報,說是吳起已經死了,隻是秘不發喪,吳家軍,已經開始逐步撤離了。


    對於這個事情,兩家的高層,自然是不敢輕易相信。


    隻是,要是吳起真的死了,而自己卻又任由其撤離,無疑是放過了一次千載難逢的機會。


    因為,一旦擊潰吳起,除去吳城外,南荒就可謂是被他們兩家平分了。


    就地盤上而言,他們三家,在南荒,可謂是各占據三分之一。


    隻是因為吳城可以向外通商,所以吳家最強。


    隻是,如若吳起是詐死,那就很危險了,意味著這是一個局,引他們送死的局。


    所謂兵法詭道也,虛則實之,實則虛之,虛虛實實,讓人看不分明,這也正是用兵之道。


    要是吳家軍直接潰散,他們兩家,反而不會相信吳起已死。


    但如今這種依然作戰勇猛,且吳起坐著輪椅登場,就不禁讓人猶疑了。


    而在這樣的焦著中,其實不隻是馮陳兩家的人急,吳起也有些急了。


    若不能解決這邊的事端,後續定生亂子,他想要取回吳城,怕是要一下子困難十倍不止。


    終於,馮陳聯軍之中,馮保終究還是不想放棄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但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卻是有一封書信,送到了馮陳兩家的營地。


    書信上的內容很簡單:吳起未死。


    除此之外,再就是應天大將軍的大印。


    對於馮陳兩家而言,趙成的話在這邊,其實是沒有什麽公信力的,但兩家內部,如今本就爭論不休,許多人都懷疑吳起是詐死,這一封書信一來,卻是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當即,馮陳聯軍改變了戰術,隻是不斷的騷擾消耗,以此消磨吳家軍的力量。


    數天後,吳起歎氣,隻能是,以折損一部分人馬為代價,退回了上林縣城,以城池之固,以做固守。


    又是十多日,吳起才知道他的計謀,究竟是如何被識破的,不禁麵色一陣紅,一陣白。


    後續,更是恨的一連叫了幾聲趙賊,最後有是一口鮮血噴出。


    ……


    “大將軍,你是如何知道,吳賊未死的?!”


    吳城裏,吳起曾經的府邸,如今卻是歸了趙成。


    書房裏,趙成的親兵韓清好奇的問道。


    那張帛書,是趙成當著他的麵寫的,東西也是他遣人送出去的。


    隻是,他清楚的知道,那時候,吳城這裏,還沒有得到吳起已死的傳言。


    應天軍到底是根基薄弱,根本沒有自己的情報係統。


    趙成聞言,也不抬頭,隻是道:“我其實並不知道吳起究竟死沒死,隻是想到,我若是處於他那樣的境遇,定會假死誘敵,當然,就算吳起真的死了,到了那時候,吳起的殘餘兵馬,不被馮陳兩家殲滅,對我們而言,反而是一件好事,若不然,吳起徹底敗亡,我們要麵對的,就是馮陳兩家了。”


    “至於真讓我猜中未死,有著馮陳兩家牽扯對方的心力,無疑可以為什麽贏取更多的時間。”


    “就如今,城內的那些大戶,可是都盼望著,吳起歸來啊,要是吳起攜大軍而來,那些人,未必不會去偷開城門。”


    “這麽久了,我們應天軍,也算是勉強在吳城站穩腳跟了,那些不能為我所用的,是時候都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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