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時分德業一家留在李府吃飯不提,酒足飯飽之後,一家子人連吃帶拿的滿意而歸了。德業親自駕著馬車,載著老婆孩子往回家趕,李氏怕自家夫君剛剛吃醉了酒,手上再沒有準頭顛著孩子,忙掀起車簾子一角說道:“快快進來車廂坐好吧,自有把式能把車駕走,夫君你剛與阿瑪吃了許多的酒,小心被夜風吹的明兒頭疼!”


    “我一武將,哪來的那麽多講究,訓練時風餐露宿也是常有的。剛丈人兒的鹿血酒,喝的我現在從骨頭縫裏往外冒熱氣,再不使把子力氣,我就要被燒死了。”雖說剛才德業喝了不少的酒,可眼神還是清明有光,可見那許的多酒喝進肚子裏對他並沒有什麽影響。隻見他坐在車轅上腰板挺的溜直,打馬鞭子也是掄的虎虎生風,一點的醉意也是沒有。李氏見走了一會,馬車和平常一樣的穩當平順,這才放下了懸著的心,可還是忍不住的囑咐道:“慢著點的,小心有人突然過道,再看給人撞到。”


    德業雖然說是沒有喝高,可這會也正是酒勁上湧,看著滿街都沒三五個行人,加上又對自己的駕駛技術有信心,哪能聽進李氏的柔聲勸告,把馬車趕的比平時要快上許多。柳嫫因為見馬車速度太快,怕把姐兒給磕碰著,就把順嫻緊緊的摟抱在懷裏。


    這古代馬車又沒減震又沒輪胎的,一幫古人倒是沒覺得太顛簸,可享受慣後世的汽車飛機,順嫻在馬車一開始q悠起來的時候就精神了。小身子趴在柳嫫肉乎乎的前胸上,心裏還想著:阿瑪這可算是醉酒駕車啊,幸虧現在沒有交警,不然得連罰款帶拘留的!!


    因為得了娘家的資助,李氏手裏有了銀錢,辦起事來心裏更有底氣了。準備好了兩大車禮物,李氏趕再在了祭祖的前兩天,吩咐了柳嫫帶著幾個能說會道的小丫頭送去了老宅。之前本打算祭祖當天再帶著禮品一起過去,可柳嫫到底是走南闖北過,對著人心也琢磨個透徹,便出了主意道:“主子準備了這般豐富的禮數,合該著提前著人拉過去才是!”


    李氏聽柳嫫這麽一說,有些不明就裏,問道:“如此行事是為何故?”


    見著主人家沒轉過這個彎彎繞,柳嫫就點破說道:“夫人準備了如此厚禮,無非是怕老太太在祭祖給姐兒記名時加以阻攔。既然如此,咱們何不先把禮物奉上,讓老太太她挨個的事先看個仔細。省的到事兒上了,老太太不知道咱們奉的是什麽,心裏再跟貓抓似的,最後找的還不是您的麻煩。”


    李氏聽完柳嫫的話,細尋思下確實挺有道理,遂派人封箱裝車,全權把重任都委托給了柳嫫,並囑咐一定要辦妥辦好。


    主仆二人在一旁商量事宜,並未讓牙牙學語的順嫻回避,誰也想不到周歲的小孩子能聽懂大人說話。看著額娘為自己能上族譜費神散錢,以前總是覺得她重男輕女,現在一看,雖然李氏是更重視兒子,可女兒也同樣是塊心頭寶。


    柳嫫帶著一幹的丫頭小子,在晚飯時分趕了回來,一口氣也沒來得及喘息,直奔內宅去跟李氏匯報好消息去了。


    “夫人,事兒成了。”柳嫫一進屋,見到李氏匆忙弓了個身,便滿臉喜色的壓低嗓子激動的說道。


    “老太太怎麽說的?快快細細說來。”李氏一聽事成,也滿臉的喜色,可算是放下了壓在心頭一年來的大石了。自從生了嫻姐兒,夫君雖說喜愛異常,可老宅裏的老太太卻從未再給過自己好臉兒。自家本就無妾,還就慶哥一脈香火,雖說對德業的心思自己有把握抓牢,可老太太真要強硬的往夫君身邊塞人,處理起來還真是會讓人畏首畏腳,麻煩連連。現在好了,得了嫻姐兒可以入宗的保證,不用怕像二伯家的兩個閨女那樣似的,七八歲的大姑娘了,還未入得族譜。要真是庶出的也就算了,這嫡嫡親的外孫女卻未被家裏承認,叫外人知道的話,真是會叫人在背後笑掉大牙的。


    得了主子的吩咐,柳嫫便說起再老宅的見聞來:“今奴婢一到老宅,剛走到內院,就聽見裏麵乒乒乓乓的,好像是二奶奶又跟那鬧開了。奴婢還沒等進屋呢,二奶奶就紅著眼眶帶著淑姐姐和貞姐姐走了。”


    “估計二嫂又是找老太太說兩個姐兒的事兒,她們娘幾個也是夠可憐的了,二伯隻管兒子不說,連家都讓個小妾掌著。二嫂一沒錢哄老太太開心,二不會像大嫂一樣娘家勢力大又嘴巴甜會哄人開心,除了鬧她也是沒別的招可使了。”李氏歎息一聲,雖然心中有萬分同情,可能力有限真是無從幫起啊。


    柳嫫也是個心善之人,深知主子這一聲歎息的心情,勸道:“奶奶你是個心善的,可也是有心無力,光嫻姐兒這一出就費了如此多銀錢,真要是幫得她們,還不得傾家蕩產啊。倒是那些子小人,明明是幾句話的事情,偏偏卻要冷眼看人笑話,真真是毒婦心腸,呸。”


    知道柳嫫說的那個人便是大嫂,家裏隻有她能在老太太那說上話,可卻是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人。


    “好了,不得背後議論主子,小心被人聽見了,傳到老太太耳朵裏還以為是我主使你如此說的呢。”心裏雖然讚同柳嫫的話,可李氏嘴上卻得教訓她兩句,免得出了這個房門上外胡亂說去,傳了出去可了不得的。


    “奶奶放心,奴婢也就跟你牢騷兩句而已,在外麵真要聽見別人如此言語,奴婢還得反駁兩句呢。”


    李氏知道柳嫫一直是個有分寸的,便不再多加囑咐,隻是叫她快快說來老太太是如何承諾的。


    柳嫫見主子性急,趕忙簡明扼要挑了重點道來:“老太太本來是陰沉的臉來著,可一見這幫小子丫頭們連挑帶捧了半廳的物件,馬上就笑的跟開了花似的。看那狐狸皮披風和參茸虎骨,更是連奴婢都叫小丫頭給奉了座位,待奴婢說明來意之後,本來還有心刁難兩句。可見奴婢拿出親家太太給的暖玉時,馬上把頭點的跟搗蒜似的,當時就請來族譜記了姐兒的名字。”


    “已經記了姐兒的名字?這太不符合規矩了吧?”李氏聽罷回話,皺著眉頭說道。


    “奴婢也是這麽覺得的,可老太太說先記上無妨,待祭祖時再走個過場便可。奴婢本想阻攔的,可一想早記上便省去這兩天的變數,就算老太太事後還想刁難,這白紙黑字都寫的清清楚楚了,她想不叫姐入宗都已經晚了。”


    李氏一聽確實是這麽個理,姐兒入宗這就算是板上釘釘的事了,隻要別去招惹老太太,祭祖當天再走走形式這事兒便算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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