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震天的轟鳴,那本來澄澈的穹天,竟然直接崩裂,無數漆黑的裂紋顯現,儼然是一幕末日的情景。


    而天上的雲層,也在此刻被浩大的力量攪動,化為了一個漆黑的大漩渦,漩渦之中,風雷湧動。


    大地上,狂風卷起,帶來了災難與毀滅的氣息。


    這刹那間的變故,無疑是驚住了所有人。


    前一刻,還是人道華章浩瀚,盡顯瑰麗,但下一刻,卻是如此情景,這樣的變化,讓人不得不懷疑,自身是否沉浸在了某種幻夢之中。


    還是說,大新,獲罪於天?!


    下意識的,幾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祭壇上的那個身影。


    本來這個身影並不高大,稍微隔得遠一些了,就什麽都看不到了,許多人看的,並不是人,而是祭壇上的大鼎。


    但這一刻,哪怕是隔了幾千米遠的普通人,看向祭壇,一眼看到的,不再是鼎器,而是那偉岸的身影。


    腳踏大地,撐起穹天。


    單是一個背影,都給人以無窮的鼓舞和勇氣。


    獲罪於天?!


    早在十年以前,大新就開始湧現,人定勝天的思潮。


    “獲罪於天,無可禱也……”


    隻是,就在無數人心中升起勇氣的同時,他們的耳邊,卻是恍惚間,傳來了暮鼓晨鍾一般的低吟聲音。


    這個聲音,似乎跨越了天地玄黃,穿越了萬古洪荒,從無窮歲月前的源頭,便已經出現,並書寫天地的秩序,大道的法理。


    人道不足憑,順天才可昌!


    不過,壓力最大的,還是趙成,這一處祭壇,這一刻,好似化為了大地上最高的地方,天在此刻崩塌,最先毀滅的,便是這裏,唯有跪下來,才有一線生機。


    跪下!跪下!跪下!


    他的耳邊,出現了無數斥責聲,有斥責,有怒罵,斥責他為何不跪,怒罵他為何大逆不道……


    千人、萬人、萬萬人……


    對此,趙成隻是抬頭,看向了天。


    對於眼前的變局,他早有預料,他的敵人,不僅僅隻有虛空中的魔,還有其他的強者。


    奪龍奪龍,區區人間之龍,便已經讓不知道多少人,而拚殺的你死我活。


    而麵對那大道之龍,這般功果,遠勝人間之龍不知道多少萬億倍。


    麵對這樣的東西,但凡有心者,又怎麽可能無動於衷?!


    至於耳邊的聲音,和天穹的變化,不過是一個前奏罷了。


    在大地這個地方,攪動天象,看似可謂可怖,但對於那些已經進化到頂點的強大生命而言,並不算什麽。


    這些強大的生命,早就在暗中窺視,隻是之前時機不成熟,才安耐住沒有動手罷了,一直到現在,他以帝國之主的身份,祭祀天地,祭祀人道,以此激發了大地之中沉澱了無窮歲月的人道精神,並點燃人道之火,與之相合,暫時的與人道精神,不分彼此了。


    而到了這一步,也是該摘取勝利果實的時候。


    之前不動,是因為人道未覺,這些強大的生命,哪怕殺死了他,從他身上剝奪各種關鍵的東西,但他們到底不是他,不可能完成人道的覺醒。


    此刻,上有天魔在天,周圍有強敵窺視,所謂舉世皆敵,也不過如此了。


    不過,這也是趙成所求的。


    要正是事情波瀾不驚,那於他反而是一個壞事,唯有亂起來,越是混亂,將氣數、命數、因果、時運、乾坤、大道,一切的一切,攪動的越洶湧,越厲害,他才越有可能抓住那不知道是否存在的一線生機。


    如果真的讓他,順利的完成了鑄就道國的全部過程,那他定然會在成功的刹那,被虛空中的魔染同化。


    至於人道精神衝散他本身的魔染,這不過是暫時的,隻是暫時他身上的魔染有限,這才做到了,但隻要他和虛空的聯係斷絕,繼續下去,終有一日,整個人道的精神,也會被徹底染透。


    從一開始,他和虛空的魔染,就是不對等的。


    魔染先手他太多了,隻有讓一切亂起來,隻要夠亂,到時候,什麽後手、暗子、布局,一切的一切,都是虛的。


    相較於這些沒用的東西,生死之間的應變,反而成了關鍵。


    恰如人間奪龍,最後多少真龍,為曾經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所得?!


    的確,古人在麵對命運的關鍵抉擇的時候,麵對未卜的前途的時候,都喜歡祭天,好似要向上天尋求答案。


    從最早的先民,用龜殼,用蓍草開始,到後麵,用美玉、用五穀,用牲畜……


    但一切的一切,究其本源,所有能成帝業的人,在祭天的之前,心裏其實是已經有答案的。


    他們最後成就,靠的也不是什麽上天的垂青,而是在混亂的局勢中,攪動了風雲,又敏銳的,憑借本身的能力,抓住了機會,於是趁勢而起,一朝化龍。


    當然,就算趙成如今已經功參照化,又有人道精神相合,就修為上,可謂是抵達了一個空前絕後的境地,但若是亂起,最後的大道之龍,會落在誰的手上,他也無法預料,或許是自己,又或許,是某個名不見經傳的虛空生命。


    誰也無法預料。


    他所做的,不過是將棋盤攪亂罷了。


    不知為何,這一刻,趙成想到了,自己還在地球,作為一個在常人眼裏,庸庸碌碌,一事無成的凡人時候,看到的陳勝吳廣的故事。


    少年時代,他第一次看這個故事,想到的是斬木為兵揭竿為旗,何等痛快,乃至是稱王之後,又見當初在田間勞作時候,說苟富貴勿相望的夥伴,看著他們的豔羨驚詫,是何等快哉。


    後麵等到他開始工作的時候,再看這個故事,卻感覺陳勝吳廣,有點傻,也不知道,廣積糧高築牆換稱王的道理,為了痛快,急匆匆的稱了王,目光短淺,不知到圖謀將來。


    但最後,等到他在田間,十年讀書,再看這個故事,卻是心知,這世上,許多的時候,都並不按照人的想法來發展的,隻要不能夠強大到超越一切,強大到,除自己之外,所有的力量聯合起來,都不是自己的對手,就終有無可奈何的時候。


    所以,大楚興陳勝王,陳勝別無選擇,麵對命運的關鍵抉擇,人能做的,隻有不斷的向前,哪怕可以看到的,前麵是死路。


    此刻的自己,又何嚐不是剛剛斬木為兵的陳勝呢?!


    縱使前路渺茫,可能下一步就是死局,但向前走,還有可能活,停在原地,隻有死無葬身之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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