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上天眷顧亦凝,還是不想家人跟著糟心,順慶和亦凝去莊子上住了一段時日之後,還真得傳出了喜訊。隻是莊子離京中有段路程,穩妥起見,小兩口打算先在莊子裏安胎,待過了三月將胎兒坐文之後再回京城。李氏也覺得這樣使得,畢竟是盼了許久的孩子,可新年將至,家中人口本就稀薄,總不好再這樣各至一方。想來想去的,李氏便提早采買了些年節需要的事物,滿滿裝了兩輛車,也跟著去了莊子上打算在那過了年在回來。順嫻得知今年不能回娘家串門,心裏有些失落!順慶卻因有李氏的坐鎮,將心放下了不少。


    好在沒過多久亦凝的胎一坐穩,幾人就收拾回京了。順嫻翻出了幾件佳妮小時穿過的衣物,老話都說穿健康沒生過病孩子的舊衣比較好,李氏怕旁人家孩子的不幹淨,便找順嫻要幾套佳妮小時穿過的。佳妮健康聰明又從沒生過病,在京中夫人的口耳中出名的緊,又加上有這麽個老說法,來要佳妮穿過的衣服的人不少。要不是特意留了幾身給自家孩子備用的,早叫查氏做人情給送得精光了。又備了兩塊英吉利襯布,這布料跟針織布有些相似,隻是有些鬆絛,不過做小孩子的衣物最是貼身吸汗了。佳妮小時候的被褥也都是用這種布料做的,不過布料難得,和她有些交情的那個傳教士今年也回國了,布匹也剩的不多,私心的還要給自己以後的寶寶留些,能裁個幾米已經算大方的了。


    亦凝對小姑的育兒經驗也很信服,連皇子府的阿哥都按著她的法子喂養,不是真好的話哪能入了那些貴人們的眼裏。順嫻自是不會藏私傾囊相授,且亦凝本就和善認親,順嫻每次回來娘家也從未因為是嫁出去的女兒感到過拘束。這點也是李氏最滿意的地方,所以平常亦凝有些個她看不慣的地方,也都會念著她的好處不與她多做計較。


    不過有時也有些實在讓李氏惱火的事情,就譬如亦凝的陪嫁煙雲吧!剛開始的時候確實讓順嫻納悶不解過,看她後來給丫頭起名不是花阿就是草的,怎麽隻有煙雲一個叫這樣雅致的名字。難道是因為煙雲長的明麗俊俏,亦凝另眼相看才起了這麽個名字?就連吃穿用戴上都比別的丫頭好上一等。今兒李氏一說,順嫻才恍然大悟,原來這煙雲的用處不同其他的丫頭,當然得從各方麵上與別的丫頭區別開來。


    別人的陪嫁丫頭多是用來做了通房固寵的,可曹家沒有納妾的習慣,按理說不該陪送這麽個漂亮的丫頭來時刻擺在男主子的跟前。


    “那煙雲的眼神跟帶著勾似的,就說她怎麽會這麽大度,原來就是預備著她肚皮不爭氣時用的。”李氏說道。


    順嫻嗬嗬一笑,了然道:“她自己打個提前亮,好過額娘你去做那壞人了!不過現在這些都沒用了,肚子裏已經有了消息,煙雲她早晚得打發出去。”


    “哼,還用你說,早就在知道懷孕的第二天就給配人了!”李氏皺著眉一哼,又道:“配給了春兒她大哥哥!”


    順嫻這才訝異,問道:“死了媳婦兒的那個大哥?”


    “可不是!雖說煙雲隻是給她萬一不生子才預備著的,但也是在跟前兒盡心盡力伺候多年的,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為了臉麵好看也得給貼身伺候的丫頭尋個好人家不是,春兒的大哥雖說是個好的,讓人沒個挑的,可畢竟是死了一房媳婦兒的。這樣安排下來,叫下麵的小丫頭們眼巴巴的看著,誰不都得尋思尋思以後是不是也會落到這麽個人家。更可氣的是,還說是為了幫我攏著春兒一家的忠心,才把她最最可心得了的丫頭給舍了去的。”


    “她要打發丫頭尋母親的由頭實在不會辦事,春兒一家忠心不忠心是給個丫頭就能攏住的麽,莫說咱們這些年對他家有多慷慨,春兒在我跟前多體麵,單是賣身契都在額娘手裏攥著就由不得他們生出二心的。不過額娘也別太生氣,這事咱們明白其中因由,春兒大哥哥肯定是不知道的,春兒家肯定領的還是您的情意,你也別和嫂嫂計較什麽了,以後多教教就是了。”這亦凝有時腦袋是不清楚,頂著個貴族大姓就總擺些高門小姐的作派,其實娘家早就落魄了,氣質涵養小節禮數雖說出挑,可卻斤斤計較,氣度不算太大。李氏喜歡落落大方又有心機的女子,亦凝將銀錢看得過重,又喜歡在小事上較真兒,總讓李氏看不過眼。


    李氏歎了口氣,道:“看她得了便宜賣乖的樣子,若不是看在家和萬事興的份上,我定要回她一個出挑的丫頭,免得她一副賠了夫人的樣子。”


    順嫻笑笑,勸道:“左哥哥喜歡就行,她不也不敢忤逆您和阿瑪麽,孝道躬親上沒有大錯就算是好兒媳了。難道額娘喜歡像女兒這樣的,成日的和婆婆唱擂擺台的,到時您不氣得吐血才怪呢,您哪有我婆婆那好忍頭兒好身板兒。”


    呸,李氏呸了順嫻一口,眼波流轉那般的動人,一點不似進了四十的婦人:“我跟你婆婆那樣一副拎不清的性子啊,你是我肚子裏爬出來的我還不明白麽,人敬一尺你敬十丈的性子,你婆婆但凡有我半分度量明理。你們婆媳倆不說處得跟親生母女似的,這大麵也定能讓人挑不出理來!也不知道你婆婆是怎麽想的,就看在你對待小姑實心實意的份上,也得待你有三分誠意才是啊!”


    順嫻但笑不語,知道再說也不過是圖惹額娘生氣而已,便轉了話題到未亦凝未出世的寶寶身上。


    “嫂嫂不過四五月的身子,肚子可是不小,都快趕上我那會兒七八月的時候了!她這肚子裏別在是個雙棒兒吧?”順嫻說道。


    李氏點頭,琢磨了一會又道:“聽你阿瑪倒是說過旁枝兒有生雙子的先例,不過就算不是雙棒,也定跑不了是個大胖小子了!”


    聽聽這話,紅果果的重男輕女麽!順嫻做了個生氣的樣子,嗔道:“這話女兒可不愛聽了,生女又怎麽了!我們小佳妮難道不可人疼麽?”


    一提到小外孫女,李氏從心裏笑的跟綻放了的花似的,自然說了一些男女都好的話來。


    “不過若嫂嫂這胎真是生女,額娘你也別太多心急,哥哥嫂嫂都還年輕,以後還有大把的機會的。”


    李氏溫柔一笑,握著女兒的手說道:“別當我是你那個分不清裏外的婆婆,當年我能允諾你哥哥不納妾,自然也容得兒媳婦生女。不過若是能一舉得男是最好了,免得老宅那頭蹦出來攪事!”


    順嫻也明白這個理兒,就像她雖然沒有重男輕女,可也盼著早點生出個兒子來堵那些好事人的嘴,譬如一直想給他們兩口子塞人的查氏!


    李氏見女兒靜默思索,也能猜出是為了什麽,安慰她兩句,左不過是還年輕不著急一類的,又說些佳妮的好和可愛之處。


    “正好今兒請了那個蘇州來的專醫女子的女大夫,一會兒你也診診脈,佳妮都一歲了,也該調養調養身子再要一個了!”李氏說道。


    順嫻剛好這陣子不太舒服,總是感覺精神頭不夠,整日聽查氏碎碎叨叨的也感覺頭痛得緊,便痛快的應了。哪裏知道卻也診出了喜脈,一時還以為是做夢一般,好半晌才緩過心神!


    懷胎十月後,亦凝不負眾望,竟然真生了一對雙棒,還是龍鳳之胎。看順慶那喜氣顯擺的樣子,也確實是把順嫻兩口子羨慕的夠嗆,又得了嫡子還是兒女雙全!


    晚上回來後兩口子梳洗完畢躺在床上,景泰便附在順嫻的肚子上一動也不動,本還以為他跟往常一樣聽聽胎動便罷了,哪裏知道一聽就是一兩刻鍾


    “你幹嘛那?這麽撐著你不累,我一動不敢動的都累了!”好在景泰是靠真本事在兵營中立足的,體能素質都是一等,不然要跟有些走後門的八旗子弟似的,一趕上訓練便往回縮那種,想像他這樣半支著身子聽媳婦肚皮,不用一會就得力竭了。


    “噓!!別動,你這回的肚子裏好像也有兩個孩子,跟上回懷佳妮時的動靜不太一樣!”景泰一邊聽一邊說,有點神神叨叨的感覺。


    順嫻撲哧一樂,還真當自己是b超了,問道:“這也能聽出來啊?他倆在裏嘮嗑呢?”


    聽出來她是在嘲笑自己,景泰瞪了她一眼沒理她,繼續他的監聽大業。


    “你這回的肚子比上次大不少不說,而且也硬許多,就好似裏麵東西塞的太多太擠了一樣!咱們佳妮當時出生時是八斤八兩都是許大的孩子了,能比生她那會兒還大,除非是兩個唄!你看慶哥兒家就生了雙棒了,說明咱們也有這個根底的!”


    那叫遺傳基因!隻是不知道是亦凝家那邊的還是自己家這邊的,哥哥家生了雙棒,順嫻也是羨慕得緊。摸摸有些過大的肚皮,也暗自希望這回懷個雙胞胎,最好也跟哥哥家一樣是一男一女!這可不是她重男輕女,實在是不想再多生孩子了,那滋味可真不是人受的!記得以前聽過疼痛分十級,最疼的就是女人生孩子了。況且人鈕鈷祿家的香火也不能斷到景泰這,所以隻希望趕緊生了男孩完成任務!


    不過老話說的好,想要什麽不來什麽,哪能事事如願的。就似亦凝嫂嫂那樣,不也是盼了多年才終於能得償所願!一這麽想,順嫻忽然感覺很無助很沮喪,怕到時真又生了女兒,免不了的又得和婆婆發生一場戰爭。


    景泰也敏銳的感覺到了順嫻低落的情緒,將她整個避著肚子攬進懷裏,安慰她說道:“別想那麽多,你隻需好吃好喝好養著,到時給我再生個跟佳妮一樣的健康寶寶便是!若還是女子也無所謂,咱們還年輕呢!我都想好了,若是再生女孩就叫珍妮,意思也是咱們珍貴的女兒。再生就叫寶妮,寶貝的女兒!還有羨妮,讓他們都羨慕咱們有這麽多漂亮的女兒。。。。哎呀,你說十幾年後咱們的女兒都長大了,就得便宜別的臭小子去,不行!誰要敢來提親,看我不扭了他的腦袋當夜壺的!吧啦,吧啦(以下省略憤怒的聲討n多字)!”


    順嫻的心在景泰持續的絮叨下漸漸平靜,也跟著附和兩句該怎麽收拾那些妄想吃天鵝肉的臭小子們!心一點一點的平靜下來,也慢慢的被膨脹的幸福所灌滿,兩人說到興奮時的對視竊笑,也都包含著濃濃的愛意糾纏!


    藤纏樹,樹依藤,風風雨雨伴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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